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第一天,宁程五点左右就让池瑾回去了,池瑾也没有多待,走出自家公司的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于时发去信息。
他现在好像得了一种病,叫分离焦虑症,离开于时,就会产生焦虑,也害怕分离。池瑾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他只要于时在身边。
池:你今天在家吗?
半个小时后,于时休息时间看到了他发来的信息。
渔:我还在做家教,可能没那么快,七点左右才能回去。
池:在哪。
渔:南川东路42号街。
六点半后,池瑾开车到了南川东路,由于于时工作还没结束,他就一直等,等到了七点十分,才终于在路口看见了于时的身影,夏天日长昼短,这时天还没完全黑下来,街角的路灯就已经亮了起来,于时看见了来接他的池瑾身形一顿,他有些意外,快步走了过去。
于时问他,“你怎么来了,今天不忙吗。”
等在路口的池瑾看到了于时没有要向前走的意思,面对于时的疑问,池瑾也只是笑着回答“不是很忙,但你比较重要。”
池瑾真的很会撩拨人,于时这样想,特别是这几天,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池瑾很不一样,好像比起前些天,他的爱意似乎更浓了。
“吃饭了吗。”
“哦,还没有,我准备下班回家吃饭了的,没想到会你会来。”
两人并肩走在路灯下,没有说话,天色有些暗,周围静悄悄,天边有一轮弯月,马路两边过道的树被风吹的压弯了树枝,气氛逐渐暧昧,直到池瑾牵起了于时的手,他的小指勾了勾于时的小指。
于时被他突然来的动作给惊住,垂眸看了看牵着自己的那只手,有些不自然。
池瑾将人领到附近的停车场,在一辆奥迪旁边停下,他打开车门让于时坐进去,于时用一种茫然的目光看着他,声音温和,“你要送我回家吗?”
池瑾扶在车门的手顿了顿,道:“带你去吃饭”
于时还没试过两人在一起后一起出去吃饭,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现在这样更像普通恋人之间的约会,他也难得沉浸其中。
池瑾带于时去了一家中餐厅,是于时喜欢的口味,吃饭途中于时去上了个厕所,池瑾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手机,后桌的女生说话声有些大,他听的一清二楚。
一道兴高采烈的女声传来,“我之前去了梨山寺许愿,没去之前就听说很灵验,半年前经人推荐,我就去了,那时我许了个让自己工作稳定,找到真爱的愿,这半年内,竟真的实现了”
池瑾闻言皱了皱眉,他一向不信这些,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窥听到这些话,他觉得有些无趣,手指在桌面上捻了捻。
他是个现实主义者,生活中遇到这样的人,也会尊重他们,轮到他这里,他很难将愿望去寄托到虚无主义上,只是他这么多年以来,就从没有特别想要得到某样东西。
“确实挺灵验的,我表姐两年前去祈愿,她之前生了个小病,今年已经完全痊愈了。”
听声音,应该是前面说话那女生的朋友,池瑾现在有些想笑,自己居然会开始动摇。
于时回到餐桌旁,就看见池瑾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他觉得有些好笑,伸出手在池瑾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池瑾脑子里在想事情,于时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脸上绽放出一个温煦的笑,“没想什么,菜都上齐了,先吃饭吧。”
……
吃过饭后,池瑾送于时回了家,下车时,于时看着池瑾今天的穿搭,一身西装,穿在他身上显得像个要去领奖的演员,身上显然是成熟男人的气质,明明两人同岁,为什么池瑾看起来那么沉稳。
他不是没注意到他今天的着装,他也默默欣赏了好一会,在他来接他的时候,看见他那一刻,就已经眼前一亮,在车上,他会时不时的偷看。
“你今天的穿搭很好看,我也是第一次见你这么穿。”
池瑾笑了笑,自他去接到于时的时候,他的视线就一直在自己身上,“工作需要,不过能被你多看两眼,就是它的价值所在。”
于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现在说话真的很撩人,你最近是去报班了吗,跟之前的你一点都不一样,这不像你。”
池瑾握着方向盘的手松了松,“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我,才是真的我。”
于时下了车替他关好车门,“无所谓,对我而言,什么样的你,都是最好的。”
池瑾看着他关上车门,摇下车窗,于时跟他挥手告别,等他离开,池瑾这才驱动车子离开。
回去的当晚他又做梦了,梦里回到了高二的一个晚自习,没有老师来上课,池瑾刚想趴桌子补觉,走廊走来一个女生,只见她站定在教室后面边,那女生叫他“同学,你好,打扰一下,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由于池瑾坐最后面,靠近门边,自然而然那女生应该就是在跟他说话了。
池瑾不明所以皱眉问她“你要我帮你干什么”
“是这样的,我想让你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你们班的于时同学,对了,我是隔壁班的,请你务必帮我交给于时,谢谢啦!”
