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声音在陈坎的脑中响起:“对喔宿主,在这个世界不修行是真的会死呢,所以我不是在逼你呀。”
陈坎脑中的恐惧被震退,将镜子递了回去。
武小凡看见他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疑惑道:“怎么了?”
陈坎感觉邪修那股阴冷的视线一直粘在自己的身上,哪里敢跟武小凡说出真相?何况修为高的人就连耳力都比常人高出数倍,只要用心听这点距离总是能听到的。
忽然,阵内刮起一阵阴风。
“啪嗒!”
武小凡感觉额头上有什么温热又冰凉的东西粘在上面,下意识用手摸了摸,凑着火光一看,忍不住毛骨悚然。
“这!”
陈坎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巴,眼下邪修隐藏身份在人群中不过是为了坑杀他们的计划百分百成功,对于替换之人的抛尸之处肯定格外敏感。
他们三个先是向他索取了晶核,又是特意走到偏僻处,好死不死地坐在了尸体下方,想不引起他的注意力都很难。
陈坎松开手,装模做样地捏着一颗石头,嬉笑道:“不就是一只虫子吗?武哥竟然也怕这种?哈哈哈哈!”
他甩开石头,缩进袖中的手掌却紧张的捏了起来。
只要邪修一有动静,他就布置刚学的防御阵。
除此之外他也没招了。
武小凡虽然看着大大咧咧,其实脑子还是好使的,瞬间便反应了过来,他背对着邪修,用口型问道:“有人盯着我们?”
陈坎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武小凡脑子一转,“是刚刚那个给我们晶核的师兄。”
陈坎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能不能相信武小凡,万一武小凡管理不好表情泄露了,遭殃的只会是他自己。
武小凡急切的抓住陈坎的手腕,眼中露出几分平日里没有的勇气:“到底是不是他?”
陈坎皱了皱眉,颓废道:“我也不知道是谁,只希望权师兄能够早点解决这次危机,我的脑子好像真的有点不够用了。”
他苦笑着扯了扯嘴角,眼中唯一的一丝光都给了权天恩。
“我相信权师兄,他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布阵师,一定能够带我们度过这次难关的!”
说完这句话,他怯懦地忍受着树顶不断滴下的血水,双手紧抱着自己的胸膛,独自承受着不能言说的痛苦。
系统:......????
“还有一刻钟,权师兄就能解开这个召魂阵了!”
“可是外面的防御屏障快消失了,怪尸越来越多......我们还能走出去吗?”
队伍除了温元卿和权天恩,其余的外门弟子压根不知道怎么布阵,面对这种阵仗,各个手里捏着几张黄色的符纸,只待怪尸冲进来的瞬间施法让它们灰飞烟灭。
最外面的青色防御屏障被无数怪尸撞击得只剩下薄薄一层,温元卿见势不妙,立马手结道印,金色的符文无声环绕在他的周身,起初只有一串,再到后面越来越多,就连不懂阵法的人都感受到了阵法的威力。
邪修哪里肯让温元卿成功布阵?只要阵法一布成,就为权天恩拖延了解决危机的时间,到那时召魂阵任何用处都没有!
为什么今天千符门带队的人是权天恩,为什么不是上次的穆柳呢?
邪修目光狰狞,朝着正在布阵的温元卿背后轰去一掌,就连紧紧盯着他的陈坎都没反应过来。
温元卿猛地吐出一口血,双膝跪倒在地,难以置信地看着邪修:“是你!”
邪修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手掌化刃,朝虚弱的温元卿劈去。
这是......中级巅峰符师的力量。
说时迟那时快,陈坎衣袖下的手掌快速结印,防御阵迅速落在温元卿身边。
权天恩周身环绕着强大的金色符文,没人敢对他轻举妄动。
防御阵出来的瞬间就连陈坎都愣了愣,因为他发现邪修的灵力被阵法给完全吞没了,也就是说......权天恩教他的很有可能是中级防御阵!
赚了!赚大发了!
原本准备拼死一战的温元卿眼神一滞,这是......他转头感动地看向权天恩,声音带着哭腔:“权师兄实在是太厉害了,竟然能做到专心破解高级阵法的同时布置防御阵!”
