这次的探险以失败告终。那双眼睛的背后或许隐藏着幕后的终极boss，是或许只是一个严苛的执行者。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家新店疑点重重，应该和之前去过的按摩店属于同一种灰色地带，甚至由同一类人掌管。
动物界，人类，毒品，美色，赌博产业开始泛滥，动物界在进化的道路上向着人类恐怖的方向靠拢。从某种意义上说，涉及这些产业的人类才是“动物”，而沾染了这些东西的动物反而有了人类的模样。
灰色产业欲盖弥彰，王叔试图以管家之死将武昭昭先行拖下水，换她的哥哥或者弟弟一个生机。是的，王叔背后一定捆绑着另一个未来储君，只是那个人是谁，她不得而知。
正如宴池所说，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无论身份高贵还是低微，都会有人物愿意铤而走险。人类是这样，王叔也是这样，不仅如此，那些看似公平正义的鹤族部落也是这样。
武昭昭一直都是这样生长的，身边支持她的很少，易遥从来坚定不移，母亲则始终秉承着鼓励但不强求的态度。因此，纵然总是和易遥有些争执，她也很少回怼对方。因为她们是朋友，也是某种程度上的盟友，更是彼此的支持者。
现在那个人里多了一个宴池。
但就像宴池问的那样，武昭昭本人也在质疑，还要不要再去继续调查这些问题。
根据调查科的回执，管家是因为接触了人类界的毒品，没有及时吸食而毒发身亡，并不存在第三方谋杀。而毒品是管家背着王叔从人类的黑市上购买的，他们已经将相关问题移交到人类界的相关执法机关，等待他们那边的回复。
如果人类界证实这些问题存在，是否会真的秉公处理？
杀害阿缇的凶手在某种角度上说已经得到了惩罚，但为什么她还是觉得遗憾？
“人类或许会如你所愿，正视这个问题并且严肃处理；但也可能只是轻轻一瞥，将这件事快递翻页。你知道的，有的问题是制度的问题，但也和每个节点、每个小人物有关。”
宴池是人类，或者说她是人类界的一员，她不以人类的黑暗为耻，但也不会为人类的懒惰、自私、贪婪和凶残掩饰。
“宴池，其实动物界也是一样，这是我们作为人物的本能。”
“所以，你是否要保持沉默，假装一切从未发生？”问这句话的不是宴池，而是从家里跑出来的易遥。
宴池看着易遥脸上的青紫，一时语塞。
“怎么出来的？”
“和我家老头儿干架，我赢了。”易遥指指自己的脸，“你别说，我爸还是很能打的，老当益壮。”她的语气虽然很轻快，但眼中并没有笑意，只有几分淡漠和自嘲。
“你妈妈呢？”武昭昭摆摆手让她蹲下，拿出棉布帮她擦拭脸上的伤。
易遥沉默了一刻，“替我关禁闭去了。”
宴池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小宴池，正经一点，此时你不应该抱着我安慰我吗？”
“你看起来不需要。”
易遥叹了口气。宴池走过去，手指碰着她的脸，冰凉感让对方打了个哆嗦。
宴池紧闭双眼手腕使劲儿，全神贯注地默念“愈合”，易遥脸上的伤痕开始渐渐淡化。
“这是什么？！”易遥瞪大眼睛，“鹤字诀？”
“字诀，我们乌鸦类特有的诅咒，只能在很短时间内产生。”
易遥感叹，“怪不得昭昭愿意和你做朋友——”
“怎么？”
“你这么坦诚我们很难拒绝啊。”
“听出来了，说我傻。”
易遥没忍住推了她一下。因为在短时间内只用了字诀，宴池的身体还是有点虚弱，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她向后仰了一下，紧接着坐到了地上。武昭昭赶紧扶她起来。
不知怎地，易遥突然大声笑起来，声音陆陆续续，越来越癫狂，笑罢才严肃地对宴池说，
“你真的挺可爱的。”
宴池踉跄着退后两步，连连摆手，“别别，有话好好说。”
武昭昭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对于这两人莫名其妙的反应，她虽然不能理解但觉得有些诡异，只能摸摸鼻子问道，“所以，我们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易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桌上，武昭昭则直接坐在地上，她坚定地点点头，“我想，不能放弃。
”
“如果你放弃，我这顿打就白挨了。”易遥正色，“还有很多人的希望也落空了。”她指指自己的心脏，“我可是很相信你的，表姐。”
宴池看两人都看向自己，摇头，“别这样，我只是个保镖，不负责重大决策的参与。”
