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峥信步出了小院，目光却不经意被街边一个柜子牢牢吸引——里头竟整齐码放着五花八门的薯片和饼干，他下意识伸手想拿一袋，不料指尖竟毫无阻滞地穿过了柜体！
“呵，结界？”云峥立刻会意，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嗤笑，随手从怀中抽出一张黄符，指诀翻飞，符文乍亮，上面瞬间浮现出一个古老图腾——正是他研究已久的破结界利器。
眼看符箓要贴上柜面，一块木牌却突然如鬼魅般横挡在他面前，上面几个清晰刺目的大字：“破坏结界，十倍赔偿！”
云峥微微蹙眉瞥了眼许斐，随即抬手指向贩卖机深处的一袋薯片：“我想吃这个。”
他本就生得极美，此刻脸上带着几分委屈的神色竟让许斐胸口如被细小的针尖扎了一下，泛起阵阵心虚。就在他几乎要松口答应时，目光扫到了那袋薯片下方醒目的“?100”标价——妥协就意味着这一百块飞了！
“不行，”许斐赶紧把心一横，斩钉截铁“得投币才行。”
“投币？”云峥眼神里是真切的不解。
“就是钱！”许斐解释，“你要是没硬币，我帮你兑换也行。”
“我没钱，”云峥盯着他，又问了一遍“所以，没钱就不能吃？”
许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硬起心肠：“不能！”
看着许斐一脸“金钱至上”的表情，云峥忽然挑眉：“你是修道的？”
许斐立刻挺直腰板，面露得瑟：“没错！咱们道家讲究‘无为而治，道法自然’。‘无为’可不是不作为，而是不强加干预。只要赚钱时顺应市场规律，不强求，这就是我的 ‘道家赚钱观’。”
“行了，打住。”云峥懒得听他掰扯，视线又落回贩卖柜里的零食上，话锋忽然一转“说起来，你好像还不知道怎么驱动‘乾坤袋’的咒术吧？”
许斐瞬间在肚子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不是……前辈！东西都给了还能反悔？”
“道法自然啊”云峥一脸理所当然，指了指那排贩卖柜“我这不是顺心而为么？”
“前辈”
“薯片，谢谢。”
许斐气得牙痒痒，却只能认命地去开柜子。谁知柜门刚“咔哒”一声弹开，满柜子的薯片、饼干“唰”的一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前辈——！”许斐猛地回头，正撞见云峥慢条斯理地系好雪白狼头纹乾坤袋的束口绳。
云峥全然无视他的震惊，施施然走回桌边，拿起桌上幸存的一袋薯片拆开，边吃边含糊地问：“那些失踪弟子，有线索了？”
许斐看着柜子里剩下的一袋怪味豆，没好气地撕开：“暂时还没有，不过……”他顿了顿，抬眼看向云峥，“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不帮。”云峥眼皮都没抬。
许斐早有预料，慢悠悠掏出一个文件夹递到他眼前。
“这什么？”
“聘用合同，也就是契约。”许斐翻开指着签字的地方，像个恶霸“看清楚，上面是你亲笔签名。条款写明了，除了找到失踪弟子，你还得负责协助我们追捕墨荼蘼。白纸黑字，前辈总不会抵赖吧？”
好像是签过这么个东西，云峥蹙眉细瞧，看到执行安保任务几个字时，他视线瞥了眼远处站得笔挺、口中喊着“接班准备完毕！请指示！”、“安全第一！文明执勤！”口号的几个人，立刻摇头：“不干。我就要抵赖。”
许斐也明白了症结所在，赶紧解释：“别误会！咱安保公司业务面广着呢。就你看到那喊口号的，是普通保安，负责固定区域。‘保镖’，是保护特定人物的，防的是人身伤害、绑架、骚扰，这一类得贴身。而你要做的，在人界统称‘灵异事件’。灵异事件按单子处理，自由度很高。”
“都不选呢？”云峥其实哪个都不想选。
许斐脸上的神情骤然黯淡下去，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沉重的恳切，他站起身对着云峥深深鞠了一躬：“前辈……求你，救救他们吧。那些被妖鬼邪祟害死的人，魂魄不得安息！你知道人族虽然可以轮回，但是也有相应的规矩，枉死者必须安息才能轮回，灵异事件受害人本就怨气深重，想要安息就得侵害者受到相应的惩罚，可你想啊，活着尚且斗不过，死后连个躯壳屏障都没了，更不可能斗得过，那如何安息……”
他说着在平板上点开一个视频，把屏幕转过去。
云峥随意瞥了一眼，碎裂的人体旁站了一个红衣女鬼，女鬼猛然扑向镜头，煞白的脸，外凸的眼球……
“啊——！”
云峥手一抖，平板直接飞了出去！
许斐：“……”
他万万没想到，这位深不可测的前辈，竟然被这种粗制滥造、演技浮夸的鬼片特效吓到。
“别怕！前辈！”许斐赶紧解释“这只是影像，就像水面映出的倒影，这东西能存住给大家反复看而已，假的！”
“我不干这个。”云峥板着脸，心有余悸。
“哎哟，哪能真让您去抓鬼呀！”许斐赶紧顺毛，“这些小虾米哪配您出手？我们要您解决的，都是些棘手的‘灵物’，比如大妖，比如异怪……”
见云峥神色稍缓，许斐强压住笑意，迅速关掉鬼片，找到《西游记》电视剧点开，递过去：“您看这个，轻松点。”
云峥这才狐疑地重新接过平板。
看了几分钟猴子耍棍子，许斐小心翼翼凑近：“那……任务？”
云峥目光仍盯着屏幕，轻轻“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抬眼：“事办完有好处没？”
许斐一肚子劝说的话被堵在嘴边，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有！有！这有个活，帮艺人处理灵异事件，对方开价一百万，公司抽完成，你能到手三十万！”
“那是多少？”云峥对数字没概念。
许斐心算飞快：“简单说，如果收钱，你在我们这儿住宿也能住很久。要是用那柜子里的薯片算……”他指了指空荡荡的贩卖机，“差不多能堆满你的小院。”
