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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两个无影

张宏将张昭廷叫进自己的书房,望着二儿子的眼睛:“昭廷,你如实与为父说,亓小姐真的是自杀殉情的么?”

张昭廷迎上父亲鹰隼般的目光,面不改色:“是的,亓小姐说她失去了最爱的表哥,早就想随他而去,我安慰了亓小姐许久,可不曾想,还是没能阻止亓小姐自缢的结局,儿子真的觉得好后悔,好自责没能劝慰亓小姐不要因为想不开而轻生。”

张昭廷说得情真意切,眼中有盈盈泪光闪烁。张宏望着二儿子一派正气的眼神,对他的猜忌与怀疑消减大半,他扶着张昭廷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孩子,没能阻止亓小姐轻生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

“嗯!”张昭廷抬袖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对父亲说道:“我只求能早日将那个姑苏杀人魔缉拿归案,无影在短短数月的时间不知害了多少人!像他这样丧心病狂的畜生,将他碎尸万段才好!”

张昭廷义愤填膺地握紧拳头,张宏看到儿子正义凛然,感叹不愧是我张宏的儿子,充满正气!姑苏杀人魔无影怎么可能是我的昭廷呢?

张宏让张昭廷回自己的房中早些休息,张昭廷向父亲作了揖,离开了父亲的书房。

可恶,真是好险。阿爹真是好敏锐,这么快就怀疑到我头上来了。张昭廷躺在床上,惊叹于父亲的侦察能力:还好我头先勉强蒙混过去了,阿爹对我的怀疑应该减轻大半了罢。哼,看来我近日还是暂且安分些不碰《生死鬼书》好了,毕竟我在父亲心里的嫌疑还未完全洗清。

张昭廷让丫鬟替他放下床边的纱帐,点上安神香,自己阖上眼,很快便沉沉睡去。

“无影又有所行动了!这次他杀的是邢县令!邢县令死法扭曲古怪,又是那该死的姑苏杀人魔的手笔!”张宏在饭桌上朝张朝廷和陈婉道:“真是太嚣张了,老夫一定要抓住这个狂妄的家伙!”

张宏撂下筷子,起身披上官服,让丫鬟替他束好衣带,戴好官帽,向夫人和二儿子道:“你们吃罢,不必等老夫,现下老夫要尽快赶往案法现场!”说罢,张宏吩咐侍从备马,自己迅速跨上马背,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张府。

张昭廷望着父亲离开的背影,瞪大了眼睛:这不可能,我这些天分明从未碰过《生死鬼书》,为何…会有人离奇死亡?

可恶!到底是谁杀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婉见张昭廷低着头一言不发,关切地问道:“昭廷,你怎么了?是身体不适吗?”

“啊,不是。”张昭廷抬起脸,冲母亲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孩儿只是担心父亲,毕竟这个无影是个穷凶极恶之徒,孩儿担心父亲的安危。”

陈婉道:“如此,你便携助你阿爹办案罢!”

“阿娘?”张昭廷惊异地望着素来温柔似水的母亲此时坚韧的目光。

“去罢,昭廷!你和你阿爹一样都是思维敏捷的人,有你在身旁帮助,相信你阿爹定能将那个姑苏杀人魔无影捉拿归案!”

得到母亲的鼓励,张昭廷莫名全身充满力量,他叫下人牵来顺风马,跳上马背,疾驰赶往邢员外的府中。

张昭廷跃下马背,向邢府门口的小厮道:“我是张宏张大人的儿子,特来邢府协助我父亲办案。”

小厮听了他的自我介绍,打开门让他进了邢府。

张廷昭向府内的侍从问道:“请问张宏大人现在何处?”

侍从为他引路,他小跑着来到张宏身边:“阿爹!”

张宏惊道:“昭廷,你为何要来邢府?”

“孩儿特来助阿爹一臂之力,定要将姑苏杀人魔无影捉拿归案!”

“好儿子!”张宏见儿子干劲十足,当下对儿子心生赏识:“那我们父子俩就联手将姑苏杀人魔无影逼上绝路罢!”

这时,一位声音清甜的少女怯怯地问道:“你们真的能抓住杀害我父亲的凶手吗?”

张昭廷打量了一下这个问话的少女——豆蔻年华,漂亮的水葡萄般的眼睛,一袭明黄色的长裙。

少女拉了拉张昭廷的衣袖道:“哥哥,我叫欣蕊。欣喜的欣,花蕊的蕊。你叫什么名字呀?”现在是互相介绍自己名字的时候吗?张昭廷觉得这少女简直太古怪了,她似乎对她父亲邢县令的死并不在意。

但出于礼貌,张昭廷还是答道:“我叫张昭廷。昭君的昭,朝廷的廷。”

“哥哥的名字可真好听呀!”邢欣蕊露出喜悦的神色:“昭廷哥哥,我好喜欢你呀!”

面对少女突如其来的告白,张昭廷有些不知所措了:这女孩是怎么回事?

“昭廷哥哥,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从方才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心悦你了!”

张昭廷愣在原地,他是不擅长应付女子的,尤其是眼前这个对自己不断示好的少女,自己年长她七八岁,这女孩究竟安了什么心思?为何要对自己示好?到底有什么目的?

