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瑾曦爬上姐姐的单车后座，一手搂住姐姐的腰，一手高高举着伞——伞面微微前倾，将宋谨之的肩背护得严严实实，自己的后背却淋湿了一片。
贺绪有样学样，跳上江宴礼的后座，一把将伞撑开：“老江！看我多够意思！世界上绝对找不出来第二个像我这样对你好的人了，请你珍惜我们之间的革命友谊。”结果手一抖，伞骨“啪”地打在江宴礼后脑勺上。
江宴礼：“......确实找不出来。”
雨幕中，陈嘉怡的伞微微倾斜，始终与许廿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她想靠近许廿又不敢唐突，最终只是捏着许廿的衣角。
许廿察觉到了，回头看见陈嘉怡被雨水打湿的刘海贴在额前，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明明想抱却克制着只敢拉她衣服的样子——像只小心翼翼试探的猫。
“你在磨叽什么？”许廿突然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将人的手环在自己腰上，“倒是搂稳啊，一会往后仰栽个狗吃屎！”
陈嘉怡猝不及防跌进她怀里，鼻尖撞上许廿的后背。少女的体温透过湿漉漉的校服传来，混着雨水和立白大师香氛的气味。她僵着身子，手指虚虚地搭在许廿腰间，不敢用力。
“啧。”许廿感受到腰上若即若离的触碰，不耐烦地咋舌，“不乖给你扔路边！”
陈嘉怡的指尖微微收紧，终于实实地搂住了她。
夜风掠过耳畔，三辆单车并排穿梭在霓虹初上的城市街道。
宋谨之骑在最前面，小瑾曦在后座哼着跑调的歌；江宴礼载着聒噪的贺绪，江宴礼一个刹车晃得贺绪差点飞出去；而许廿骑得最猛，转弯时陈嘉怡不得不抱紧她的腰，脸颊贴上她单薄的背脊。
“操！你搂太紧了！”许廿耳根发烫。
陈嘉怡假装没听见，反而收紧了手臂。
车轮碾过积水，在兴隆烧烤的霓虹灯牌前刹住。
宋谨之利落地掏出钥匙，卷帘门“哗啦”一声被推上去，炭火香气混着孜然味扑面而来。
“想吃什么随便拿。”宋谨之挽起袖子，露出小臂上烫伤的旧疤。
贺绪最先冲进去：“感谢老宋！我可不客气了！”他抄起冰柜里的肉串就开始拿，“二十串羊肉、十串金针菇- -”
他怀里堆满了肉串和啤酒罐，活像个人形自走货架：“宴礼哥！江湖救急！”他手忙脚乱地护住快要滑落的啤酒，“要掉了要掉了——”
江宴礼叹了口气，走过去接过贺绪手中和怀里摇摇欲坠的食材堆。
许廿单脚支地，突然感觉腰间一空。她扭头瞪向陈嘉怡，对方已经从容地跳下车。
雨水让她的白衬衫变得半透明，锁骨上那颗小痣若隐若现。
“现在知道松手了？”许廿恶声恶气地问。
陈嘉怡抬手将湿发别到耳后：“怕你把我扔路边。”
许廿大步跨进店里，熟门熟路地绕到收银台后，从抽屉里翻出几条干净毛巾和唯一的吹风机- -她经常来宋谨之这，也帮忙干了不少活，一来二去就知道宋谨之放东西的一些习惯了。
“给。”许廿将吹风机塞到陈嘉怡手里，“赶紧吹干，别回头感冒了赖我。”
陈嘉怡接过吹风机，插头在掌心硌出浅浅的红痕。她刚抬手想说你先来，许廿已经暴躁地打断：“你咋这么磨磨唧唧的！”
“啪！”
许廿一巴掌拍开她伸过来的手，抓起剩下的毛巾——一条毛巾精准命中江宴礼，另一条直接糊在贺绪脸上，盖得严严实实。
“把头发擦干，别把水滴得到处都是！”
贺绪顶着毛巾嚎：“二十你区别对待！凭什么老江是扔过来的，我就是糊脸！”
“因为他善。”许廿将头发散开，一顿乱擦。
陈嘉怡坐在塑料凳上一手举着吹风机，一手拨弄头发。
暖风停歇，陈嘉怡的发尾还带着蓬松的余温。她将吹风机递给许廿时，指尖在开关处微妙地停顿——那里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
“拿着。”她轻声说。
许廿一把抓过吹风机，金属外壳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她胡乱地拨弄着自己半湿的长发，水珠随着甩头的动作飞溅，在灯光下划出细碎的银线。
“二十！”贺绪抹了把脸上的水渍，“你他妈甩我一脸！”
