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长笑惊动着秦卿的耳膜，曲颂一脸邪笑，站在这些街边小混混之中一点也不突兀。
“拿出来。”，他没有回答，只是转头对一旁的莫莉伸手。
沙发上那个淡粉色的布艺挎包被扯过，粉色长长尖锐的指甲抓着它，利落从包里拿出一叠纸张，放到了曲颂的手上。
他缓缓走来，眼眸慵懒冷淡低垂，将那些纸张丢在玻璃桌上，笔一推。
“签字。”，他重新坐在对面，吐出这句突然的号令后，盯着秦卿。
那是一份合同，上面的内容单单从第一段读起，就充斥着不要脸的口吻，不仅将自己脱身得干干净净，甚至像写发了狂一般，想将漫游的所有都吃干抹净。
秦卿的衣角被扯了一下，转眼看去，是郭律师在对她使眼色。
满脸都写着“不能签”，“签了就完蛋”的感觉。
“——秦卿。”，曲颂的声音又响起，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熟悉的薄荷味从对面传来，他吸了一口香烟，将烟雾悠悠吐出，"你要知道。是这么简单的东西，我就不必要找人来帮助你一块签字了。"，他像只嗜了点血被彻底激发对立面的野兽，背倚靠在沙发上，悠然翘起腿，手点了点，烟灰被抖落。
脖子下那抹尖锐突然就更加往深刺了下，秦卿只觉得被抵住的那部分皮肤已经麻木了，烟味太浓，她也闻不出自己到底有没有流血，她不敢低头，担心一动弹，鲜血就会喷溅在她的喉间。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她紧张得手指已经失去了知觉，脚麻得要抽筋，心跳也提到了嗓子眼。
“今天——你不签，就别想着走出漫游的办公室！”，他的声线提得比尖刀还利锐，一下扎进秦卿的耳朵。
有人将笔强硬地塞进秦卿的手心，紧接着，手腕被强行拽到玻璃桌子上，一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摁手指印的红膏。
“帮她签完，再搞个手指印。”
“是！曲哥。”
那人抓着她的手，强迫她竖起笔，就要在签名处写名字。
曲颂：“让她自己签，得要她的字迹才行。”，他蹙起眉，不耐烦地吐了口烟圈。
一旁的小弟抬了抬眸，将手松开，秦卿还没反应过来，左手却一下被抓过摁到了冰凉的桌面，那把尖刀从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指尖上抵着。
“不签，翘了你的指甲盖！！”
秦卿咽了口唾沫，原本失去知觉的手，一下被那刀刺的一下，仿佛电流通神，所有感官注意力全数集中在了左手的无名指间。
她的腿没有办法克制地抖了起来，咬住下唇，无论多用力发力，腿还是没办法克制地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在角落的莫莉愕然发笑，“她害怕了。卿卿姐居然会害怕？”，汗渗进眼睛里，让秦卿看不清她的笑，只看到一个模糊地左右抖动的身影。
“嘶——。”，那模糊的肉色忽地停滞了下来。
曲颂：“怎么了？”
“肚子突然疼了一下是怎么回事？”，眨巴几下双眼，模糊地身影变成一张面露难色的脸，莫莉单手撑着腰。
“扶她坐一下。”曲颂挥了下头，右边刚那个抓手的男人毕恭毕敬朝莫莉走了过去。
看到男人穿着黑色紧身上衣的背影刹那，脑内忽地抽闪一下，秦卿的身子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刹那，就抽手转身往办公室门口跑！
身后传来一声惊叫，背侧有一道黑影呼啸闪过，秦卿也不知道自己的反应是怎么这么快的！她竟然一个急拐弯，闪躲过了背后那只瞬间挥抓来的手。
在转头，那个拿刀的黑衣男人隔着皮红色的沙发，像饿狼一般凶狠地瞪着他，只是一秒，他就要朝沙发一侧准备绕过来。
那个微型摄像头！
秦卿也佩服自己此刻的胆子，不想着立马从门口跑掉，竟然还妄想扣下摄像头再一起跑！
她扭头一眼就在线堆里看到了那个东西，抓过它时，头皮立马跟着一阵刺痛！
有人抓住了她的头发！紧接着肩膀也是一道力！恍惚间，一道白光在秦卿眼前挥闪而过，那把刀近在咫尺，就把在她的肩膀上。
她伸手一抓，只觉得全身血液沸腾。
我跟你拼了！！
身后砰然一声，头顶传来一声吃痛的声音。
抓头发的手，肩上的手一下消失了？！下一秒天旋地转，额头猛地刺疼一下！秦卿扶着脑袋撑地，用力掀开眼皮。
苏熠禾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站在秦卿跟前把住了黑衣男那只握着尖刀的手，他们在半空中僵持，手臂肌肉因为发力而暴起青筋，手臂克制不住地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刺下来了！
“——小心！！”，秦卿的嘴比眼睛还快，余光瞥见一个黑影朝苏熠禾冲了过来。
前方一声闷响，苏熠禾猛地将那个黑衣男人推倒在地，右腿一挥，精准踢在了冲来男人的脖颈，那人砰地一声飞撞到一旁。
“走！！”，秦卿也忘了是怎么被从地上拽起来的，再反应过来，她被抓着手臂，和苏熠禾从办公室前那个长长的楼梯快步冲下。
“追！！赶紧起来追人！”身后传来曲颂的怒吼，以及各种慌乱的声音，秦卿忍不住回头看，在从小门拐出的那一刻，瞥见了几个黑色的身影从楼上稀稀拉拉地追了出来。
“他们在后面..”
