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不锻炼的身体虚得跟糠了的萝卜似的全是气孔,一股气顺着心肝脾肺肾各处乱窜,容慎掐着腰跑了两步就要断气了。
眼瞅着那人越走越远,他心里急,过了这村还去哪找这么傻的人啊。
他只能忍着羞耻捂着胃,扯着嗓子喊住那西装男。
“……你好——麻烦停一下——我,我有事问你——”
断断续续地喊完一句话,容慎差点直接跪倒地上。
他是真没力气了。
那人耳朵挺好使,听到了容慎的呼喊声停下了脚步,疑惑回过身。
见西装男停下,容慎松了一口气,准备出提前打好的腹稿,面带礼貌的微笑准备询问。
没想到到了嘴边的话却变成了惊呼。
“啊——”
请不要误会,他的肺活量不足以支持他叫这么大声。
啊不对,跑题了。
关键是那是什么啊?!
这人怎么长得像一只猪!
啊呸,什么长的像猪,那分明就是一头猪!
那人,哦不,那猪嗓门大得很,高亢的猪叫撕心裂肺,叫得容慎惊讶都没了,一脸麻木。
很符合尖叫守恒定律。
尖叫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只会装在瓶子里或者出现在对方的嘴里。
那什么,大猪,呃,不是,大哥,你别叫了,咱俩好像是你更吓人一点吧。
容慎摆手,想让它停下。
猪大哥叫得更来劲了,公文包挡在胸前,活像容慎馋它的身子,嘴里还念念有词:“救命啊——这里有活人啊——”
容慎这才想起来他忽略了什么。
猫都能成精,那猪也未必不行。
这猪肺活量实在惊人,一口气喊了五分钟不带停的。
容慎很想告诉它他尔多不隆,别喊了,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但事与愿违,猪大哥完全听不进他的话,自顾自沉浸式救命。
容慎实在没办法,捂着耳朵准备撤离。
一回头,哦豁,完蛋,还真让它喊来了。
一群蹦蹦跳跳的兔子兵朝这里赶来,估计是听见猪大哥的动静过来的。
为首的兔子穿着银色盔甲,手里拿着长矛,那长矛高出兔子一倍还多,晃晃荡荡地,感觉一个不稳就能变成杠杆给自己翘起来。
后边的随从就要简陋多了。
没有盔甲,只有一身青色麻布短衣,毛茸茸的胳膊腿都在外面露着,腰间挎着一把短刀。
容慎都有些怀疑那短刀能不能刺到要害,以它们的身高,跳起来也就能刺到别人的膝盖,估摸着是个摆设。
兔子一行乌泱泱有二十来号兔,但无一例外都是人形,容慎已经见怪不怪了。
兔子速度很快,还没等容慎反应过来,兔子首领的长矛就已经对准了容慎的咽喉。
嗯,长度刚刚好。
兔子随从们也一下子围了上来,纷纷拔出短刀对准了容慎的……大腿。
兔首领仰着头上下打量了容慎一番,点着头道:“不错,是个人类。”
转头向身旁已经收了声的猪大哥问:“刚才就是你喊得救命?”
猪大哥见着兔子首领后有些畏缩,比容慎还高的身子愣是缩成了一个半圆。
容慎合理怀疑,要不是它的大肚子受限,这只猪脸能贴到兔首领的脚面。
听到猪大哥肯定的回答后,兔子首领训诫道:“明令禁止白天不许出门,你居然还敢一个人出来,怎么你不想要你的猪命了?”语气恶狠狠的,夹杂着一丝不耐烦。
猪大哥搓着手连连赔罪,神情献媚,把自己知道的彩虹屁一口气吐了个干净。
兔首领面色这才缓和了点,恶声恶气地对马屁猪道:“行了,赶紧滚吧!要有下次连你一块抓到监狱去!”
猪大哥一溜烟跑了,速度比容慎快多了。
容慎望着跑掉的灵活身影感叹了一下,回头看向兔子首领,心想这会该轮到他了。
他嘴笨,该说点什么好听的呢,刚才猪大哥嘴皮子太快,他没记住多少。
没想到兔首领看都没看他一眼,对着身旁的随从道:“带走!”
不对呀,死刑犯死前还能喝一口热汤呢,没道理连辩解都不让他说。
“小白兔……”
话音未落,本来已经收起的长矛登时又对上了他的喉咙,寒光凛凛的刀刃晃了一下他的眼睛。
“哎,卧……”
容慎被这出其不意的一下子吓了一跳,一句脏话脱口而出。
没等他“感谢”完,那把长矛距离他命门又近了一点,容慎只好默默收回了一个脏字。
容慎现在十分不妙,长矛的矛尖距离他只有0.0001公分,估计他咽个口水都能把自己扎死。
他向后弯了弯腰想躲远一点,奈何他的腰太硬了,弯了十度就已经到极限了,根本躲不开。
他只好又默默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捏着矛尖试图把危险推远一点点。
嚯!小白兔手劲还挺大,根本推不动。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兔子随从叠着罗汉把他双手反绑在背后,完成了抓捕任务。
兔首领这才收回长矛,瞪了容慎一眼,扭身走了。
从开始到现在吝啬给他一句话,就好像他是路边一坨垃圾,不配。
兔子随从在身后推了容慎的膝盖窝一下,意思是跟上。
容慎一个不察,差点跪倒在地,踉跄了一下才站稳,然后被兔子随从推着跟在兔首领身后。
经刚才那一下,容慎不敢再招惹兔首领,默不作声地跟在后边观察着沿路的景色。
和他刚出门见到的样子所差无几,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和疯长的藤蔓。
就在拐了四五个路口之后,人渐渐地多了起来。
准确来说应该是人形动物,带角的,带翅膀的,带羽毛的,应有尽有,堪比动物园。
容慎突发奇想,动物都成了精,那苍蝇成没成精啊?