张宏道:“昭廷,你陪陪这个妹妹罢,她刚死了父亲,一定受了不小的打击,你陪她说说话,查案的事,先交给为父。”

张昭廷心道真是倒霉,只得答应了父亲的吩咐,温声对少女道:“欣蕊妹妹,走,昭廷哥哥陪你玩好不好?”

“嗯!”邢欣蕊微笑地拉住张昭廷的手:“哥哥陪欣蕊去房间玩罢!欣蕊的房间有很多书哦!说到“书”字时,张昭廷条件反射似的身体抖了一下,继而面色依旧镇定道:“好呀,原来欣蕊妹妹喜欢看书,妹妹识多少字呀?”

“不识多少字,读过四书五经,还看过些话本,对了,我还喜欢神鬼志异类的书哦!”邢欣蕊天真地望着张昭廷。

张昭廷的身体又是一颤,心道:这小丫头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邢欣蕊拉着张昭廷来到自己的房间,挥手遣走了房内伺候的丫鬟。

张昭廷心里虽然不耐烦得要死,面上还是堆满笑容:“欣蕊妹妹想玩什么呢?”

邢欣蕊轻笑两声,突然望着张昭廷道:“昭廷哥哥,你其实就是姑苏杀人魔无影罢?”

什么?张昭廷对上邢欣蕊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水葡萄似的眼睛,觉得好像自己被她看透了一般,在她的面前成了透明人。

张昭延强忍这种被人看穿的不适感,矢口否认道:“欣蕊妹妹,你在说什么呢?你是想和我玩猜谜游戏吗?”

“我没有在同你开玩笑哦,昭廷哥哥。”邢欣蕊绕着他走了一圈,一只手搭上他的脖子,上下摩娑:“你被我识破是不是感到很惊讶?其实,你不必感到紧张,因为我把自己的灵魂送给了鬼界的阴差万相鬼侍,作为交换,她成了我的仆人,还给了我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

张昭廷认真地听她说出的一字一句,知道这个少女并不是在胡言乱语。

邢欣蕊道:“昭廷哥哥,你知道吗?从我最初听到有关姑苏杀人魔无影的事迹时,我就深深地被他给吸引并深深爱上他了。我在想,世上竟有他这般神秘潇洒的人,我多么想与他相识,并让他也爱上我该有多好呀!”

“可是我到底怎样才能与他见上一面呢?我思来想去,决定效仿他的杀人手法,这样定能引起他的兴趣,如此他便会主动来到我身边了…”

张昭廷听得有些毛骨悚然:“这么说,你的父亲是你杀死的?”

“是呀,昭廷哥哥,你不觉得我们是一类人吗?我们都有异于常人的力量,去制裁该制裁的人。你以为我的父亲是个什么好东西吗?他其实是个吃喝烂赌的混蛋,稍有不顺心,便会打骂我,把我当出气桶撒气。我除掉他,简直大快人心!我从小就没了娘,在我五岁那年,我邂逅了鬼界的阴差万相鬼侍,我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他,作为交换,他给了我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还成了我的侍从。从此,我借助万相鬼侍的力量,杀掉了父亲娶进门的所有继母…哈哈,你是不是觉得很有趣?”

张昭廷听得鸡皮疙瘩悚然:“然后你为了见我,便杀了你的父亲么?”

“对,他本就该死!”邢欣蕊道:“我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

张昭廷陷入了沉默。

邢欣蕊道:“昭廷哥哥,你不必担心,今后,我会担任第二个姑苏杀人魔无影,从此,世间就有两个无影了。你不必有所顾虑,今后,我就做你最忠实的助手,当你最忠心的信徒!因为…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认定你了!我…今后赖上昭廷哥哥了!但请哥哥放心,我绝不会给哥哥添任何麻烦!”

女人,真是麻烦、讨厌、又奇特的东西。她们总会陷入古怪的自我感动中,口口声声说着不会给男人添麻烦,却处处给男人增加负累,完了后还要为自己多余的付出感动到泪流满面…女人,真是又愚蠢又多事又自作多情的物种。

张昭廷无奈又烦躁地扶额:怎么办,以后多了这么个烦人精要应付,净给我添乱!我活了这二十三岁,还从未打过女人,可现在…我真想好好给面前这蠢材一拳!如果,我能杀掉她就好了!

张昭廷摸了摸放在怀里的《生死鬼书》,心里争斗不已:不行,我不能杀了她,如果杀了她,不啻于承认了我就是姑苏杀人魔无影,顺带还直接认了杀她父亲的罪名。可如果不杀她…今后,这个夯货不知道要给我添多少麻烦事!

怎么办?难道我只能留这小丫头的性命让她成为第二个无影吗?像她这样一意孤行又没有脑子的人,我怎能留她活在世上?可是,我又无论如何都无法杀掉她,只要杀了她,父亲对我的怀疑又将重新生起!我原本努力在父亲面前洗清嫌疑的做法又要功亏一篑!可恶,我真想弄死这个小丫头,但偏偏又要留着她活在这世间!为何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张昭廷气得咬得牙齿格格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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