苏熠禾：“我知道，跟我走..”。
他们顺着大路跑了一小段后，苏熠禾突然带着她拐进了一个小道，在飞速拐了几个转角后，身后的追赶声终于消失了。
中午的太阳毒辣的照射进小胡同口，红砖墙面冰凉潮湿，但秦卿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背靠墙慢慢蹲了下来，跑太快，她一口气还没缓上来，幸好巷子窄，有些小角落相对来说还是比较阴凉的。
这里兴许是住户堆放废弃杂物的地方，不用的湿哒哒的拖把，以及一些纸箱破旧沙发...
简单扫视过环境，秦卿的心率总算平复了不少。
“有没有受伤？”，苏熠禾靠近额头边的发丝都湿透了，睫毛被润湿过，黑而直，他琥珀色的眼瞳不断描过她身上脸上每一个角落，最后停在额头，“这里..怎么了？”
他抬起手臂的瞬间，秦卿才注意到他手背上竟然有条快十厘米的伤口还在渗血，“你这里？！怎么了？”，将手握过一看，所幸伤口并不深，看起来是刚刚打斗时对方划到的，“你还关心我...”，秦卿支支吾吾，往四周看，这里的杂物大都破旧杂乱，根本没有能够暂且用一下的布料之类的。
对了，她有随身带纸巾的习惯，快速掏出后，她将伤口周围沾到的灰层小心帮他拭去，但伤口最紧要的还是需要消毒。
“休息会我们就——”
苏熠禾握着手机，神色严肃。
秦卿：“你在干嘛？”
“报警。”
电话拨通后，苏熠禾将情况清晰交代了过去，口吻熟练得仿佛和平常应酬事一样，“麻烦张叔了。”挂了电话，秦卿看到屏幕上的备注：【张叔叔（警局）】
“你认识警局的人？”，秦卿迟疑道，更好奇的是，刚才他在办公室里三下五除二揍人的身手，简直像什么练家子一样？！
“还有你刚刚——”
话还没问出口，他只是和煦笑了一下，下一秒竟抬手掀开了衣服下摆，露出了精壮的腹部肌肉，上面有个比腹肌还夺秦卿眼球的，长而触目惊心的疤痕。
“这这这...”
“金羡捅的。”
金羡，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秦卿以为，自从学校那会她第一次报警后，这个人就已经彻底消失在北市了。
“他怎么会..？”
苏熠禾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将衣服放了下来，“那个冬夜，估计是走投无路了，就想着...带我一块走咯。”
冬夜?
秦卿眨巴几下眼睛。
“是我们，分手后的事么？”
苏熠禾的头微微颤了下，像根细线同样扯到了秦卿的心脏。
这是她和他重逢后，第一次提到这个字眼。
“嗯。”，他微微垂下头，握着手机，柔黑的发丝将面庞遮住。
中午的阳光在将巷子里的氧气抽空，秦卿的汗珠流到了下巴滴到地面，她的嘴唇很干，以至于上下嘴唇被黏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的声音响起，“还有力气吗？试试走去警局?”
"——那边有人说话？！！"
糟糕！巷子口处传来男人的声音，苏熠禾的眼神一变，“好了，这下真的该走了。”
抓过秦卿的手臂，他们重新起身，往巷子的另一边小心走去。
...
北市警察局。
“这年头居然还有这么恶劣的事？”，秦卿站在一个警员的身后，和他一起看电脑里，提出出来的摄像头里的内容。
“姑娘别担心，我们的同事已经抓到这个曲颂了，现在正在过来警局的路上，至于...其他这那些人，因为你们当时跑得太散，不好抓！但北市的监控摄像头也不是吃素的，该抓的一个也不会少！”，张叔眉头皱得很深，在说起这几个人时，语气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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