陈坎:......行吧行吧,是他的权师兄给他布置的呢,好有安全感噢。
被莫名其妙戴了顶高帽的权天恩解阵解的已经不知天地为何物了,哪里听得到温元卿带着哭腔的声音?
邪修眼中凶光毕露,反正温元卿被他袭击受了重伤,布阵是不能再布了,除了.....权天恩,这里面还有谁会布阵呢?
只有精通阵法的人才知道,一个人在破阵的关键时刻根本没有第二个心眼来布阵的,只要从繁密的符文中抽身,就再也回不去原来的破阵进度了。
他的目光在一群低着头的千符门弟子中寻找,最后精准的锁定在了陈坎的身上。
那个人看似愚蠢,给人的感觉却很不一般,莫非是他......
陈坎心中一紧,难道他察觉出了什么不成?
糟糕糟糕,该不会最倒霉的是他吧?
早知道刚刚就不贪心了呜呜呜,不就是十颗晶核吗?他等会乖乖交出来能不杀他吗?
邪修大步走了过去,单手拎着陈坎,以他绝对反抗不了的力道将其丢在了人群中显眼的地方:“是你吧?”
阵外的屏障稀薄的像是只剩下了一层薄纸,一根手指头就能戳破的那种。
只要接下来没有人布防御阵,怪尸就会像潮水一样淹没他们。
千符门的外门弟子们几乎快要昏倒,才出来夜猎一次就遭遇了这么恐怖的袭击,有些心理素质脆弱的已经被恐惧压垮,连头都快要抬不起来了。
有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救救他们呢?他们还年轻啊!他们是千符门最基础的人群,也是最庞大的人群,相信内门弟子和亲传弟子不会不救他们的!
邪修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激动神色,蹲下身子,看着瑟瑟发抖的陈坎,声音阴沉:“我问你,是你给他布的阵吗?”
陈坎青色的衣裳早就被血淋得湿透了,此刻被邪修的大手抓着头发,狼狈的像是趴在地上乞求的狗,一声不喘,只希望对方能饶他一命。
邪修一脚踹在他的身上,陈坎怀中的晶核尽数被踹了出来,骨头碎裂的痛感侵蚀着他冷静的大脑,手指不自觉的握紧地面坚硬的泥块,手心的血将石头染成了暗红色。
他匍匐在地上,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时无依无靠,只能忍着恶心给瞎眼老汉当养子。
不过后来幸好老天有眼,让他捡了本毒药谱,最后老头在他计划的时间之内死掉了。
第二幸运的事是陈坎无意中救了玉牌的主人,得以顺利拜入千符门,续存卑贱如泥的命。
只是天意难测,谁曾想逐渐摸到修炼门道的他今天会死在这召魂阵中?
陈坎用尽毕生的力气,将手中的石块扔在了邪修的脸上,尖锐的棱角划破邪修的脸庞,一张脸皮就这么从他的脸上滑了下来。
周围发出一阵惊恐的喊声。
邪修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脸,接着,他动作一顿,低头看向反抗的陈坎。
青年头发凌乱,一双好看的眸子满是轻蔑和不惧,喉咙像是被火焰灼烧着,发出的声音像是在滴血:“有种弄死我。”
青年喉咙嘶哑,喘着粗气,除了邪修,没有人能够听见这句话。
“哈哈哈哈哈,你是我秦刽见过最有种的正道弟子,既然如此,我就满足你这个愿望!”
邪修扬起布满黑雾的手掌,忽见空中射出一支信号弹,青色的符纸印记在夜空中徐徐展开。
有人在他与陈坎短短纠缠的时间内释放了求救信号!
邪修有恃无恐的笑了,怪尸山离千符门十万八千里,若没人一直盯着这边,根本就不会有援兵过来。
何况灵阵宗与千符门已经结怨,就算知道千符门的境况也不一定会出手救援。
这个陈坎,他先杀了泄泄愤!
“给我去死吧!”
