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是连绵的青山,近处是几亩薄田和一间简陋的茅草屋。
夕阳西下,金黄色的落日,让眼前景色,宁静而又祥和,偏偏——
系统大煞风景的冰冷声音在此时响起。
【任务世界:《牛郎织女》衍生位面。】
【特别提醒:织女已被牛郎藏匿仙衣,并被逼迫育有一子一女。】
白九儿:“?”
牛郎织女?
最有名的老少皆知的那个传说神话?
等等,这个时间点——
织女已经被迫生了孩子?!
白九儿脸色顿时阴沉如墨,骂人的字眼在嘴边呼之欲出。
系统冰冷僵硬的声音还在继续。
【核心悲剧:织女被剥夺仙籍、自由与事业,沦为家庭奴工,最终被迫接受一年一会的讽刺性命运。】
【主线任务:解救织女,重塑其独立人格和悲剧命运】
【任务难度:因宿主可能存在对抗天道天规的风险,最终判定该世界难度等级为四星,请宿主谨慎对待此次任务】
【当前任务:接触织女,评估其状态。】
四星难度?
对抗天道规则?
白九儿皱眉,若有所思。
很快,她意识到系统判定四星难度的原因,也清楚这个世界比《海的女儿》要复杂和残酷得多。
艾莉儿的问题是自身认知的局限,只要艾莉儿想,命运就可以完全掌握在她的手上。
可织女的处境更严峻,且不说她是否有完全独立的人格,单说她要面对的来自外部的系统和全面性的压迫,就令人窒息。
牛郎,王母,乃至整个社会对女性的“约定俗成”压迫和剥削,这一切的一切,不仅是织女,哪怕是白九儿一个来自现代世界的灵魂,都对此既愤怒,又有种延续了千年的无力。
千百年来,即便是文明已经发展到了巅峰的现代,“男尊女卑”的思想依旧如跗骨之蛆,驱之不散。
否则,人们又怎么会天天提倡“男女平等”。
男女平等这四个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本身就代表着一种不平等。
深吸一口,白九儿调整好沉闷的情绪,又理了理系统生成的符合这个时代背景的粗布衣裙,朝着那间茅屋走去。
刚靠近篱笆院墙,她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一个穿着打满补丁衣服、面容憔悴却依旧难掩清丽姿色的女子,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面前堆着如小山般的脏衣服。
天气很冷,她的双手浸泡在冰冷的木盆水里,用力搓洗着。
她的眼神空洞,表情麻木,仿佛灵魂早已抽离了这具疲惫的躯壳。
这就是织女?
那个传说中能织出瑰丽云霞的仙女?
一个穿着稍好一些、体格健壮的男人,正叉着腰站在旁边,皱着眉头抱怨:
“赶紧把衣服洗好,没看见天快黑了,孩子们饿着呢!洗完这些,再去把晚饭做了,昨天织的那匹布颜色不好,明天重新织,然后拿去镇上换些米粮。”
“看看你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饿着你了呢!”
“干点活就哭丧个脸,怪不得老子发不了财,都是被你这幅鬼样子克的!”
牛郎骂骂咧咧,织女没有回应,她早就习惯了,只是搓洗的动作更快了些,肩膀微微颤抖。
这时,一个约莫两三岁、拖着鼻涕的男娃跑过来,扯着织女的衣袖:
“娘,饿!我要吃糕糕!”
织女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和痛苦,低声道:
“小峰,乖,家里没糕糕了,一会儿喝粥好不好?”
“不嘛!我就要糕糕!”
男孩儿不依,开始哭闹,另一旁摇篮里的女婴也被惊醒,跟着啼哭起来。
一听到哭声,牛郎更不耐烦和厌恶,冲着织女吼道:
“你怎么看孩子的!连个孩子都哄不好!真是没用!”
这一幕,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白九儿的心里。
这哪里是爱情传说?
这分明是**裸的压迫、奴役和精神虐待!
一个能织漫天云霞的仙女,就这么被囚禁在这方寸之地,沦为免费的洗衣妇、厨娘、织布工和生育工具,还要承受丈夫的责骂和孩子的拖累。
这就是传了千年的被世人歌颂的美好神话?
美个P!
汹涌的愤怒,像喷薄的火山,白九儿差点没忍住杀人的冲动。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脸上换上一副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焦急和关切的表情,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门。
“请问……有人在家吗?”
她扬声问道,声音清脆。
院内的两人同时一愣,看向她这个不速之客。
牛郎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警惕,但在看清是个弱女子后,警惕变成了打量:
“你是?”
