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林家,”宋芳笙坐下来,小春便唤厨房上菜,“我初来乍到,跟邻居打招呼去了,怎么,先生这也要管?”
“我是说中午。”
顾均胜放下报纸说道,“你送完松饼之后,没回办公室找我,也没回家,去了哪里?”
她拉着米婶询问失窃案去了,不过她不打算告诉顾均胜。
上次纵火案,他先答应帮忙,后面又说没有证据无法搜查,她老觉得,来来回回依靠了他,自己没什么作为,好像离了他就没办法一样。
这次她偏要自己查。
“我肚子打鼓,上金福楼买江米枣去了。”
“枣呢?”
“枣……枣……”她眼神闪躲,理不直气也壮道,“都吃光了。”
“去的哪家金福楼,门前排队人多还是不多,江米枣用的是糯米还是紫米,口味是甜是咸?”
他每问一句,人就走近一步。问到最后一句,人已经走到面前,弯下腰,意有所指地凝她,“你若只是去买枣,那方才客厅桌上放着,有关荣宅失窃案的分析笔记,又是何人所写?小春叫杨叔连夜也要送去老城厢金边的信,又是何人所写?”
“是我没错,”宋芳笙心虚地不行,迫于头顶像是要压在她身上的目光,下意识双手把人推远,“我爱看什么便看什么,爱打听什么便打听什么,无需向先生汇报。”
“你若问的是民生案情,便通通与我有关,我都可以过问。再者你是我妻子,若探访案情期间受伤了、遇险了,我要如何向岳母岳丈交代?不准再查了。”
他霸道的口气令人不悦。宋芳笙抬头瞪他,也不打算客气,“我就要查、我就要查,出了事我自会向父母解释,不需要你交代!”
他分明是为她的安全着想,她却不领情。男人后退一步,亮光回到芳笙脸上,“那好,我这就给岳母岳丈打电话把事情说清楚,免得日后等出了事再回过头来问罪。”
“不行!你不准去!”
“好话歹话你分辨不出,我也没法,只交给岳母岳丈分辨。”
“不许去……”宋芳笙冲上去拉住他,奈何男女力量悬殊。顾均胜甩开她的手,她一个趔趄向前扑倒,“啊!”
男人反应迅速,转身刚好接住她,稳稳落入怀中。脚踝一阵剧烈的疼痛,多半是崴着。她心里没来由一阵酸楚,眼眶立刻红了,“都怪你!”
顾不上吃饭,他抱起宋芳笙往楼上走。期间女人在怀里濒死的鱼一样来回翻腾,死活挣脱不开男人又硬又紧的胳膊。
她干脆“都怪你”、“你欺负人”地叫嚷。进到卧室,他将人放在床上,抽屉里寻来一只药膏,将裙摆略撩起一隅,握住她发红的脚踝,开始上药。
“不要你帮我!”
“别动。”
“我让你放开!顾均胜!”
男人抬头递来一个警告的眼神,宋芳笙立刻被吓住噤声,吸吸鼻子安静下来,任由他抓住脚上药。
嘤(? ?︿ ??)
所幸他下手还算温柔,药膏温凉而掌心滚烫,脚踝刺痛逐渐缓解。
上药完毕,男人起身去浴室洗手,宽厚的背影落在她眼里,生出几分安心。
仔细想来,他原不是为干涉她的生活,只是不希望她以身涉险。女儿于这动荡的乱世本就难安,自己是他的妻子,他念她安全,也不是什么大错。
顾均胜洗完手出来,看她坐在床边,无聊地摇晃着受伤那只脚,面无表情道,“不疼了?”
那倒也没有,“不准给我父母打电话,听到没有……多大的年纪,还要学告状那一套,是不是男人……”
早前听她们三人说自己“不行”的时候,顾均胜已经气得撞到门上。现在干脆怀疑起他是不是男人了是吧?
听面前人不辩驳,宋芳笙刚抬起头,就看见顾均胜朝自己走过来,捞起她往床中间一扔,整个人就覆上来,伸手捏住女人下巴,逼迫她张嘴,“干什么……”
“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不是男人。”
“不行!”
他置若罔闻,一边往唇边凑近,一边看她的反应,近得宋芳笙几乎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
“唔……别、别这样……”
她态度终于软下来,脸颊气鼓鼓的,惹人怜爱。顾均胜心旌摇曳,手上力道不自觉松了。
“知道错了?”
她不答。下一秒,头顶灯光再次回归,她眯眼睛尚未适应,又被人拦腰抱起,吓得她双眼瞪大,“做什么?”
苍天老爷,别又来捉弄她。她算是看清楚,面前这个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坏男人,一点亏吃不得,非要欺负到她认错求饶不可,真真比女人还小气。
哦不,女人才不小气,小气的都是男人。他比普通男人还小气。
她警惕的模样像炸了毛的猫儿,顾均胜不理会,抱着她出门,“吃饭,吃完饭把杨妈和赵妈叫来。”
“叫她们来做什么?”
“把我的床褥被子搬回卧室,免得你说我不是男人。”
“不行!你是男人、你是男人行了罢!”
“那你不准再查荣宅失窃的案子。”
“……你以此要挟我?”