池瑾一听是給于时的,不想接。淡淡来一句“你为什么不自己给他”
女生的心思似乎被看穿,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池瑾见她半天憋不出一句话还站那“行了,我可以帮你送,以后这种事别麻烦我了,找别人去。”
听到他这么说,女生眼里闪着希望,她很开心,跟池瑾道谢“同学谢谢你”
那女生走后,池瑾瞥了一眼那个信封,粉色的,上面还贴纸一个爱心贴纸,看得他莫名有些恼火。
突然就不是很想帮这个忙,自己又答应了人家。
池瑾只能拿着信封走到于时的位置,把信封往于时桌上一扔“给你的”
于时不解,这是干什么,谁給的他东西。
……
他一脸震惊的抬头看向池瑾,池瑾看着他的反应好像洞悉了他的想法嗤笑道“看什么看,不是我的,我一大男人,给你写这玩意干嘛。”
周六那天,池瑾去了趟梨山寺,由于今天是周末,恰逢休息日,人很多,到了梨山寺门口,挤都挤不进去,好半天他才到了寺门前。
寺院周围,迎面扑来的是香火的气味,寺院里摆了一个香炉,不少人围在香炉的旁边,香炉里冒着缕缕烟。
说来也好笑,他竟信了那两个姑娘的话,来到这里许愿,明明不信这些,心里又不断挣扎,万一呢,万一真的会实现呢。
池瑾走到寺门前的一棵树前,树上挂了不少福袋,他写了一行字在纸上,把纸卷起来装进福袋里,挂在了树上。
做完这些,池瑾正出神的看着面前的许愿树,心里在想,如果真如同传言般灵验,那请保佑于时平安。
“小伙子,你也信这个啊。”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她站在池瑾的身后同他说话,池瑾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有些惊吓到。
池瑾回过头来,看见一个女人站他身后,眉头微微皱起,他不喜欢跟陌生人搭话,“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那女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抱歉,吓到你了吧。”
“很少年轻的男生会相信这个,这里来的大多数都是女生,除了陪女朋友来的男生,基本上没怎么见会有像你这样的。”
池瑾站在树下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是吗,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女人继续道,“话说你是为了什么来这里,你这个年纪应该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烦恼,你看起来很年轻。”
池瑾眼皮往下垂,他并不是很想跟别人说来这里的原因,而女人见他迟迟没有说话,便转移了话题,“不过好多人都说这里挺灵的,说不定哪天你在这里许的愿望就实现了。”
“嗯。”
池瑾话很少,跟陌生人聊天聊着聊着就会没了话题,话题结束后,池瑾才往山脚下走去,回了家。
于时接了个家教,帮一个刚步入高中的男生补习,据他父母说,这个男生学习成绩不太好,学校里教的东西,他基本上都不会,也听不懂。
这天于时給他讲题的时候,看他也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他放下了书问他,“你还听得进去吗。”
男生叫宋文涛,名字听起来就很像那种认真学习,学习很好的人,只是事实恰恰相反,于时总是给他讲题讲到中途他就会出神。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于时都会让他缓一下,稍后再给他讲。
“于老师,对不起,我有点很难集中注意力在学习上,我总会在学习上出神。”
于时手里还拿着他的书,没忍心责怪他,安慰道“没关系,这很正常,很多人都会这样,等你能集中精神了,我再给你讲。”
宋文涛不合时宜的说了一句,“于老师,你有女朋友吗。”
于时放下了手里的书,眼睛直视少年的目光,“为什么这样问。”
“那天我看见有一个男生来接你,我看见他牵着你的手,这样很奇怪。”
闻言于时身心头一震,没想到这一幕会被眼前这个少年撞见,就这样问出了口,让他感到有些难堪,这还是个高中生,想必有些事情他都懂,但他也不能跟他说自己跟池瑾的关系。
“你现在可以集中精力听了吗,能的话我就继续给你讲接下来的题。”
“于老师是同性恋吗。”
于时有些错愕,故作镇定的说,“我们先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在你的学习上花心思。”
宋文涛偏过头落下一句,“我妈说,同性恋的人心里都很变态很恶心。”
于时咬紧牙关,这句话像火一样把他架着烤,即使是自己觉得没什么,可好像这样的感情并不能被他人所接受,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揪住了他的心脏,让他不能呼吸。
他的声音变得沙哑,感觉每吐出来的一个字都有些困难,带着无比的艰涩,“如果你今天没办法再集中精力学的话,那我改天再给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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