陈坎猛地的闭上眼睛,心里只有不甘,为什么他这两月内进步如此缓慢......如果他是一个修道天才就好了,只要成为天才,一切困难就能迎刃而解了吧。
此时天空乌云滚滚,地下的人博弈的正酣,远空猛地闪过一道紫电,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紫色的符印从天而降。
邪修的身体瞬间被一座大山压住了一样,整个人不敌那股霸道的力量,颤抖地吐出鲜血,血污混在泥地里,整张脸狼狈地失去了血色。
他屈起五指,想要起身却被身上无形的力量镇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谁!究竟是谁要跟我秦刽作对!”
一片寂静之中,有人忽然指向阵外的一棵巨树。
“那里有人!”
树梢上赫然站着一个人。
是谁?谁在生死关头救了他们?
陈坎缓缓抬起头,朝着前方看去。
狂风卷起的瞬间,空中的乌云散开,月光下,青年身着一袭乌紫色的道袍,眸光淡漠,睥睨着趴在地上苦苦挣扎的邪修,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冰山上的一块寒玉,令人望而生畏。
温元卿眼睛都亮了,他惊喜的站起来大喊,像个疯狂的迷弟挥舞着手臂:“是乌天骄!乌师兄来救我们了!”
邪修脸色刷的变成了白纸,他苦苦仰起眼睛,看向树梢上的人,声音颤抖:“你,你就是那位符道天才乌天骄?”
乌天骄玉冠束发,鼻若悬胆,唇色浅淡,眼眸微垂时如千年寒潭:“谁给你的胆子招惹千符门的?”
绣着星斗的衣袂被风吹开,露出腰间悬挂着的青玉镂雕佩。
陈坎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还不太确定,直到他腰间的玉牌露出来时,他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缓缓低头,从领口中掏出那块戴了两个月的青色玉牌。
原来是他啊。
......
两个月前。
陈坎给瞎眼老汉挖了坟坑,打算第二天再把尸体搬运过来再埋上。
从小道往回走的时候撞见了一人,跌跌撞撞的从山林中跑出来,然后扑通一声倒在了他的面前。
陈坎身体一僵:“喂?碰瓷呢?”
大白天的,他该不会撞鬼了吧?
陈坎伸出手指随意的测了测男子的鼻息,哦豁,好像死了。
他看着脚下的尸体,叹了口气,“真是晦气,你说你倒在哪不好?偏偏倒在我前面?算了,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让你跟死老头躺一个坟坑吧。”
陈坎将人背在自己的背上,身上的尸体又高又重,拖行的过程中那双脚还沾着地,经过草丛的时候不断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陈坎走了一会嫌累,气喘吁吁地将尸体甩在地上,“累死我了,你是铅做的吗?重的要死。”
就在他将尸体甩在地上的片刻钟后,尸体忽然动了动,坐起身,哇的一声朝他身上吐了口血。
陈坎唯一一件能穿的衣裳就这样被人弄脏了。
他面部扭曲,心中没有对尸体动了的恐惧,只有对尸体吐出那一口血的愤怒。
“我!的!衣!服!”
男子缓缓站起身,凌乱的长发被风吹散开来,露出令人惊艳的五官。
“是你救了我吗?”
陈坎情绪猛地一收,屏住了呼吸,没听清楚男子说什么,就愣愣地点了头。
原来古代还有这么好看的人......
男子看了他半响,扔下一块青色的玉牌:“若没有去处,可拿着玉牌来千符门寻我。”
话落,他脚下浮现一道阵印,凭空消失在了陈坎的面前。
陈坎捧着玉牌如获至宝:“这个世界竟然真的有仙人!”
他用力捏了下自己的大腿,吃痛地叫了声。
痴痴的笑:“不是做梦!竟然真的是仙人!”
......
“咔嚓!”
几滴温热的鲜血喷洒在走神的陈坎脸上。
他从回忆中抽出身。
邪修被一分为二,头颅滚落在泥中,两只眼珠冥顽不灵地睁着。
浑浊的瞳孔倒映着陈坎快意的笑容,直到树梢那人目光扫过来时,他才收敛笑容,露出一副惊恐的样子。
“死了......终于死了。”
陈坎仰起头,与乌天骄的目光对上,感激道:“谢谢乌师兄救我一命。”
乌天骄挪开眸子,足尖轻点,消失在了远方。
陈坎:这人......就,这么,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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