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庄园时,姚哲凯整个人挂在沈惊鸿身上。汪富纯在门口徘徊,满脸焦急,见二人回来,汪富纯上前道:“哥,你总算来了!你先别回家,找个地方避避,外公来了,把父亲和母亲都叫回来了!”
姚哲凯迷迷糊糊抬头:“发生什么事?”
“跟你没关系。”沈惊鸿说着将他交给汪富纯,道:“你送他回房间歇息,我去见外公。”
汪富纯道:“不是,哥!你现在不能去!”
姚哲凯被这么一推一拉,胃里翻江倒海,推开汪富纯吐了起来。
汪富纯急道:“你真是出息!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还敢喝成这样让我哥送你回来,你知不知道我哥要惨了啊!”
姚哲凯抹了把脸,道:“沈哥儿又没喝酒,怎么就惨了?”
汪富纯道:“什么喝酒不喝酒的,是因为他加入金麟卫的事!”
姚哲凯道:“这不是众望所归吗?上任就是军官,军人的无上殊荣。”
“殊荣是没错……”汪富纯道:“坏就坏在,这种刀头舔血的工作,我家还没有人从事过。我外公希望他从政,他倒好,跑去参选金麟卫,我外公知道后很生气,家法都准备好了!”
姚哲凯道:“这么严重?”
汪富纯气道:“你以为!”
姚哲凯抬头看去,庄园今夜灯火通明,十几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门口,训练有素的护卫分列两侧,手中拿着火石枪。须知,在圣弗罗帝国是不允许公民私有枪支,这个汪大海竟然是例外!
姚哲凯道:“沈哥儿忤逆他外公,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汪富纯道:“被打得半身不遂!”
姚哲凯道:“你可别胡说,沈哥儿再怎么样,也是他亲外甥,平时循规蹈矩的,犯得着为这种事打沈哥儿吗?沈叔叔跟汪夫人不是也在吗?”
汪富纯道:“我母亲拦不住他,更别提我父亲了!我外公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汪富纯脸上流露出恐惧的神色,“我之前在他身边待过,对于忤逆他决定的人,他绝对做得出来,怎么办?我哥完了啊……”
姚哲凯沉思片刻,道:“你能联系潘俊吗?”
汪富纯疑道:“你是说,我那个在政府工作的小叔?”
“没错,”姚哲凯道:“这些人虽然佩戴枪支,毕竟不属于帝国正规军,所以还是有人能管的。潘小叔虽然官衔不高,但汪家老爷子再横,也不能跟当官的对着干。汪富纯,想救沈哥儿的话,赶紧照我说的做。”
汪富纯道:“对!用我哥的信鸽联系小叔……但我内容怎么写?”
姚哲凯道:“你就说‘庄园出现水鬼,十万火急’,他必然会来。”
汪富纯疑道:“水鬼?”
姚哲凯道:“你再废话,你哥就完了。”
汪富纯道:“好好好,我马上去!”
姚哲凯走到水池旁,用手舀起里面的水洗了把脸。他现在进去也帮不上忙,没准还给沈易安添麻烦。路过花圃时,姚哲凯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阔别多年,你竟然给这些人做管家,难怪我们的人寻你不到。”
徐骁道:“我老了。”
男人道:“你走后的第七年,海寇大规模上岸。金麟卫得到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伏击了毓秀山庄,惨烈程度不亚于磨坊事件。”
徐骁道:“我不知道自己这把老骨头,还能为帝国做什么。”
男人道:“我此次前来,是想请你重新组织蛟龙人,他们听你话,也只听你的话。”
徐骁道:“蛟龙人是元帅亲自下令活埋的。元帅忘了吗?”
被称作‘元帅’的男人沉默一阵。随后,他声音软了下来,不像刚才那样刻板,像是久别重逢老朋友般,无奈道:“你还在怪我,对吗,怪我没有保全你们……”
“徐某不敢。”
男人叹了一口气,道:“你的脾气还是一点没变。罢了,这个先给你,你若是想清楚了,就到这个地方来。”
这时,庄园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潘俊过来的速度比他预料得更快。姚哲凯来到前院时,潘俊坐在马上,呵斥拦路的护卫。汪富纯两眼泪汪汪地看着潘俊。
潘俊沉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姚哲凯道:“汪老爷子来了。”
潘俊神色一凝,翻身下马。
来到大厅时,护卫将他们围起来。潘俊也不是个好相与的,直接动手推开护卫,闯入大厅,地上一片刺眼的猩红,看得人眼皮直跳。
汪夫人哽咽得不成样子,沈易安身上也是一片血色!
