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惊觉自己失礼,慌忙提着裙摆跪在建平帝脚边叩首:“陛下恕罪,臣妾一时情急,竟忘了规矩......”
明黄色的袖摆掠过,建平帝抬手虚扶住她的手臂:“爱妃不必如此,起来说话。”
姜颜坐了回去。
“陛下,陛下!”
忽见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的闯进大殿,头上的乌纱帽歪斜欲坠。
太后凤眸犀利,手中的杯盏重重搁在案上:“大殿之上,如此失礼,冲撞圣驾,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小太监扑通一声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太后娘娘恕罪,奴才在重华宫的井里......发......发现了一具尸......尸体”
建平帝抬起眼:“尸体?好端端的怎么有尸体。”
“是和……和……”小太监话到此处竟吓得浑身颤抖再也说不下去。
皇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朕恕你无罪。”
“似是贵妃娘娘前些日子带来的人。”
建平帝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姜绾却没有发觉:“把人带上来。”
几名身着铠甲的士兵抬着一副担架缓步踏入大殿,放定后掀开白布一角,露出下面那具肿胀发青的尸首。
一股腐臭顿时在殿中弥漫开来,众人不禁以袖掩鼻,眉头紧蹙。
建平帝抬头示意,太医忙上前忍着恶臭细瞧,随后回禀道:“陛下,此人身上有鞭痕抽打的痕迹,面部依稀能看出模样来,可叫贵妃娘娘宫中之人来辨认一二。”
“那便叫来重华宫的宫人。”建平帝高坐,眸中闪过一丝寒光,他一只手撑着下颚,另一只手按着姜颜的胳膊,将她禁锢在怀中。
那落在她肩膀上的手青筋微凸。
宫人颤巍巍的走上前去,看着那具尸身,纷纷点头指认那便是姜颜所带来之人。
姜颜那还不明白,自己被沈言将了一军,她咬着后槽牙,抬起胳膊依偎在帝王怀中:“陛下,想来殿中昏暗,臣妾一时糊涂看错了人,还请陛下恕罪。”
建平帝松开了手,端起酒樽一饮而尽:“贵妃啊,殿中烛光摇曳,下次可不敢糊涂了。”
那道目光扫来,姜颜不禁打了个寒颤:“谨遵陛下教诲。”
他的目光随即又扫向沈言:“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沈言。”沈言跪在地上,声音很平静,话语间牵动他的下颚,眉目间的俊逸连殿中的花都羞涩的垂了首。
皇帝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此人:“既然法子是你想出来的,那便由你去做吧!”
“传朕旨意,沈言献计有方。册封为将作少匠,正五品。太子带一支精兵与其一同前往西济之地,事若有成,重重有赏!”
“太子也该体恤体恤民情了,顺道磨练磨练。”
“小人领旨!”
“儿臣遵旨!”
纵歌舞升平,佳肴满目,经此一变,众人也再无闲情雅致。
建平帝早早的便离席而去,众人看完这场闹剧也纷纷散去。
沈言也跟在萧策身后回到了东宫。
东宫内,萧策慵懒地斜倚在摇椅中,一柄折扇半掩着他的面容。宽大的袖口垂落,露出他修长苍白的手指,与殿前那副端方持重的模样判若两人。
立在一旁的沈言挺直了脊背,不苟言笑的注视着这位懒散的太子殿下。
“你还真有些本事,”萧策低笑一声,嗓音里带着几分玩味,“难怪绾妹妹非要我救你。”
沈言身形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绾妹妹?”
萧策手腕微转,扇面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滑落,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就是姜绾。”
“她不是在南山别苑吗?”沈言指节骤然收紧,他原以为他于姜绾来说只是一无关紧要的人,没想到她却会救他。
萧策扇面一收,忽然起身逼近,做个噤声的手势:“这可是掉脑袋的秘密。”
他轻点脖颈,在喉咙间划出一道弧线。
沈言目光低垂,唇抿成一条直线,忽的开口:“有何办法可以见到她,我想带她一同离开。”
从第一次得见她的容颜,沈言便确定她和自己所寻之物有着莫大的联系,如今局势,他必须得带着她。
萧策闻言展开扇面,半张俊脸隐在其后,只余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你很在意她?”尾音刻意拖长,带着几分轻佻。
“莫不是...?”
沈言眸色骤冷,急忙打断了萧策的话:“殿下慎言。”
萧策突然大笑,扇骨一下一下敲击着手心:“痴人说梦!”
“且不说南山守卫森严,即使避开侍卫,那躲在暗处的龙卫可不是你想避就能避开的”他倏地压低嗓音,“你想看她被赐白绫?”
沈言眼眸沉了沉,摩挲着自己的拇指:“只要殿下能带我去,我就有办法。”
“殿下与她关系如此之好,也不忍心见她困渡南山一生吧!”