云峥听完，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又被他强行压下：“……好，接了。”
另一边，昆仑山
正沉迷游戏的云崖手机“叮”一声。
消息来自许斐：“他接活了，四十万，钱到账就转你。”
云崖嘴角一勾，和闻讯凑过来的老娘云竹默契地击了个掌。
一直安静旁观的玄旋凑近云崖耳边，压低声：“所以……你们这是合伙把云峥弄出去……挣钱？”
“嘘——”云崖食指抵唇，随后又压低声音承诺，“钱到手，给你买最新顶配的游戏机，行不？”
玄旋眼睛一亮，立刻也伸出手：“成交！”
两人击掌，声音清脆。
“艺人……是什么？”云峥看着许斐，眼中带着纯粹的困惑。
“一种职业，刚刚演女鬼的也是艺人。”许斐接过平板，翻出了一段采访视频给他看“就是他，与我们公司也是熟人，他的安保工作也是交给我们公司，最近刚好他休假，我待会叫他来找你。”
“说起来你是不是见过他，听说她误入昆仑灵域，被你救下的。”
云峥看着屏幕里的与那日狼狈模样截然不同。江南烟雨晕染的骨相，眉眼天生带着水墨画般的忧郁与疏离。微微一笑时，恰似冬日暖阳初融冰霜，那份温雅背后，却总似裹着一层易碎薄冰的清冷孤寂。
“怎么样？接不接？”
云峥二话不说，起身就拿过平板朝外走。
“哎？你去哪？”
“做任务。”
许斐失笑：“任务具体是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云峥答得理直气壮。
许斐叹了口气，赶紧把一份纸质文件递过去：“喏，这是任务详情。”
云峥走回来坐下，翻开文件夹封皮，首先映入眼帘的又那张很有冲击的人脸特写，惊得云峥瞳孔蓦地放大了。
“这是照片，”许斐见状赶紧解释 “跟刚才视频一样，都是影像，不过这是静态的。”
云峥捏着照片一角仔细端详了几秒，正欲将其放回文件，办公室的门“砰”地被推开，一个年轻女孩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女孩先是一眼瞥见屋内的云峥，登时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脸上也写满了惊艳。
许斐轻咳一声，出声提醒：“小张？”
“啊！”名叫小张的女孩猛地回神，脸上瞬间飞红，手忙脚乱地理了理自己的刘海，窘迫地小声问：“老、老板？你有朋友在啊……”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云峥手上的东西，眼睛骤然一亮：“啊！老板！这、这个是我忘记拿了的！”
许斐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张写真，恍然大悟，笑了起来：“我说怎么文档里放写真，原来是你的宝贝签名照落在我下了。”
女孩红着脸用力点头，幸福地小声说：“嗯嗯！是昨天小先生带回来送给我的签名照！”
云峥闻言，顺手便将手里的照片递还给女孩，顺口问道：“签名照是什么？”
女孩抬头再次对上他那双好看的眸子，只觉得心跳如擂鼓，连忙接过照片，手指带着点害羞的颤抖，轻轻点在了照片右下角那个龙飞凤舞的花式图案上：“喏……这个，这个就是之言哥哥的亲笔签名！”
“……”
小张如获至宝般抱着照片飞快溜走了。
办公室里，云峥的目光重新落回资料上姓名那一栏，好感被一丝毫不掩饰的嫌弃取代，他撇了撇嘴，对着资料上那张标准证件照嘀咕：“白瞎了这幅好皮相，这手字……随便捉条蚯蚓，沾点墨水往纸上这么一扔，让它爬出来的轨迹都比这签名顺眼。”
许斐听到了，想到段之言每年交给公司的安保费用，决定为金主爸爸找补一下：“咳，前辈，他们这些明星的签名都是专业设计师设计过的艺术字体……”
“丑。”云峥眼皮都没抬，直接定论。
“噗，”许斐差点笑出来，随即又觉得不妙，赶紧提醒道，“前辈，这话您出去可千万不能在媒体前乱说。他那群粉丝战斗力超强，我怕您被追星女孩的唾沫星子给淹了。”
云峥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眼神一转，语气平淡无奇地开始下一轮“勒索”：“哦，对了，我刚想了想，去做任务期间带刚刚那点零食好像不太够。”
许斐听完简直被气乐了：“不够？那您有钱吗？”
“你有不就行了。”云峥慢悠悠抬起眼，用一种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我为你好’的眼神看着许斐幽幽补充道，“不然……我这人吧，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在段之言面前或者对着媒体感慨段先生的签名真是……一言难尽啊。到时候要是记者追问，哪，我就不好回答了，你说，我要是回答说是六爻保安公司一致认为……媒体会怎么想。”
许斐瞳孔地震，下巴差点掉在地上，指着云峥“你……”你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你是魔鬼派来的吧？！”
“不，”云峥站起身，一手拿起平板，神色平静而笃定地纠正他“我是昆仑神君,没人敢随便指派我。”
许斐被他噎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胸口剧烈起伏，瞪着他：“……不是，前辈，您这、您这算怎么回事啊？！”
云峥已经迈步朝门口走去，头也不回，只留下带着一丝“胜利者”愉悦的指令在风中飘荡：
“记得再给我准备一杯奶茶,超大杯，半糖加冰。哦，冰要加多点。”
说完，办公室门“咔哒”一声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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