“杨妈、杨妈……”
“别喊了!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很好,吃饭罢。”
“……”
-
信件和香粉送去的第三天,荣府旧宅传来好消息,将偷盗古董的自家佣人抓获。那人因偷盗一枚玉佩,手上沾了洗不掉的橙红色香粉,第二天众人聚集起来,查验双手之时将他当场擒获,也在他床底翻出来不及送出去的赃物。
原来他偷盗荣老爷的古董,纯粹是因为认识了汉口路小舞厅里的舞女。那女人知道他在荣宅做活,叫他偷一些金玉扳指出去给她,当是抵作带她出门的银钱,除此之外那佣人不赌钱也不抽烟,拿了扳指也没往典当铺子送,是以芳笙三人一无所获。
叶秋容在老庆云买了点翠,拿出来与沈丽曼赏玩,心情很好的模样,“多亏姐姐神机妙算。既然此案已破,你还把我们找来干什么?”
“自然是有疑点。”她左右看看,叫小春把米婶的回信来拿,“顾均胜不让我再过问此事,奈何我从米婶的回信中看出端倪,知道此案尚未完全了结,少不得要你们帮我再看看。之后再帮我把东西都带走,定要守口如瓶才好。”
叶秋容一听,来了兴致,“哟,正经的千金小姐也有受制于人的一天。芳笙,你怎么会……”
“我当然不会!”她否认得快极了,“可我若不答应,他就要搬回卧室与我同住……”
“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叶秋容不留情面地大笑起来,“一时间我竟不知,是你更窝囊,还是他更窝囊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气还没消,你又来招我,看我怎么打你……”
两人打闹一阵,被沈丽曼劝住,让说正事。
宋芳笙捏了捏叶秋容的脸,这才解气说道,“米婶的回信上说,被抓住的佣人说自己之所以起了歹念,正是因为瓷器丢失之事没有引起荣老爷太大反应,让他以为有可乘之机。他死活只承认自己偷了小件的金玉,说那些被替换掉的瓷器与他无关。且上门调查的警察也证实,在舞女家中只找到了所有被偷的金玉,一件瓷器也没有。我怀疑这里头有两个贼,一个被我们抓了,另一个还躲在暗处。”
搁下咖啡杯,沈丽曼把桌上信件拿起来看,发现里面夹杂着一张类似族谱的名单,“你还是怀疑荣家有内贼。”
“嗯。”
名单展开,荣家族人一一分析,只将三个月内出入过旧宅和吃喝嫖赌、劣迹斑斑之人留下:
荣家二小姐荣千雪,所嫁非人,经常因为和丈夫红脸回娘家短住。三个月内曾四次回到荣公馆,被荣老爷打发到旧宅居住,直到丈夫登门道歉;
荣家四少爷荣时俊,常年往来香港做生意。因那边人实在喜欢,每逢回家之际都要向荣老爷讨要古玩玉器,后来遭到荣老爷训斥之后便不再开口,但是回家的次数骤减,明显还带着气;
荣家六少爷荣时邈,烂赌、酗酒,经常将家中贵重物品擅自许给外人,有一次将荣老太太的陪嫁首饰偷偷拿了抵赌债,被荣老爷知道以后打死十几个赌场的人才拿回来,声称要把此不孝子赶出家门,被荣老太太送到奉天躲了半月;
荣家二姨太秦青青,表面上无欲无求,只喜欢种花养草。因着旧宅那片地的绣球开得最好,最近频繁出入旧宅养护花草,米婶称没怎么看见她出入房间,基本都在花园转悠;
最后一个是荣家七小姐荣英宁,还在念书,受新派观念影响,认为中国人就该恪守一夫一妻制,因此对家中除自己母亲以外所有的姨太太都冷眼相对,经常为了避开她们躲到旧宅中去。
现已知线索是五个人都在瓷器被换期间出入过旧宅,三人有债务、金钱上的纠纷,另外两人则完全没有。
这次没办法找顾均胜帮忙,三人无法深入调查此五人最近的财务状况,以及身边是否有喜爱瓷器的外国人,哪怕是荣四少爷的朋友她们也接触不到。芳笙暂时能想到的,依旧遵从沈丽曼之前所说,拿着五个人的照片到各大赌场、典当行、瓷器店,看是否能有人认出这些人里,有人定制过或者倒卖过瓷器。
宋芳笙看完信件放下,轻声道,“我有个主意,不过有些阴损。而且万一闹大,恐难以收场。”
她这样一说,叶秋容第一个露怯。毕竟自家先生商会会长的身份都摆在明面上,许多事情她不能出头。还好,她们身边还有沈丽曼。
装扮上略成熟些的女人媚眼如丝,宠溺地看看两个妹妹,随手将身边一朵冒出头的月季连苞带枝掐下来,放在鼻尖轻嗅。
“你只管闹去,自有我给你收场。”
明天起入V,届时三章连更[亲亲]感谢宝贝的追读,我一向自认为是个铁血女人,认为写文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如果我的故事不足以打动大家,那没有评论也没有营养液是很正常的事,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下半年这本是我非常喜欢的题材,在开文之后基本每天都能收到营养液和讨论剧情的评论,我好高兴(可恶啊我就是这样被哄成一个随时会笑出声来的笨蛋[爆哭]),是不是说明我真的有进步啦,是不是说明我的三个女儿也有读者宝宝偏爱啦?
总之,感谢,感谢每一个看到这里的你。
[彩虹屁]明天的更新零点就来咯,三章。十二点如果还没睡的话可以先看看[摸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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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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