“哦，对不起，麻烦你坐远点。”许廿头也不抬。
这时，小瑾曦抱着一个塑料桶从里屋蹦出来：“湿衣服放这里！姐姐说可以拿去烘干！”
江宴礼默默起身，像收作业一样挨个收集众人打湿的外套。他的动作一丝不苟，连贺绪袖口拧成一团的布料都被展平叠好。
许廿吹干头发和里衣后，把吹风机往桌上一拍：“下一个。”
江宴礼拎着贺绪的后衣领，像提小猫一样把他拎在吹风机旁。吹风机"嗡"地响起，贺绪的呆毛在热风中乱翘，他舒服得眯起眼：“没看出来江大少还有这手艺？”
江宴礼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声音冷淡，“闭嘴，转头。”
贺绪出奇的听话，乖乖转过身去。
“江少爷，”贺绪突然仰头，后脑勺差点撞上江宴礼的下巴，“你以后改行当托尼老师得了！”
江宴礼用吹风机敲了下他的发旋：“再动就秃了。”
等贺绪的头发和里衣都干透，江宴礼刚准备给自己吹，却被对方一把抢过。
“该我了！”贺绪跳起来，吹风机的线缠在手腕上，“保证给你吹个偶像剧男主发型！”
“不用。”
但贺绪已经按着他的肩膀坐下，暖风"轰"地冲向他的后颈。贺绪的手意外地稳，指尖拨开发丝时，竟带着几分罕见的认真。
“怎么样？”贺绪得意洋洋，“比你的技术好吧？”
“嗯。”
江宴礼这声应答还没落地，许廿的手机就炸响起来。
“廿姐！”肖漫兮的嗓门震得许廿把手机拿远半米，“我到了，这条街烧烤店有点多啊！”背景音里混杂着“祖传手艺江西烤肉”“正宗东北烧烤”的吆喝声，还有此起彼伏的狗叫，“我面前有家新疆炒米粉，是哪一家？”
许廿额角青筋直跳：“康乐路147号，兴隆烧烤，”她咬着牙一字一顿，“门口有棵歪脖子树。”
“没看见啊，”肖漫兮的声音忽远忽近，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我面前只有棵被雷劈过的梧桐......等等！”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狗吠和碰撞声，“卧槽！有只被剃过毛的狗咬我裤腿！”
贺绪凑过来对着手机大喊：“认准最胖的那条剃毛的黄狗！它叫八嘎！”
江宴礼默默补充：“左耳有缺口。”
“......”电话那头静了三秒，“你们到底对这条街的流浪狗做了什么？为什么连狗档案都这么详细？？”
许廿忍无可忍地挂断电话：“算了，发你定位。”她戳屏幕的力道像在捅仇人，“这都能迷路，肖漫兮你干脆......”
话音未落，陈嘉怡已经起身。她腰间系着的红色校服在夜风里扬起，露出里面半干的衬衫：“我去接。”
“用不着！”许廿一把拽住她手腕，又在触到皮肤的瞬间像被烫到般松开，“...那傻子自己会看地图。”
塑料棚顶的灯泡晃了晃，照亮陈嘉怡微微扬起的嘴角。她反手扣住许廿的手腕：“那陪我去买脉动。”
被拖走的许廿骂骂咧咧，却没挣脱。
远处传来肖漫兮的喊声：“找到了！八嘎在给我。带路！”
贺绪望着她们消失在霓虹灯下的背影，突然一个饿虎扑食，抢过江宴礼刚烤到金黄的馒头片。油星溅到他手背上，烫得他“嘶”了一声也不松手。
“江大少！”他叼着馒头片含糊不清地嚷嚷，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的弧线，“看见没？这个就是青春！根本不需要什么轰轰烈烈。”
“只需要一起被唐僧唠叨，一起翻过墙，”馒头渣随着他挥舞的手臂簌簌掉落，“再一起吃顿烧烤，就能处成过命的交情！”
江宴礼眼中倒映着跳跃的炭火，手里烤串翻动的节奏丝毫未乱。
他等贺绪说完，精准地将新烤好的鸡翅塞进对方喋喋不休的嘴里：“吃你的。”
小瑾曦突然从烤架旁探出头，“贺绪哥哥，你嘴角有烧烤酱。”
“这叫男人味！”贺绪伸手要揉她脑袋，被宋谨之的竹签轻敲手背。
江宴礼突然开口：“青春哥。”
“啊？”贺绪噎住了。
“你的烤茄子，”江宴礼指向烤架上快焦黑的蔬菜，“快烧成另一个青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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