“况且这世间难不成还有殿下您办不到的事?”沈言唇角淡淡勾起,眼睛直直的望着萧策。
空气骤然凝固。
二人就这样对视片刻。
萧策指间缠绕扇坠的动作猝然停止,他忽而轻笑:“不愧是绾妹妹瞧上的人,我可以帮你,只是本王不做亏本买卖。”
“就当下官欠殿下一个人情,他日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必定万死不辞。”沈言拘礼言语铿锵有力,抬眼时看向萧策的目光很是坚定。
言出于此,萧策也不好在说什么,点头道:“行,明日我带你去。”
“多谢殿下!”
见萧策同意,沈言心里暗想,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这招果然还是最受用。
萧策摆摆手,脸上多了几分无奈,挥动扇子的手不由的加快。
这稍有不慎就掉脑袋的勾当怎的每次都让他遇到,烦,着实烦呐!
——
东宫院落的枯黄被新生的萌芽顶破,冰雪随着春日暖阳的到来悄悄消融了身子,青山瓦砾间依旧带着冬日的萧瑟。但扶光温和,似有春意盎然之意。
晨光透过窗棂斜斜的洒进来,正好落在沈言的侧脸上。发冠将头发高高束起,少年姿态肆意。
沈言此刻垂着眼眸,修长的手指正翻过奏折,听见门响,立即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礼:“殿下。”
“太子书房多有朝堂重要之物,你倒好还细瞧起来了。”
沈言看着萧策,他身上还穿着朝服。
估计上完朝便赶回了这里。
沈言抬眼,黝黑的眸子里映着光芒:“殿下恕罪,下官见这份奏折摊开着,便瞧了起来。”
“哎呀,你倒是不急,还有功夫看这奏折。”萧策拉过奏折瞧了一眼末端便随手扔在地上。
沈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不过是救个人,有何可急的。反倒是殿下上次您的私银掉湖里都没见您这么急。”
萧策脸色一僵,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言道:“本王堂堂太子,用得着藏私银吗?”
“是是是,”沈言连连点头,“殿下光明磊落,连上个月还去偷吃御膳房的糕点。”
萧策微眯着眼,还是露出一个得体的笑来:“本王那是光明正大!”
沈言眨眨眼,面上依旧是那副冷静端庄,却多了些调侃:“哦~这样啊,想来尚书令大人家的糕点比御厨做的更为可口,欸殿下,我听说你喜欢陆大人家的......”
沈言话还未毕,便被萧策捂住了口,半响,咬牙切齿的憋出一句:“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沈言的目光投向门口伫立的宫人,萧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偷看的宫人慌忙别过脸去。
“元中!”
名唤元中的宫人慌忙走入房中:“殿下有何吩咐?”
“这些事都是你告诉沈言的?”萧策以扇掩面,太阳穴的青筋微凸,眉眼依旧弯成月牙状。
元中支吾半响,最后还是点点头。
萧策合上折扇,拍拍他的肩膀,倾身:“本王记得御膳房还缺一个洒扫宫人,刚好适合你。”
“殿下,这可不行。您不能因为我说实话就让我去洒扫啊。”元中急道。
萧策掀起眼皮,似笑脸狐狸一般:“你不去,本王去行了吧。”
“——殿下您是太子,还需要亲自打扫御膳房吗?随便差个人去不就行了。”
“东宫事务繁重,您倒有这闲工夫!”
萧策闭目深吸一口气,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对着元中翻了个白眼,拂袖恨恨的离去了。
见萧策愤恨离去的背影,沈言轻笑。
只听闻他平日在朝堂上一人抵百,让反对他的朝臣气急败坏,没想到他自己也有气急败坏的时候。
元中凑到沈言身侧,满脸困惑:“沈大人,殿下他怎么走了?”
“许是……又惦记着去偷吃御膳房的点心了。”
沈言慢条斯理的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悠悠道。
元中幼时便伴萧策左右,也是东宫出了名的榆木脑袋,沈言早上凑巧碰到他便与他聊了起来,没想到却知晓了萧策的这等糗事。
等元中走后,沈言捞起被萧策随手扔在地上的奏折,往署名处看去,上面赫然写着陆源二字。
他将奏折放好,重新坐会原处,指尖微动,一颗泛着幽光的珠子便从异空间浮现。
在现世,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异空间,其中最基础的便是储物空间。
沈言是穿越而来的,至于原因便是带回灭世之物柳下令的碎片。
只是自穿越以来,他发现除了储物空间可以打开外,其他空间都处于封闭状态。
而且储物空间只取不入。
看来从时空裂缝穿越过来后,异空间受到了某种规则的限制。
他轻挽宽大的袖口,笔尖在砚台轻点,水墨在纸上晕染开来,很快描摹出一副画来。
沈言凝视着画,又细细描了几笔,方才露出满意的笑。
等到了晚上,更深露重,东宫内外一片寂静,只余稀微的烛火摇曳,两道身影悄然穿梭在高耸的宫墙下,步履轻缓,朝着冷宫的方向摸去。
萧策还在庆幸今日出行如此顺利,不料一声低喝打破了原本的寂静。
“站住,你们二人在这偷偷摸摸的想要做什么?”
二人顿时紧张起来。
注意:男主是穿越而来,但他自己的时空是个科技非常发达的,已经实现全科技的时代,和我们现在的时代是有区别的。
朝代完全架空。各种官职自称会有所不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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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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