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里拿着一根又粗又长的木棍,
“我不是你父亲!你这杂种,还敢回来?!”
断戈突然笑了出来,他想起了父亲小时候用来揍他的那根,不换肯定会断掉,原来他知道自己长大了啊。
“笑什么?!”
断戈沉住气不理会,看清他身后举着灯的人是继母之后,抬手摘掉了自己的眼罩。
“不是所有人都会驱逐我。”
“呸!晦气东西,竟然还活着,早知道当年就该听那婆子的淹死你!”
断戈在外流浪多年,真要骂起来只会比这难听百倍,但他不想脏了流沙的耳朵。
“你就算当年没动手,把我赶走的时候不也是抱着我必死的心吗。”
“别说这些没用的!赶紧给我滚!否则我就上报教廷,让他们烧死你这个高塔人!”
这已经是第二个说他来自高塔的人了,眼睛、印记,甚至亲生父亲都这么指控,事到如今,连他自己也开始怀疑了。
流沙顾及着他是断戈的父亲,也不想引起过大的骚动,因此并没有使用神力,只是将床头的油灯砸了过去。
“你凭什么这么说他?!你还配做一个父亲吗!”
“放你娘的屁!那个贱人不知道从哪偷来了高塔人的种,把厄运从里面带了出来,难道不该死吗!”
“你!!”
断戈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算了,我们走吧。”
“想跑?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老板娘细微的劝阻声被怒骂盖过,不过男人刚走进房间,断戈抬起就是一脚,随后拉着流沙快步离开了这里。
踹得很重,男人追不上来,只能气急败坏地骂老板娘,动静吵醒了旅客,可就算被人围观,他也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二人出了旅店就放慢了脚步,流沙小声说,“抱歉,这家店是我选的,让你不开心了。”
断戈摇摇头,“是我该说抱歉,打扰您休息了,没事的,谁也没想到会这样。”
“真是开眼了,世上竟然还有这种父亲?!他不仅不后悔还觉得不够?!什么人啊!”
“不值得为这种人生气。”
“我是心疼你。”流沙捧住他的脸,“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却还是要被赶尽杀绝...”
“别担心大人,我不会把他放在心上,但也不会轻易原谅他,我可以接受他恨我,但不能接受他对母亲的诋毁,等解决完奥菲莉亚的事,我会好好和他算这一笔账。”
断戈越是懂事,流沙心中就越愧疚,自己还是没能保护好他。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谢谢你,流沙大人。”
“说到这,已经后半夜了,你有感受到奥菲莉亚的指引吗?”
“有,不过等醒来再说吧,太晚了。”
“也对,走吧。”
“等等,她还没来。”
“谁?”
断戈等的人竟然是老板娘,她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了过来,身上沾了不少灰尘。
流沙相信断戈这么做有他的理由,并没有多问,看见老板娘脸上有红肿的巴掌印,愤怒道,“他打你?!”
“没事,不疼。”老板娘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断戈,轻声感慨,“长这么大了。”
“......嗯?”
老板娘拘谨地笑笑,“我忘了,你不认识我,我是...你父亲的妻子,在床底下找到了你母亲留下的画像,你长高了这么多,成大孩子了。”
“母亲留下的有东西?”
“都被你父——被他扔掉了,那画像是你母亲藏起来的,我收拾东西时找到的。”老板娘的眼眶渐渐湿润起来,“你在外面受苦了,也是怪我没有与你相认,我没想到他今天会回来,真是太巧了。”
断戈和流沙对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他才说,“他对你...”
“你们不用管我,别站在这儿说话了,到我家里去吧,在那休息休息,他刚才说你是高塔人,我母亲知道一些关于高塔的事情,或许有能解答你疑惑的信息。”
老板娘不能离开他身边太久,指了指方向就匆匆返回了。
“你怎么知道她会过来?”
断戈看着她小跑着的背影,这些年过去,她的变化实在算不上小,身材走样只是她苦难的表现形式之一,但并不是唯一。
“她用嘴型让我快跑。”
旅店一楼的柜子上放着一张她抱幼童的画像,所以即便这句“快跑”没有像母亲当年那样嘶吼出来,但他还是听到了,无声,母亲的话却永远震耳欲聋。
老板娘说的地方比较偏僻,他们本不想深夜打扰,但门却自己开了。
“孩子?”
