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池缓缓睁开眼。耳畔的音乐声时隐时现,直到被人群嘈杂的欢呼声完全掩盖,她扶着柱子站起来,见顾朝夕脸色发白,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
“没事,只是最近有些累。”她敷衍似地说道。
“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场景?”顾朝夕却突然问她。
“什么?”
“一个奇怪的场景。”顾朝夕回忆道,“金色的宫殿,一个女孩儿,周围有很多人……也不像是人……”
“是鸟。”宴池压低声音,带着她走出人群。
上官锦已进入大殿,外面下起淅沥沥的小雨。宴池变了把伞出来,和顾朝夕沿着长廊一前一后漫步雨中。
雨水打湿了手臂,触觉冰凉。她好似突然才回过神——
一切如梦似幻,说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宴池,我为什么能看到……”顾朝夕迟疑着说。
“或许是那次试炼之地后,你的境界提升,所以能看到我眼中的东西。又或许,在外力的冲击下,我们的契约发生了改变。”宴池想起系统担心的事,但很快缓和面色,“无妨,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去过很多世界,无论怎样奇怪的事情发生,都是正常的。
“她是你的朋友?”
宴池眼中浮上一丝笑意,又隐没在雨中。“是的,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我见过的第一位女帝。”
“女子也可以称帝?”
“当然。”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想,她会是一个好的帝王,我们的朋友也会竭尽所能,让她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那她一定很了不起?”
“不,相反,其实她不怎么喜欢那个位置。她有自己热爱的东西。只是命运使然,总有人身不由己。”
“人总是很难得偿所愿。”
人群散去,路上行人变得稀少。两人走向偏僻陋室,整条街道愈发安静。
“宴池,你的心愿是什么?”
宴池停下脚步看着顾朝夕。她想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师父在时,我的心愿是陪在他身边,助他一臂之力,但师父说,那是他的使命,不该是我的。后来我想,我可以成为一条龙,腾蛇化龙,自有更广阔的天地。只是,如果我历劫失败,或许我还是想祈求第三个愿望——和我喜欢的人长相厮守。”
她看着不停落下的雨幕,伸手去接。雨水渗入指缝,又汇入脚下的流水。来时匆匆,去时无痕。
大抵是系统突如其来的冲击,宴池回到楼里睡了很久。
再醒来时,屋里一片漆黑。她只记得她太困了,师弟和顾朝夕陪着她一起回到止春楼,接着眼皮怎么都睁不开,于是索性沉沉睡去。
“系统,我睡了多久?”宴池第一个想到的是系统。她轻声叫了几声,系统才姗姗来迟。
“七天。”
“怎么会这么久?”
“你进入了休眠期。你的力量在逐渐壮大,原主留在身体中的分量会逐渐减轻。再加上其它时空的撞击,为防止意外发生,身体会强制你休息。”
“武昭昭成为新王,易遥的心愿实现了。”她做起来,捂着头,还是觉得脑袋有点疼。
系统跳在她肩膀,小脚帮忙踩来踩去,倒也舒服。“是的,这是第三个世界,按照以往惯例,我们没有被抹杀的危险。”
宴池顺手抓住它,轻力攥在手掌中,“最近去了哪里,怎么一直不见踪影?”
银白沉默片刻,“总之是件好事。”
宴池眯着眼,半响才说出一句,“不要自己乱搞。”
“知道知道。”银白不耐烦地回复。“对啦,把你剩下的能量石借给我一段时间。”
“拿走会还?还是不还的程度?”
