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照,依旧小雪今年。
“小雪,这段时间你先到舅舅那住着好吗?到时候爸爸妈妈再接你回来。”管双双蹲着,轻轻扶着魏行雪的双肩问道。
4岁的魏行雪只知道,魏姚曾经和他说,要当乖孩子才能被大人喜欢。
魏行雪说:“怎么才叫乖?”
魏姚偷偷把他拉进自己房间,然后用气声和他说:“这都不懂?嗯……就就是大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他们说什么你就接受,你现在还小,反抗不了他们的,不然你就要被打屁股!”
多年以后,魏行雪才知道,长大了乖不乖,还是会被人打屁股。
“那姐姐为什么老是不睡觉,偷偷晚上玩手……”
魏行雪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魏姚用手掌捂住了。
“崽子,不要瞎说!”魏姚慌乱地辩解。
魏行雪还要说什么,但嘴巴依旧被魏姚死死地捂住,只能听到“唔唔……”的声音。
“我已经过了要当乖孩子的阶段了,你现在那么小,就是要讨好大人的。”几年以后魏行雪怎么也没想到才12岁的魏姚,唬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思绪回来,魏行雪默默地点了点头,因为他不是很想和爸爸妈妈分开,但不听话爸爸妈妈可能会伤心,那时候的他也只能想到的形容词只有伤心了。
魏姚上初中要住宿了,还提前一周军训,根本没人帮他拦住父母的决定。
魏行雪很紧张也很期待,因为见舅舅的机会少之又少,就见过几面,但太小了,都没记清长相,所以对他来说,舅舅还是很有神秘色彩的。
连着好几天,管朔齐好像很忙的样子,魏行雪并没有和他正面打过招呼,每天都有阿姨给他做饭,就是家里冷清了一点,觉得没什么不妥。
家里吗……可能是吧,能住的地方就是家。
直到魏行雪住在舅舅家的第五天。
管朔齐,他带了个女人回家。
一想到他平时和妈妈通电话,会问他关于舅舅的事,可每次只能说舅舅不在。
他比一般小孩子要聪明得多,而这种带一个异性回来也说明了什么身份,也多亏了早熟的魏姚平时没少给他灌输有的没的。
这一次,终于有东西和妈妈聊了!我好开心啊!
不过他有点不好意思,最终只哽出一句,“舅舅好,阿、阿姨好。”
“嗯。”管朔齐从喉咙里发出一声。
“小朋友好啊,我姓郑。”
舅舅带回来的漂亮阿姨蹲下和魏行雪亲切地打招呼。
魏行雪有点开心。
漂亮阿姨对舅舅十分热情,舅舅倒是不咸不淡,时不时回她几句。
比如一些“ta什么反应?”“我跟你说,你就应该……”
魏行雪听不懂了,不过两个人应该是在暧昧期。
他是这么悄悄认为的。
管朔齐不怎么和他说话,感觉很冷淡,放在幼儿园小孩子的世界里就是“被讨厌”。
刚一年级那会儿,舅舅和漂亮阿姨出去了,魏行雪在一楼阳台上碰倒了舅舅很爱护但又可怜的那盆铃兰花,有整整一簇都掉出阳台。
周边有微型绿化带环绕着,魏行雪只好搬来椅子,小心翼翼地踩上阳台的围护水泥栏的平面。
待他整个人上去后,魏行雪趴在平面上,在阳光底下像个面团一样,伸手去够底下的塑料椅子,没够着,换成了脚尖,晃了晃去勾,放到阳台另一边。
发现没穿鞋,作罢。
准备踩着椅子下来,然后去捡那一整根铃兰花条,本来放在草地上面的椅子应该很稳,谁曾想,好巧不巧,塑料椅的一只脚正压着一小块石头。
魏行雪就这么毫无防备也毫无意外地摔了下来。
不过这一摔,脚虽然受伤了,但是手刚好能够着那支花条。
保姆阿姨出去买菜了,没人救他,他只好无聊地躺在草坪上睡觉,想忽略隐隐作痛的脚踝。
半小时,管朔齐回来了,郑桐也在。
“行雪?行雪!”
魏行雪醒是被人抱起的时候,他小小的手还握着那个花条。
“舅舅…”弱弱一声,听得人心发紧。
“有没有不舒服?”管朔齐眸子里就像积了很厚的一层雪化成了积水,跟着霓虹剧烈的波动。
“小雪怎么样了?”
两个大人围着他。
那种被关切与担忧的感觉拥抱着自己。
真好。
魏行雪忽然笑嘻嘻的,“就是脚有点痛。”
“去医院。”管朔齐把他递给了郑桐。
魏行雪被漂亮阿姨抱着,进了后座,发现了她手指上的戒指。
一路无话。
处理伤口时,郑桐轻声问,“怎么跑到外面去了?”
“我把舅舅的铃兰花碰倒了。”
“就是那盆他很喜欢的。”这一句声音小的是根本听不清。
“不过我捡回来啦!”
“好像落在了车后座上。”
“太危险了,既然掉了就不要捡了,捡了还会受伤。”漂亮阿姨叹气,然后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脸色无比难看的管朔齐。
“可、可是,舅舅很喜欢啊!”察觉到管朔齐心情抑郁,又说,“舅、舅舅,你不要伤心好不好哇,我有零花钱!我赔你一盆,你喜欢什么花?铃兰吗?算了舅舅,昨天老师给我们告诉了一种很漂亮的花,叫太阳花!很好养的,还很漂亮!很多色很多色,老师说心情也会成为很多色很多色的!漂亮阿姨也肯要喜欢!”