断戈重新戴上眼罩,但走近了却发现老人家有眼疾,像是蒙了一层白纱。
“您好,我们是——”
“进来吧。”
老人家摸索着带他们在桌边坐下,“除了我女儿不会有外人来,听见声音,我还以为是她回来了呢。”
“的确是您女儿让我们来的,说可以留在这里休息一晚。”
“当然,那间屋子是干净的,你们就睡那吧。”
他们刚道完谢,老人家就笑着说,“不敢,能帮到神使是我的荣幸呢。”
“您知道?”
“看东西要用心去看,有些人虽然无恙,但早就被蒙蔽了双眼。”她微微抬起了手,“断戈,你过来。”
断戈握住了她的手。
“想必你已经又见到你父亲了,别怕孩子,他说的话是假的。”
“...您知道?”
“你出生没多久,身上有高塔印记的事情就传开了,村长害怕,不让再多说,是你母亲一直保护你,坚信你不会害别人,没想到他们安生了几年,最后还是不肯放过你们。”
“......所以这真的是高塔的印记?”
“是,但你不是高塔人。”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并没有给这里带来灾厄,虽然总有人把一切都怪在你身上,但那只是对无能为力的迁怒,高塔确有诅咒,而你只是不幸地被‘诅咒’了。”
流沙:“是的断戈,你很好,你没有带来不详。”
断戈冲他笑了笑。
“您似乎很了解高塔?”
“......”
老人家沉默半晌,缓缓点了点头,“其实,在赛特,知道高塔的人不在少数,但奥菲莉亚大人禁止人们公开谈论高塔。”
“禁止?奥菲莉亚大人?”
“有关记载都被烧毁,但口口相传,总会有人知道。”
流沙问,“奥菲莉亚只对这件事避之不及吗?”
“是的,大人把赛特百姓放在第一位,因此我们会遵守她的一切规定。”
“那您都了解多少呢?”
老人家想了想,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高塔的入口似乎有屏障,有人误闯之后从中逃脱,追赶的高塔人只能在屏障后远远望着,所以传言中的只能进不能出只是针对高塔人,但就算是可以,也很少有出来的,而且全部都是男性。”
“没有一位女性出来吗?”
“没有!而且男人出来之后神情惊恐,听到高塔二字就会发疯直至晕厥,那里面一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流沙问,“关于高塔本身您有了解吗?”
“只知道它在赛特建立之前就存在了,关于这一点,恐怕所有人都只了解到这,没人知道它的来历,更别说破除诅咒了,要是哪家不幸被那里的诅咒波及,就会出现断戈这样的可怜人。”
“我明白了,今天很晚了,我们先不打扰。”
“神使大人太客气了。”
流沙和断戈进屋后从内锁上了门,压低声音说起了奥菲莉亚。
“你今晚看见什么了?”
“奥菲莉亚大人跪在神剑前乞求原谅。”
“还是让那个人回来?”
“对,而且她还...想和我说话?”断戈疑惑道,“她突然扭过头来问我是不是那个人,但没说完名字就被打断了,叫...Calli什么。”
“波斯菊?”
“嗯?”
“Calliopsis,波斯菊,赛特的代表花。”
“那把剑周围也有波斯菊花瓣!”
“看来是那个人的名字叫卡利奥普斯,所以神剑也是他的?”流沙顿了顿,“他的逝去给高塔带来诅咒,奥菲莉亚在等待他归来赦免高塔的罪过,可她却禁止百姓谈论高塔。”
“难道是从里面逃出来的高塔人?她神力这么强,应该有这个本事吧。”
“那里的诅咒是神罚,她既然能出来,要么不是高塔人,要么,就是神放她出来的。”
“是卡利奥普斯,可为什么?奥菲莉亚一边乞求他的原谅,一边又受到了他的‘眷顾’?”
一个惊悚的猜测浮现在脑中。
“难道卡利奥普斯不是自愿放过她的?!”
“......”
他说得还算委婉,流沙皱起眉头轻声提醒,“嘘...弑神可是这世间最大的罪,谨言。”
“抱歉,我太激动了。”断戈继续说,“现在卡利奥普斯逐渐复苏,如果他依旧不肯原谅高塔的罪,那赛特就危险了,到时候寄山也——!”
流沙严肃道,“没时间留给我们收集情报了,天一亮我们就去找祭司,立刻进入高塔!”
“明白!”
现在看来,距离真相似乎又迈进了一步,所以断戈更想不明白那件事了。
卡利奥普斯,怎么会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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