“表姐，你还记得你名字的由来吗？昭昭，就是天理昭昭，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做错的事而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如今这样稳定和谐的局面是如何形成的呢？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群臣向鹤皇妥协，全力支持新的统治政策。然而实际上，很多政策都是武昭昭的母亲疏倩制定的。身为鹤族强大部落之一的独女，她放弃了曾经的青梅竹马，选择了如今的丈夫，只有一个要求，希望自己也能接手未来的政治处理。鹤皇做事稳健，有大局观点，而皇后意识超前、行事果断，他们说不上情投意合，但也算得上是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
“所以——”宴池突然想到了什么，“让我父亲感恩戴德的那条新规究竟是谁提出的？”
武昭昭犹豫了一下，易遥指指对方。
“是皇后？”
“是的。”武昭昭点头承认，“我母亲后续提出了一夫一妻制，但你知道，这条制度对于动物界非常难执行，因为有些动物是族群类的，而有些天生就是一夫一妻。”
“动物界化型后，大多数思维模式和行事风格都会摆脱动物本能。”宴池说道。
“所以你就知道这些新的政策有多难推行。”易遥拍着手说，“譬如我的父亲，当初可是这个政策的反对者，甚至他认为人类和化型者的后代血统不纯，如果代代繁衍，以后开战的时候不好管理那些异类。”
宴池不禁看向武昭昭——和她的母亲比起来，武昭昭突然平和了许多。这种直接的对比，不仅显得她十分稚嫩，还让她看起来精致脆弱。
武昭昭把眼神移开，没有和她对视。
“殿下也有优秀，做事有皇后的风格，也有自己的考量。”宴池换了话题，选择了一个缓和的角度，“如今看来我留在殿下身边还是挺正确的，最起码没有谢错人。”
“如果昭昭放弃的话，你会不会觉得可惜？”
“易遥小姐，你刚刚才夸我可爱。”
“是啊！”
“所以现在就挖坑给我跳，是不是不太合适？”宴池看着她，眼睛紧紧盯着她，“我觉得自己站在中立位比较好，这样显得我们都比较客观。”
这位能量的召唤者哪里都很好，只是在皇后和武昭昭的问题上有些激进。但宴池反而非常能理解她。结合系统提供的资料和易遥刚才的表现，她可以猜测易遥对于王位易主的渴望。想想也是，如果没有这样强大的执念，作为动物体的她其实很难将宴池召唤进来。
“宴池，易遥没有恶意。”武昭昭竟然解释道，也对着易遥说道，“当然，宴池也没有。”
“我一直觉得，不管怎样，我都有自己的想法，所以这件事我还是会继续处理。”
“武昭昭，你知不知道这样一点都不像姨母的风格，反而很像一只鸵鸟！”
虽然会暴躁，虽然会毒舌，但是很喜欢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
易遥还是气呼呼地离开了。
但鉴于刚和自己的老父亲掰扯完，她不敢回家，只能愤怒地奔向武昭昭的别院。
宴池眯着眼，心想，武昭昭像鸵鸟，那易遥生气的时候还蛮像火鸡的。
天色渐渐暗沉，银蓝色幕布挂在天边。
武昭昭突然开口说道，“宴池，其实我也想问，如果我放弃的话，你会不会觉得可惜？”
如果对方是裴云岫，她一定会说不可惜；如果对方是舒棠，她一定会告诉她别放弃，但对方是武昭昭。
宴池感受着周围的气息变化，摇摇头，“如果殿下想要自由，那就不可惜；如果殿下心里想的是责任，那是有些可惜。”
“回答的比第一次还官方些。”
“嗯？”宴池眨眨眼，“没有，真心的。”
她拿出身上的一根黑色羽毛放在她手上，“有很重要的人在召唤我，可能和灰色产业的事儿有关，如果这边有需要我的情况，就拿出它。”
说完变成一只巨型黑色乌鸦，展翅高飞。
这是她作为保镖第一次离开武昭昭。
飞向空中时，宴池叫出系统，“银白，帮我查一下武昭昭的好感度。”
系统“叮”一声出现，诡异的沉默后，用愉快的语气回复道，“恭喜你宴池，达到六十了。”
宴池猛地收住翅膀，直接站在树上。此时月光皎洁，光芒落在树枝上，她的表情隐藏在阴影中。
系统察觉到她的异样，小心翼翼询问，“好感值不对吗？还是太慢了，影响你的任务了？”
“不是太慢。”宴池皱着眉头，又挠挠头，鼻子舒出急促的气息，“是太快了。”
快得她有些心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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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反骨鸵鸟（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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