“大哥,小女子姓白,是逃难路过此地的。”
白九儿按照想好的说辞,语气带着几分可怜,
“我和家人走散了,盘缠也被人抢了,实在是又渴又累,看到这里有炊烟,冒昧前来,想讨碗水喝,歇歇脚。”
她说话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织女和她那双泡得通红的手,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同情。
牛郎皱了皱眉,似乎不想多事。
但白九儿立刻补充道:
“大哥,大嫂,我不会白喝水的,我看大嫂挺辛苦的,又要照顾两个孩子,我别的本事没有,力气还有一把,以前在家也照顾过弟弟妹妹,所以带孩子可有经验了,而且,洗衣做饭、缝缝补补都能搭把手,我别的也不奢求,只要大哥大嫂能给我落脚的地方和一口饭吃就行。”
她表现得谦卑又勤快,降低了牛郎的戒心。
听起来好像挺好的,又不要钱,只要给个住的和一口饭,就能白得一个免费劳力。
这么想着,牛郎的脸色缓和了些,挥挥手:
“那行吧,你去洗衣服吧,完事了灶房里有水自己喝,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被我发现你偷懒,就别怪我撵你离开了。”
白九儿赶紧连声感谢。
见她没意见,牛郎又交代了些活计,便自顾自地去查看牛棚了。
目送牛郎离开后,白九儿没有偷懒,快步走到织女身边,挽起袖子,接过她手里的衣物搓洗起来,动作麻利的很:
“大嫂,我来洗,你去看孩子吧。”
织女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主动帮忙的陌生女子。
“大嫂,你的手……”
白九儿正洗着,却看到织女的手上全是冻疮,有些地方甚至都化脓了:
“大嫂,你快去暖暖吧,你看看你的手,还用这么冷的水洗衣服,该有多疼啊!”
一句简单的关心,仿佛瞬间击碎了织女强撑的外壳。
她的眼眶猛地红了,鼻子也酸的厉害。
她在人间,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到过一句关心的话语了。
“我……我没关系的。”
忍着快要冲出胸腔的委屈,织女哑声说道。
她已经习惯了。
当初是她贪玩才会被牛郎偷取仙衣,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下场。
但后悔又有什么用,没有羽衣,她就永远不可能再回天上了。
“怎么会没关系?”
说完,白九儿问系统:“系统,我的积分能不能兑换冻疮膏?”
系统不解【可以是可以,但积分很珍贵,你确定要兑换这种微不足道的东西】
冻疮又不致命,而每一点积分都是宿主在位面用命换来的,它不太懂白九儿的脑回路。
白九儿耐心很好:“积分是珍贵,但一直留着,也永远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她知道系统在想什么,也知道系统是为她考虑,但她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意义,不就是为了拯救织女嘛。
闻言,系统短暂沉默后,还是用一点积分兑换了一瓶冻疮膏。
人类的脑回路有时候真让系统摸不着头脑。
白九儿看了一眼牛棚,确定牛郎暂时不会过来后,悄悄把冻疮膏塞进织女手中:
“大嫂,这是我家秘制的冻疮膏,你收好,别让大哥发现了!”
织女赶紧退拒,白九儿却不给她拒绝得机会,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问道:
“大嫂,女人的手,是第二张脸,更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我看大嫂气质不凡,不似寻常村妇,何以……沦落至此?”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撬开了织女尘封的心门。
她抬起头,第一次认真看向白九儿。
女人的手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从没有人跟她说过这种话。
以前在天上时,神仙们只说她命好,不仅生下来就是神仙,又是王母的外孙女,似乎她的出身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可眼前女子却说她的双手才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
感觉很奇怪,可又好像本就是这样的。
望着白九儿,对方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光芒。
在那目光的注视下,织女心中积压了数年的委屈、痛苦、不甘和绝望,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开始诉说。
从如何被偷走羽衣无法返回天庭,到被迫留下成婚,生儿育女,每日操持无尽的家务,还要织布换取微薄收入,却得不到丝毫尊重,动辄被斥骂……
她失去了自由,失去了仙力,失去了曾经引以为傲的织锦事业,只剩下麻木的劳役。
白九儿静静地听着,心中的怒火愈盛,但眼神却愈发平静。
她需要知道织女最真实的状态。
织女的处境就像很多被拐卖进山沟的妇女,她必须确定属于织女自己的独立意识是否已被完全泯灭。
而此刻,白九儿看着她仍有痛苦,仍有不甘,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痛苦不甘就对了,这就意味着,她反抗的火种,尚未熄灭。
听完织女的哭诉,白九儿握住她冰冷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有力地问:
“织女,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还有反抗的机会,而这一切,本不应该是你该承受的?”
她没有再叫她大嫂,而是她原本的名字,织女。
织女脸色一怔,有些恍惚。
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连她自己都快忘记自己的名字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还是九天之上的织云仙子,你的双手是用来织就霞光云锦的,而不是在这冰冷的河水里,搓洗这些肮脏的衣物?”
“你的人生,除了做牛郎的妻子、孩子的母亲,哪怕不能再回天上,但其实,也可以有另一种活法?”
白九儿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敲打在织女的心上。
她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身体微微颤抖。
她既惊讶白九儿居然毫不怀疑的相信自己,更惊讶她会问出这一连串曾在无数个深夜里偷偷想过,却从不敢深究,更不敢宣之于口的问题。
“我……另一种活法?”
她颤抖着问,眼中充满了迷茫与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希冀。
什么活法?
隐隐约约,她猜到白九儿要说什么,却有不敢说出来。
她怕这只是一场梦,怕白九儿也是梦里虚幻的存在,怕自己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结果——
梦醒了。
白九儿不在乎她在想什么,只要确定她反抗的念头还没有完全熄灭就好。
用力握紧她的手,白九儿给出了一个斩钉截铁的回答,像在黑暗中划亮了一根火柴:
“当然可以!”
“只要你想,我就能帮你。”
“帮你,拿回你被夺走的一切,你的羽衣,你的自由,还有你织就云锦、掌控自己人生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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