“你们做什么?竟敢私闯民宅!”汪大海站起来,用拐杖指着潘俊暴喝。
潘俊看着沈易安身上的血迹,面色铁青,对汪大海道:“汪老爷子别忘了,这里也是我家,我回自己家,怎么能算闯民宅!倒是你,汪老爷子,您带护卫出城,怎么连个登记都没有?”
汪大海道:“休要信口雌黄!你回家带枪和卫兵?你哄小崽子还行,哄我做梦!私闯民宅是重罪,我看你小子是活腻了!”汪大海转头对护卫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他拿下!”
护卫们神色紧张,没人敢上前。
潘俊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文书,道:“不好意思,汪老爷子,我此次出城,是奉命办公。”汪大海道:“你放屁!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你那文书肯定造假,你无非想在我家地盘撒野,谁派你来的!”
潘俊冷声道:“此乃国家密案,汪老爷子想清楚了,你若要看,我可以给。但之后发生什么,我可管不着。”
汪大海沉默片刻,愤恨道:“好小子,你手伸得够长!记住今天,我会找你算账的!”
潘俊义正词严:“于公,你私用家法已经触犯帝国法律。于私,你竟敢伤害我哥,汪大海,这笔账不用你说,我也会慢慢跟你算的!”
汪大海拂袖离去,沈易安吐出一口血。潘俊扶住沈易安,道:“快叫医生!”沈易安道:“我没事,先去看鸿儿……”
潘俊转头对姚哲凯道:“你去看沈哥儿!”
姚哲凯道:“好!”
他早就按捺不住要去看沈惊鸿了,沈易安都成这样了,沈惊鸿更不消说!
汪大海也是真狠心,别说是亲人,换作任何人都不该受此对待,简直丧心病狂!姚哲凯沿着楼梯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快步来到沈惊鸿房间,被汪富纯拦住姚哲凯,红着眼睛道:“医生在,你不必进去了!”
姚哲凯道:“我就看沈哥儿一眼,保证不捣乱!”
汪富纯道:“不行就不行,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姚哲凯伸手去推门,却被汪富纯一把推回来。汪富纯道:“你听不懂人话是吗!姚哲凯,我哥现在谁也不见!”
姚哲凯道:“包括我?”
汪富纯神情怪异地看着他,道:“别说得好像你跟我哥关系多好似的!他连我这个亲弟弟都不见,何况是你这个外人,你赶紧滚!不要在这里影响我哥,不然我揍死你!”
姚哲凯转而去看沈易安。
潘俊正帮沈易安处理伤口,他一边缠绷带,一边骂:“这老不要脸的还真敢打!像他这种封建势力,慕武变法的时候,就抓起来一起枪毙!”
沈易安却是笑了起来。
潘俊震惊道:“哥,你不会是被汪大海打傻了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沈易安道:“我是欣慰,你反驳老爷子的时候,我发现阿俊长大了,做事有条不紊,也不会意气用事了。”
潘俊道:“别把我当小孩子,我早就长大了!”
姚哲凯上前帮忙换毛巾,沈易安紧张道:“小凯,鸿儿怎么样了?”
姚哲凯道:“医生在给沈哥儿处理,沈叔叔,你别太担心。”
沈易安道:“怎么能不担心,鸿儿从小到大,何时吃过这等苦头?”
潘俊道:“哥,要不你跟汪夫人和离吧。带着沈哥儿小凯,还有雅雅离开。等汪大海死了,还有汪二海,汪三海,你只要跟汪家扯上关系,就永远不得消停。我看不得他们这么作践你!”
沈易安默然片刻,无奈道:“我现在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潘俊道:“难道……难道传言是真的?你欠了汪家还不清的钱!”
沈易安闷闷道:“差不多。”
潘俊震惊道:“不是,哥,你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欠他们这么多钱?你不会是这个娶汪夫人的吧?”
潘俊道:“先别说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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