认真又急切,眼睛湿漉漉的。
魏行雪一口气说了长长一串,语法毛病也听得让人忍俊不禁。
郑桐笑了一下,捏了一下魏行雪的脸,“可爱鬼。”
郑桐:“比起那盆花,小雪更重要啊。”
“舅舅……”
“是你更重要一点。”
舅舅外甥两人可真都是固执的主。
后来。
魏行雪发现舅舅不那么难相处,放学会来接他,有时带着那个漂亮阿姨,但次数越来越少。
那枚无籍的戒指也不知向往。
有一次,舅舅很久都没来,老师打电话也没通,然后打算先去关闻水家呆一会儿,而且他们两家隔的不远,走几百米就能到。
想想,舅舅来接他的时候气喘吁吁,额头鼻尖都溢出密密的汗珠,头发湿了一块,脖子上的红色痕迹被藏得很好,要不是魏行雪被他抱起来用手托着他,魏行雪还发现不了。
“舅舅,你过敏了吗?”魏行雪声音很小很细。
管朔齐的衣服被魏行雪抓得皱巴巴的。
小孩子的声音软软的,管朔齐揉了揉魏行雪的头,头上几根呆毛飞起来又塌下去,看着舒服极了。
管朔齐笑了一下,“会关心舅舅了?”
“嗯!”
“那你给我点钱吧。”
因为熟了,所以也任性了。
“不要不要,不给你。”
“行,我给你。”
——
然后一直这样。
“教你弹钢琴好不好?”
“要不要学游泳?”
“诶羽毛球你得学学,中学必会项目。”魏行雪才比球拍高一点,管朔齐循循善诱,“你不懂,童子功,从小练得。”
“得了,教你篮球?运上去的球连网都够不着,再说哈。”说完还抓着魏行雪的手腕,往上提,然后晃了晃,跟没劲的无骨鸡爪一样。
“我教你打架?你别告诉你妈啊。”
“有你口吃的就不错了。”
“舅舅带你去捐款,要不要跟我去灾区献爱心?不过别到处乱跑。诶,物资运输搞个横幅,叫‘魏行雪小朋友向什么什么献出物资’怎么样?那里很多小朋友的。”
“是不是要放假了?练点英语,带你出国,交流指望你了。”
魏行雪每次说:“舅舅你好烦哦!”
“烦的就是你。”
有一天,魏行雪忍不住问了:“舅舅,漂亮阿姨好久都没来了,你们是不是不相互喜欢了?”
“人小鬼大,你的漂亮阿姨结婚了都,想见她吗?叫她来。”说完翻到她的号码把手机递给他,然后温柔地摸摸他的头。
“啊…舅舅不珍惜!”
“不是,冤枉啊,我从没说过她是我对象哦,更没有始乱终弃哦。”
魏行雪似乎在回忆他有没有说过。
可是……可是我看到她戴戒指了。
“对了,不许和妈妈说。”
啊……其实他现在有了舅舅的陪伴,越来越依赖舅舅,这种真心实意的东西无法名状,妈妈本来就很忙,致使这条蓄水鸿沟,在回头时,绝望地抽干了水,连渡河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关闻水!那是我舅舅!”
“羽毛球好好玩!”说着关闻水幼小的身躯因为不熟练而每次挥拍都有种给人下一秒会被甩出去的感觉。
“你去捡球,每次都是我捡。”
“菜的人捡球啊。”
“我要换队友!”魏行雪嫌弃地大喊。
管朔齐在他们屡次起高中,实在忍不住杀了个球,一阵劲风破空,脚踝凉飕飕的,弹在两人脚之间,划出小段。
魏行雪:“……”
关闻水:“……”
“杀小孩了!”
“欺负小孩子。”
魏行雪握着拍杆,拍柄冲着关闻水的臀部攻击。
“吵死了。”
关闻水无辜地揉了揉屁股。
魏行雪有点小傲娇,“不想着提升实力,菜还不让秀了?”
关闻水撇撇嘴:“又不是你杀的球。”
话音刚落,关闻水的同一边臀部又遭受了两下攻击。
关闻水怒气转身,举起手中价值近千的新手拍。
“很贵的!”魏行雪的声音又响起,倒是唤醒了关闻水的理智。
理智告诉他,拍很贵,球很贵,他赔不起,说不准回家还得搭上自己的屁股。
关闻水瞪了他一眼,哼声赌气坐在场边,倒是对拍很诚实地做到了天性金钱敬畏地轻拿轻放。
小小的魏行雪不知道怎么哄好朋友,出口惊人:“送……送你得了。”
“好的,谢谢魏少爷。”可怜的关闻水从小被迫学会明察秋毫,变脸式下台阶。
痛快地起身,爱抚了几下刚成为自己新手拍。
戏剧性一幕引得管朔齐连连发笑:“魏行雪,拿你舅的钱哄朋友合适吗?”
魏行雪似是有了自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的认知和觉悟,豪情万丈,学着魏姚时不时来给他灌输的霸总文学——
小手一挥,神情简直是要拽上天边,“以后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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