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侯易便听见风铃脆响。
烟紫色的纱被海风吹得飘起,走近了还能闻到甜甜的清香。门上镶嵌着王冠和宝石,绫罗装饰,在太阳底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事到如今,难道你还在质疑我的真心?”
袁野靠在门框,用轻佻的语气对侯雪说:“鹧鸪对你跟亲生女儿一样,而我是他的义子,你不觉得我们很般配吗?”
侯易阔步上前,一把将袁野推开:“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袁野被推了个趔趄,道:“我才没有胡说八道,我对雪妹一见钟情,一片真心……”
“闭嘴!”侯易揪住袁野的衣领。侯雪拦住他道:“哥!算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袁野目光落在侯雪手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痴迷。
侯易一把将袁野推开:“离我妹妹远一点!”
袁野离开后,侯易担忧道:“你没事吧?那家伙有没有为难你?”
侯雪摇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扑进侯易怀里哭道:“他们跟我说你也在,可我一直没看见你,我都快担心死了……”
侯易摸着她的头,安抚道:“没事了,小雪。别担心。”
“对了,哥,”侯雪道:“父亲呢?”
侯易道:“父亲没事,只是……我们暂时见不到他。”
侯雪道:“鹧鸪要带我们去哪里?还有这些东西……”侯雪揪着层层叠叠的大裙子,又放下。这条裙子看起来价值不菲,恍惚间,侯易仿佛看到居住在圣弗洛时候的妹妹。
“哥……”
侯雪目光落在侯易手上。
侯易不动声色地拉下袖子,掩盖手上的经脉痕迹。侯易道:“鹧鸪要带我们去魔卡拉国。”
侯雪道:“鹧鸪说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家。哥,我们还能回圣弗罗吗,还能见到父亲吗?”
侯易道:“会的。会回去的。”
海风猎猎,极光号船朝着东南方向继续前进。
当极光号船员们通过望远镜看到故乡的时候,都情绪沸腾。对漂泊异乡的游子来说,家乡永远是羁绊。极光号越靠近魔卡拉海岸,船员们越兴奋。
傍晚,众人在甲板中央燃起篝火,围着热烈的火焰跳舞,伴随着独属于魔卡拉人民的歌谣。大桶大桶的葡萄酒从船舱底下搬上来,分给众人。
侯雪撑着脑袋,转头看向侯易:“哥,他们在唱什么呀?”
侯易道:“祝福的歌。”
侯雪道:“真好听。”
袁野手中托着一件紫色的流光裙,绅士地朝侯雪弯了弯腰,道:“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魔卡拉风格长裙,去试试吧?”侯易喝得反应有些迟钝,转头看向袁野,袁野随手拿起椅子上的长袍扔在侯易脸上:“你也去换,上岸的时候,别乱说话!”
极光号船员在此之前都是穿乱七八糟的服饰,如今靠近海岸,都换上了设计繁复魔卡拉服装。
侯易看向鹧鸪,鹧鸪冲他点头。
侯易脱下外套,将外袍套上。
鹧鸪道:“你父亲是圣弗洛重臣,想必你在圣弗洛宫殿的时候,也见过你父亲为国事烦忧。”
侯易一边整理领口复杂的绶带,一边道:“父亲常夜不能寐,”顿了顿,道:“尤其是海寇势力日益强大,大多魔卡拉贼寇与本国海寇狼狈为奸的时候。”
鹧鸪道:“那你可知道都有些什么人令你父亲烦扰?”
侯易道:“大多是慕武余党,还有海寇和罪犯,杀人犯。其中‘鬼面人’郑三杯……”领口的绶带被侯易越整理越乱,几乎勒住他脖子,手忙脚乱间,袁野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绶带,重新绕在他脖子上,然后勒紧,打了个漂亮的结。
侯易被勒得喘不过气,瞪了袁野一眼,拽着绶带松了松,继续道:“还有‘十字刀’莫克斯,红蝎子弗里达组成‘慕武海寇’,最令我父亲头疼。”
鹧鸪道:“你对此三人了解多少?”
侯易道:“莫克斯是慕武残党之一,新王上位后对其剿杀不成,他上了弗里达的船。弗里达本就是海寇出身,如今是莫克斯在圣弗洛犯下滔天罪行的帮凶。郑三杯是食人魔格雷夫的徒弟,继承其师傅的心狠手辣与癖好。此三人狼狈为奸,跨国作案,如今被各国通缉。”
鹧鸪道:“你恨他们吗?”
侯易道:“诸**民臣子,无不恨此三人。”
鹧鸪道:“你想杀他们吗?”