一路上的动物们见到兔首领都点头哈腰的十分恭敬,看起来兔首领官位不低。
容慎没忍住,低头悄声问兔子随从:“咱头儿官挺大的哈?”
兔子随从没反应。
容慎不死心,又问:“官差大哥,咱到底是去哪啊?这都走半天了还没到呢?”
兔子随从仍然没反应。
容慎合理怀疑这群小白兔被刚才那只马屁猪嚎得耳朵聋了,不然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容慎自讨个没趣终于闭上了嘴。
又过了两个路口,终于不是残屋败脊了,一座恢弘的建筑赫然出现在眼前。
金碧辉煌的宫殿差点闪瞎他的狗眼。
字面意义上的金碧辉煌,整座宫殿都是金灿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黄金,反正看起来就非常有钱。
几十尺高的朱红色大门矗立在殿脚,金色的兽首印在大门上,十分威严。
容慎数了数,这样的大门足足有十二个!
这是什么时候建的,他怎么不知道!
一想也是,他连楼下被拆家了都不知道,他还能知道点啥。
不过想了一路的苍蝇能不能变人他不知道,但是苍鹰是能变人的。
面对站在宫殿前的“人”,高傲了一路的小白兔首领终于低下了它高贵的头颅。
所以它也不是什么大官嘛。
身边的人机小兔子跪倒一片,神情模样非常虔诚,仿佛面前的苍鹰是什么普度众生的神佛。
小白兔首领没有跪,但低着头语气十分恭敬:“苍鹰大人,抓到一只漏网之鱼,我把他交给您了。”
苍鹰比小白兔更加高傲,吝啬地给了两个字:“辛苦。”
容慎就这样被小白兔倒手卖了。
跟着苍鹰大人,要比之前的动物更像人一些,不是说长相,而是气质。
和其他动物一样,苍鹰的脸完全跟人沾不上半点关系,鹰钩铁喙,面颊被灰白的羽毛覆盖,但特别的是它的一双锐利的眼睛,一下子就能感知到它的情绪,独属于人类的那种情绪。
苍鹰大人此时的眼睛里就盛满了不耐烦,以及对他的嫌弃。
容慎知趣地没说什么不该说的,沉默地跟在它身后。
这一看就比刚才的小白兔不好惹,他活得不耐烦了才会招惹它。
苍鹰带着容慎向宫殿走去。
容慎心里挺美,宫殿啊,这待遇不赖,阶下囚都是这个级别了吗?发展够快啊。
一路跟着苍鹰,就到了宫殿的……狗洞?
说是狗洞半点没侮辱了它,半人高的铁门眼睁睁出现在容慎眼皮子底下,上面还挂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
不是?哥们儿,你逗我呢?
这跟一个漂亮的大美人脸上长一个大黑痦子有什么区别?!
你看看这好看吗?跟这宫殿匹配吗?啊?
苍鹰听不见容慎内心的咆哮,抬着下巴指挥着随从开门。
小铁门“吱呀”一声,然后“咣当”一下子,就开了。
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苍鹰又挑着下巴示意容慎进去。
这门动物进去刚刚好,容慎进去就有些遭罪了。
本来腰就硬,双手还被绑在身后,供着九十度的腰实在是费劲。
容慎刚钻了一半,站在他身后的苍鹰不耐烦地照着他屁股就是一脚,容慎没防备一个趔趄啃了一嘴泥。
你大爷的!
容慎跪在地上用胳膊肘撑着地艰难地爬起来,心里暗骂道:你个老小子,等你落我手里着。
但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丈夫能屈能伸。
“tui!”容慎吐出嘴里的泥,下巴火辣辣地疼,应该是擦破皮流血了。
他没办法擦,用肩膀蹭了蹭,疼得他龇牙咧嘴。
苍鹰这才慢悠悠走了进来,动作十分优雅得体,跟容慎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苍鹰进来后,它的随从十分有眼力见地开了灯,容慎这才看见这屋里的全貌。
相比矮小的门,屋里就很宽阔了。
没有门窗,只能靠灯来照明,前边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似乎是格子间,每个格子间都挂着一张黑布,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黑布没遮挡全,底部露出的几根黑黢黢的铁棒子,容慎判断应该是笼子,但养的是什么就不好说了。
还真是坐牢来了。
容慎想起小白兔首领的话,这恐怕就是关押犯人的大牢。
只是他一没偷二没抢,凭什么坐牢。
容慎也没蠢到要跟这些动物讲理的地步,就今天这么个情况,恐怕整个世界的规则都变了。
跟着走了一会儿,苍鹰在一个格子间前站定,发话道:“就这里吧。”
鹰随从恭敬地拉开黑帘子。
一排细密的铁栏杆出现在眼前,果然是个笼子。
鹰随从打开笼子门把容慎推了进去,力气挺大,毫不客气,但这次他有了防备,避免了下巴二次伤害。
鹰随从关好笼子门后,苍鹰大人就带着大部队浩浩荡荡地走了,半句话都没留下。
和吝啬的小白兔如出一辙。
好歹交代一下啊!至少你们先把我的手给解开啊!
容慎脸颊挤在笼子缝隙中间,盯着黑布看了半晌,终于接受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事实。
行吧,好歹今天不用愁住在哪了。
摆烂似的回过头,却被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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