“尚不可知。”银白神秘地拍拍她,挣脱束缚,接过对方递来的东西。这玩意儿在宴池手中平平无奇,却可以在它的手里发挥作用。
“我有种你在捣乱的错觉。”宴池再次直直躺下,将身子完全栽在床边上。“银白,帮我查查契约的事儿。”
“她的修炼境界快要高过你了,所以有些画面能看到,等你修炼得更加强大,就可以控制她。”
“……听起来很变态。”
“还有一种方法,你们同步修炼,但这种方式并不是双修,却需要比□□还紧密的默契。”
“然后呢?”宴池昏昏欲睡。
“境界提升到一定程度,同步水平下,契约就能解开了。”
但宴池却想到了一个更遥远的问题。一旦契约解开,她和顾朝夕的实力就会相对应的减弱。
此前师父历劫时已经证明,天劫只会跟随历劫者,如果想要帮助顾朝夕平安度过劫难,利用契约是最合适的方式。
“同步修炼,是不是也可以同时历劫?”宴池突然问道。
“你总是提出让我想不到的解决方案。”系统幽幽地说。“但理论上,的确可行。”
于是第四个世界的心愿完成方式就如此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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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天,宴池终于起床。
潇潇给她带了新的衣服,买了早餐,两人一起到外面亭子吃饭。
顾朝夕因为担心,这几天一直没有离开。宴池到时,她已经买好自己的早餐,悠哉悠哉地吃起来。
“伙食不错啊。”宴池微笑着和她打招呼。
顾朝夕抬头看她,也轻轻点头。她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吹净上边的浮沫。“托你的福,在周围买的。”
她初来止春楼时人生地不熟,原本想过将宴池托付给对方的师弟便离开。但朋友一场,临阵脱逃未免有些太过儿戏了,因此她还是决定离开。
宴池沉睡的这几天,她的身体和心境也发生了一些改变。止春楼周边都是风水宝地,在灵性方面有天生优势。
她想起过往种种,师兄的脸庞浮现在眼前,宴池那双充满怀念和追忆的眼睛也时刻扰乱着她的心神。
自决定修炼无情道后,她就下定决心要抛却儿女情长,哪怕前方阻碍重重也不放弃。只是那日,她好像有些明白何为“遗憾”。
顾朝夕还是在止春楼里住下。这里的她虽然待她并不亲近,但也并未苛待。因为有过一面之缘,潇潇和叶枫也多有照顾,由此她想吃些食物时,叶枫立刻阻止她,给她指点了几处铺子。
其实在多年的修炼生活中,她已经习惯了清苦自律的节奏。偶尔无聊时,才想要尝尝那些充满烟火气的食物。
又或许,每次看到那热气腾腾,充满生机的美食时,她都会想起宴池。
“我还以为你会离开呢,不怕你师父说你?”宴池放下食物,一屁股坐下。
潇潇径直坐在她身旁,也不理会宴池吃惊的表情。
“朋友一场,怎么能看着你生病不管?”
宴池轻轻嘬着碗里的粥,用眼神示意师妹离开。可惜师妹埋头苦吃,根本不理会她——这根本就是故意的。
“放心吧,我可不会有事。我以后可是要化蛇的人。”宴池看潇潇不愿离开,只能不再理会。
她拿起顾朝夕的手腕,将对方袖子放到手肘处,右手轻轻捏住她的脉搏。“近日身体可有不适的地方?”
“我进阶了。”
宴池点点头,“甚好。”
“既然你已经无恙,明天我就先回问镜宗了。师父还在等我回去。”
不料宴池摆摆手,一脸不认同。“你现在还不能走。契约已经发生变化,你我的主仆关系也有所改变,我想过了,你要和我一起修炼,我们尽量保持同步。”
顾朝夕迟疑了一下。“怎么修炼?”她有些不解,又怕自己误解,只能主动问道。
潇潇见两人如此淡定讨论,没忍住“嗤”了一声,又赶紧用手挡住慌张的表情。
“你引导我,或者我引导你,当我们之间的能量达到平衡,你就不会被我的情绪左右。有朝一日遇到危险,我们也能共同抵御。”
顾朝夕还没反应过来。宴池虽然觉得这种方法,但也确实没有经验,只得静随其变。
不一会儿,顾朝夕大抵也想通了,点头说“好”。
潇潇探着脑袋,眼睛里满是疑惑,“师姐,这算什么方法?”
“应该算是灵兽的心法,用灵力搭桥形成两人之间的联系,脱离肉身的桎梏。”宴池知道对方难免会想歪,揉揉她的脑袋,“和红鸢的方法还有不同。”
“红鸢是什么方法?”顾朝夕问道。
宴池继续喝粥,眼皮耷拉着,十分随意,“双修。”
对方倒也没有不好意思,只继续好奇说道,“这种方式和无情道有何差异?”
“我没修过,目前不能告诉你。但止春楼的心法和外面那些低阶的,以**为食的双修确实不同,它的力量要更加纯粹,实则对身体和灵力的要求都更高。至于无情道,想必你有些经验。”
两人若无其事地讨论,潇潇终于受不了了,放下碗即刻起身。“师姐,我突然想起有些急事,我先走了。”
宴池挽着她的袖子,语气带着点揶揄,“怎么,不听了?”
潇潇揉揉手臂上生起的鸡皮疙瘩。不知怎地,听她俩面无表情甚至严肃地讲着几种修炼方式的区别,竟然让她有种诡异的害羞。以往红鸢师姐总是笑眯眯地用这些话题逗弄她,她都不会放在心上。
“你们也太正经了。”潇潇嘟囔着,还是甩开了宴池的手臂,夺“亭”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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