侯易顿了顿,没接话。
此三人各身手不凡,圣弗洛为了抓捕他们耗费大量军力,甚至几度调遣金麟卫,可还是不能奈何此三人。
这时,围着篝火欢歌的人们忽然安静下来,不约而同看向侯易。准确来说,是侯易身后。
侯雪提着裙子,缓步上前。乌黑的长发尽数盘起,用魔卡拉人常见的白羽装饰,紫色的流光裙随着行动波光粼粼,不同于圣弗洛繁复的女装,魔卡拉风格的女装设计十分简约,裙上装饰昂贵的珠宝钻石,十分奢华。
侯雪显然有些不适应这身新衣服,纤长洁白的手臂提着裙子,亦步亦趋。
侯雪有些局促道:“哥……”
袁野率先笑道:“这条裙子十分适合你。”
侯雪转头,侯易目光在侯雪转身时凝住。这条裙子竟是露背的设计!并且有些不合身,侯易放下酒杯,拿外套将侯雪裹住,这才将那些船员的目光挡了回去。
侯易道:“夜里风凉,别冻着。”
侯雪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哥。”
侯雪坐到侯易旁边,一个坐在角落里十分高大的魔卡拉人目光紧随侯雪。他是这条船上最高大,最勇猛的战士。袁野上前用手揽住他健壮的脖颈问:“怎么样?仇(chou)摩,我们圣弗罗帝国的女人好看吗?”
仇摩回过神来,毫不客气地推了袁野一把,转头看向别处。
鹧鸪道:“小雪很适合我们摩卡拉的衣服。圣弗洛服装设计越来越复杂,但天生丽质的女人向来是无须过多装扮的,越简单的衣服,越能突出其恬静美好的气质。当然,也需要更加名贵的珠宝来点缀。”鹧鸪挥手,一名船员端着一条精致华美的项链上前。
侯雪看向侯易,眼里有些紧张。侯易道:“无功不受禄,鹧鸪船长,你还是拿回去吧。”
鹧鸪摆手,笑道:“这些东西我留之无用,正好用来点缀美人。”
袁野道:“又不是给你的,你推辞什么?”说着上前拿过项链,对侯雪道:“这样太素了,还是来点珠宝比较好看,况且你上岸后也需要乔装。”说着要给侯雪戴上,侯雪警惕地看着他。
侯易拿过项链,推开袁野:“既如此,多谢船长。”
说着亲手给侯雪戴上。
袁野挑眉道:“你今天似乎有些不痛快?”
侯易没有理会他,继续喝酒。
他岂止不痛快,他简直想把袁野丢下船。顺便挖了这群人的眼珠子。
袁野掏出了几个小盒子和小刷子,对侯雪道:“再来个魔卡拉妆容吧?化妆是我的强项。”
侯易道:“你敢碰我妹妹一下,我剁了你的手!”
袁野悻悻地缩回,道:“你真是无趣,侯易,你真是十分无趣!”
……
临近海岸时,鹧鸪脱去了厚重的狐裘大袄,换上了一身复杂的魔卡拉服饰,头上戴着装饰羽毛的礼帽,看起来像是海上旅客或者富家商人。
魔卡拉的骑士看了看证件就放鹧鸪通过了。
侯易懂得魔卡拉语言,加上身形高大,也很快就通过。
轮到检查袁野时,骑士用魔卡拉语言问:“你叫什么名字?耳朵上戴的什么?”
袁野的长相跟魔卡拉不沾边,是标准的圣弗罗人长相,面容还要阴柔些。鹧鸪道:“他是我儿子,他母亲是圣弗罗人。”
袁野朝那名骑士微笑。
骑士又指着侯雪道:“那她呢?”
侯雪紧张地低着头,往侯易身后靠。这时,袁野忽然揽过侯雪,将她圈到怀里,面露微笑,神情宠溺:“她是我夫人。”
侯易握拳,指节咔嚓作响。
骑士翻了翻证件,道:“过去吧。”
几人走远后,侯易一把推开袁野,将侯雪护在身后。
过了一会儿,几人上了一艘高速客船,如利剑般穿梭在海面。不多时,在一处海岸停下。几人跟随鹧鸪下船,侯易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海岸上绿油油一片,看起来像是一座孤岛。
侯雪惊呼道:“哥!”
侯易忙转头,见侯雪被拦在船上,正紧张地看着他。
鹧鸪沉声道:“接下来的场面,还是不要让女孩子看见比较好。让她留在那里,仇摩会保护她,你跟我们来。”
几人穿过长势茂盛的草地,又穿过遮天蔽日的椰林。
“咻——”
一个人影忽然闪出,白芒闪过,一把长刀直刺鹧鸪面门。
鹧鸪眼睛都没眨一下,只听“锵”的一声,一把锋利的短刀横在鹧鸪面前。
袁野目视前方,手腕一转,抓住黑衣人拉到旁边,转头对鹧鸪笑道:“你们先走,我来跟他玩玩。”说着,跟黑衣人打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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