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旗仪式结束后，队伍依次回到自己的班级。
贺绪凑过来，八卦之魂在眼中熊熊燃烧：“可以啊二十，开学第一天就勾搭上新来的转校生？”
许廿拍开他的脸，余光瞥见陈嘉怡被几个男生和女生围着问东问西。“放屁！那是我...”她突然哽住，继妹两个字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你什么？”贺绪凑得更近了。
上课铃骤然炸响，高二理(3)班的教室里，语文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翻看教案。
许廿从后门溜进去时，发现自己的座位旁多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陈嘉怡正襟危坐，面前摊开的笔记本上字迹工整得像印刷出来的行楷。
“这是新调的学习小组。”语文老师推了推眼镜，“许廿，你和陈嘉怡一组。”
许廿的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她瞪着身旁的人，压低声音质问：“你搞的鬼？”
陈嘉怡打开钢笔：“巧合。”她顿了顿，补充道，“就像今早我们遇见主任一样。”
语文老师的声音从讲台传来：“今天我们学习《红楼梦》宝黛初见...”
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两人之间的课桌上画出一道明暗交界线。
许廿发现陈嘉怡的睫毛在光线下呈现出透明的质感，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像停在花瓣上的蝶。
“许廿同学。”陈嘉怡突然递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葬花吟》中的一句，“‘一朝春尽红颜老'的下一句是什么？’”
许廿盯着那行工整的字迹，突然想起今晨陈嘉怡在翻墙的时候磨磨唧唧。她恶狠狠地写下回复：“‘花落人亡两不知’。”
言外之意就是，你最好离我远点，免得被我连累，会死的很惨哦。
纸条传回来时，多了行清秀的小字：“巧了，我最擅长超度亡魂。”后面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许廿把纸条揉成一团，却在老师转身时，偷偷把它塞进了笔袋最里层。窗外，二月的风掠过树梢，带着初春特有的躁动与生机。
老师推了推眼镜，翻开课本：“下面请许廿和陈嘉怡同学接力朗读《葬花吟》。”
许廿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她故意用浓重的四川方言拖长声调：“花谢花飞——飞满天咯～”
尾音还带着夸张的转音，像在唱山歌似的。
她得意地瞥向陈嘉怡，心想这个上海来的大小姐肯定要出洋相了。
谁知陈嘉怡突然用字正腔圆的□□接道：“红消香断——有哪个来怜嘛～”
不仅语调到位，还即兴加了个语气词，活像个土生土长的川妹子。
全班瞬间安静，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掌声。许廿瞪大眼睛，差点气的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分明看见陈嘉怡藏在课本后的嘴角微微上扬——陈嘉怡一个上海土著怎么会四川话？
语文老师惊喜地推了推眼镜：“没想到陈嘉怡同学方言说得这么好！你们俩的配合简直...”
他将天生一对咽下喉咙，顿了一下，“浑然天成！”
许廿涨红了脸，在桌下狠狠踩了陈嘉怡一脚，却听见对方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昨晚补看了《山城棒棒军》，现学现卖。”
那语气里藏着的得意，让许廿气得牙痒痒，却又莫名觉得...有点可爱？
前排的贺绪转过头来，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你不是讨厌人家嘛，怎么跟人家这么有默契了？”
“关你屁事！”许廿和陈嘉怡异口同声地怼回去，说完两人都愣住了。
正当许廿要像机关枪似的扫射时，语文老师突然敲了敲讲台：“好了。”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在两人身上停留片刻，“今天新课先讲到这里，我们拿出张老师发的新期末考试卷评讲一下。”
“来，我们看第一题。”语文老师用粉笔重重敲了敲黑板，粉尘在阳光下簌簌飘落，“下列作家中哪一位是唐代诗人？A.杜甫 B.苏轼 C.辛弃疾 D.关汉卿。”
教室里响起几声轻笑。老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全班：“谁能想到这种基础送分题居然还有同学答错。”他突然看向后排，“许廿同学，你能告诉我们正确答案吗？”
许廿正偷偷在课桌下折星星，闻言手一抖，星星“啪”地掉在地上。
她慢吞吞的站起来，“啊？我吗？”装傻充愣地眨眨眼。
“那不然是我吗？”老师模仿着她的语气，引得全班哄堂大笑。
许廿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沿，她总不能老实承认自己是闭着眼睛乱选的吧？
灵机一动，她开始胡诌：“这个...我是通过排除法做的。苏轼是一看就不是唐朝的，辛弃疾也肯定不是唐朝的，关汉卿是元曲四大家之一...”
说到这里她突然卡壳，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教室里安静得可怕，连窗外麻雀扑棱翅膀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所以答案是A！”许廿斩钉截铁地总结，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语文老师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了三秒，突然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大大的“A”：“虽然过程很...”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别致，但结论是正确的。”
许廿长舒一口气，正要坐下，却听见老师补充道：“不过许廿同学，下次答题前记得先把课本第38页的中国古代文学分期表看三遍。”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地上那颗星星，“毕竟不是每次都能靠运气蒙对。”
全班再次爆发出笑声。许廿倒是无所谓的坐下了。
我能蒙对这也是一种实力好吧。
语文老师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针已经逼近下课时间。他合上教案，粉笔灰从指缝簌簌落下：“基础题就讲到这里，我们直接看阅读题。”
投影仪亮起，白板上浮现出一段文字。
许廿眯起眼睛，看见陈嘉怡已经在本子上列好了答题提纲。
“近年来，随着量子计算和神经网络技术的突破性进展......”老师的声音忽然顿住，推了推眼镜，“哦，拿错材料了，这是高三的竞赛题。”
教室里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老师切换文档，正确的阅读材料终于呈现出来。
【随着GPT-5的问世，人工智能已能通过图灵测试。最新研究表明，AI在创意写作领域的表现......】
“又错了？”老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看来今天的多媒体有点小调皮。”
第三次终于调出正确的文章。
许廿撑着下巴，看见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陈嘉怡的笔记本上投下整齐的光斑。
那些字迹工整的批注像列队的士兵，让她没来由想起今早两人十指相扣时，对方掌心里那些握笔留下的薄茧。
“许廿。”老师突然点名，“你来概括文章主旨。”
许廿猛地回神，发现全班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她严重怀疑语文老师跟她有仇，不然怎么不指着别人问，一节课下来光指着自己问。
许廿条件反射般看向陈嘉怡，对方正用钢笔轻轻点着某段划线文字。
“这篇文章主要讲...”许廿的视线顺着钢笔尖看去，“AI既会抢饭碗也会造饭碗？”
教室里爆发出更大的笑声。语文老师无奈摇头：“请用规范的学术语言回答。”
陈嘉怡忽然轻咳一声，指尖在“技术伦理”四个字上顿了顿。
“文章探讨了人工智能发展的双刃剑效应！”许廿福至心灵，“既分析了自动化取代人工的隐忧，也强调了技术创新带来的就业机遇......”
下课铃适时响起，盖住了她后面临时编造的术语。语文老师似笑非笑地合上课本：“看来许廿同学最近确实在认真学习。”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陈嘉怡，“课后作业是去组长那背《诗经·氓》，下节课我们继续分析作者是如何论证这个观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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