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离开以后，两个人一起坐公交去陆池的店里，可能因为今天是休息日的原因吧，今天的公交车上人并不是很多，陆池跟着乔渊就坐在车靠后的位置，前面跟他们隔着两排的是个女生。
那女生扎着高高的马尾，一身简单的运动风套装，他们上车的时候也只是轻轻抬眸看了他们一眼，但就是这一眼，乔渊就知道不太对劲，具体就是那种从灵魂深处的一种感觉，他觉得这次又要入梦，毫无征兆的。
上了车，陆池就小声的跟乔渊说：“今天的司机好像不是以前的那个大叔了。”
“嗯，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现在困不困？”
“本来不困的，现在让你这么一问还真是有点困了。”
“困了就睡会儿吧，还有好几站呢。”他还是先让他睡着吧，不知道这次会不会跟第一次一样，第一次那样真的太累人了。
两个人默契的都不再说话了，乔渊就这么看着窗外，感受着一阵阵的困意向他袭来。
两个人最后是被车不正常的震动惊醒的，等他们清醒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准备冲下了大桥，乔渊在车子冲下去的一瞬间，赶紧拉住陆池，最后看了一眼车上的人。
除了那个高马尾的还在车上，车上包括司机都不是刚才那群人了。
目测车上还有七个人，一个穿着第一中学的高中校服的男生，一对老夫妻，一个这中年男子，看上去是个农民工大叔，身边放着个安全帽。他后面隔着两排坐着一个年轻女生，穿着一个白色裙子，看上去是大学生，身上挎着一个帆布包。她侧面是一对母子，小孩大概六七岁的样子。
车子入水之后，他们也跟着一起调到了水里，乔渊旁边的玻璃是破的，他先是把陆池推了出去，然后回头看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车厢里没有一个人了，他抓紧时间游了出去。
等他拉着陆池游上岸，岸上只有那个高马尾的姑娘跟那个高中生，其他人看样子并没有上来。
她们在岸边喘着气，抬头是慢慢入水的车尾，陆池想再下水去救人，被乔渊拉住了。
陆池回头看向那两个人，他们好像并不能看见他们的样子。这种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自然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等他们回神的这个时间，已经有很多热心市民下去救人了，一直持续了一个小时，他们就这么看看许多人重新游回岸上摇摇头。
没出来的那几个人，最后被赶来的消防员抬上了岸。
他们看着司机大叔的女儿痛苦的跌倒在地上，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看看那个男孩，看看自己老婆，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那对老夫妻的儿女匆匆赶来，看着他们痛苦的恸哭。
他们明明去早晨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早上出门还说好中午回来做什么饭，明明就是去上学上班的路上，没有车祸，没有刹车印，车上人没有一个在司机开车的时候影响过司机，司机最后的举动都是在拼命转动方向盘，试图拯救车上的所有人。
而他们经历了这一切，却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无力感瞬间涌上陆池的心头，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倒乔渊怀里哭起来。
乔渊见惯了这种事儿，早就麻木了，也许是陆池的影响，他竟然也掉下了眼泪。
他们每个人最后都在拼命的想活着，可是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公交车回掉下河。
“这就是他们的命数，命数让他们今天死去，命数让这辆公交车冲下大桥。”乔渊开口道。
陆池不可思议的抬头望着乔渊，“为什么，就单单因为命吗？”
“是，他们没有一个是这世上的恶人。”
乔渊一边开口一边抬头看着远处越来越模糊的人群。
他伸手捂住陆池的眼睛，“睡吧，睡醒了就好了。”声音仿佛化作最温和的风一般，吹的人昏昏欲睡。
等陆池再醒过来，人还坐在公交车上，看了一眼手机，时间也就过去了十几分钟，他心里闷闷的，有些难过。
乔渊就坐在他身边，看上去跟刚才并无异样。
他小声问乔渊：“你刚才也看到了吧？”
“嗯”
他翻着手机，将几年前的新闻找出来给陆池看。
“这就是当年事故的调查结果，大桥连接处的钢板翘起导致的车辆失控坠桥。”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偏偏在那一秒钟钢板翘起扎破轮胎！
如果等车开下桥，也许会撞上护栏，也许会撞进绿化带，怎样都不会掉进水里。
最后的处理结果家属也还算满意，也没人闹事，那两名幸存者也分别得到了安抚。
在公交车上俩人就这么没头没尾的睡了一觉，不管是谁有事，乔渊知道一定还会来找他的。
俩人一直到晚上都在一起，晚上陆池也没有要回学校的意思，最后就跟乔渊一起留在了店里，入夜后俩人一起躺在院子的躺椅上，看着天上的星星点点，陆池觉得一阵困意袭来，就这么迷迷糊糊闭了眼。乔渊起身将陆池抱进屋里盖好被子。
今天晚上就好好睡个好觉吧，仔细的给他掖好被角就出门了。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他一个人站在护城河边，不就河面上就起了一层雾，一眨眼功夫他身边有了一群人，仔细看不难发现那就是白天在公交车上入梦看见的那群人。
乔渊冷静的开口：“你们是有什么事儿找我吗？”
离他最近的就是那对老人，老头儿率先开口道：“真是对不起大师，您今天一路过这座桥我们就感觉到了，我们确实有事儿求您。”
乔渊点点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我们有一个女儿，上次来河边的时候讲有男朋友了，两个人准备结婚了，我们想回家看看可就是走不出这附近，今天白天感觉到有高人能帮我们，我们就想问问，我们怎么才能回家看看。”
乔渊越听越皱起眉头来，他从没听说过有人没有怨气也离不开死亡地的，他转头问其他人，“你们都是这样吗？”
“对，我们最开始看着有很多人在岸边拿着本子记着什么，后来白天就不怎么能看见单独走路的人了，只有路上的车来来往往的，我们想回家也回不了。”
后面也有人附和着说：“对对，要不是王老先生的女儿经常来河边，我们根本不知道我们是怎么死的。”
乔渊听到这瞬间抬头看去，“你们都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吗？”
“是啊，我们还知道后来给了家属多少补偿款呢。”
“对啊，我本来就是农民工，一辈子也挣不到那些钱，正好媳妇孩子后半辈子都有着落了。”
乔渊心里一阵疑惑，他从没遇到过没有怨气还能让他入梦的事儿，入梦凭的就是一口怨气，解了怨，那口气就消失了，自然就不会入梦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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