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寻昧在茶楼吃了顿饭，余慬鹤装作无意，东扯八扯与对方攀谈，对这个仙侠世界的了解又多了几分。
撂下茶盏时窗棂外夕阳洒落余晖，正缓缓沉入地平线里，埋没在眼前搭建的无数房屋中。
壶中残余茶水失去温度，寻昧面颊泛红情绪高昂，自从入了剑谷整日便是练剑，今日哪怕只是喝着茶水也难掩兴致。
“师姐。”余慬鹤推开身前的茶盏，看那潮湿茶叶沉沉浮浮，她腰间佩戴令牌散发温度。
女孩半眯起双眸，寻昧眼中是她半边身子落入昏黄日光，面颊白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批在肩上的大衫泛起凌凌波光。
“时间不早，咱们应该回宗门了。”
对面女人举起的茶杯停滞在半空，片刻才掩饰般抿口茶水，反问:“归云仙尊限制你回去的时间了吗？”
余慬鹤垂头抚弄着令牌，不置可否。
她意犹未尽地放好茶杯：“我和你一同回去吧。保护好师妹也是我应该做的。”
黄昏时分的飞舟风景极佳，余慬鹤沉溺进山边半圆的昏黄阳光，周围一切都蒙上了层暖色。
寻昧潇潇洒洒倚靠在一旁，笑声随着风声混乱地扑向她，只听她道:“很漂亮吧，剑谷上也时常能见到这样的风光。”
栏杆上搭着余慬鹤的双手，她回过神理了理风吹散的几率碎发，唇瓣嗫嚅:“我那座山上日落能触摸到发黄的云，视觉上很温暖。”
“归云仙尊那里确实...只会更好。”
“你了解她吗？”
女人诧异看了她一眼，还是摇摇头:“我不知道，她一向孤身只影，我师尊也嫌少提及，每次都是说她批的经费少。”
“其实她也知道，是现任掌门不行。但谁让归云仙尊比掌门更大方呢，大家也就逐渐找她帮忙了。”虽然加重闻景青的负担就是了。
余慬鹤哦了一声：“所以关于批经费，完全是我师尊的额外负担了。”
“她没与你说过吗？”
寻昧认为，如果归云仙尊愿意为宗门付出，她一定别有所图。就目前趋势而言，归云仙尊直接取代现任掌门，宗门里的赞同也不会少。
毕竟经费这事，真的太抓人心了。
眼前人沉默起来。
闻景青从不与她说这些，回到宗门后得了时间便要缠着自己亲昵，余慬鹤渐渐习惯对方的每次接触或请求。
在与自己相处的平衡上，压力是绝不暴露的最高机密，不论她如何请求，闻景青只愿把最软和的一面袒露。
“......”
是她太弱小了，软弱到让闻景青警惕着不愿触碰所有危机，与此同时也遗忘她所需要的机遇。
天色昏暗，寻昧不知她与归云仙尊是如何接触，看到她这幅萎靡模样，恐怕仙尊平时什么都不与她商量，这才如此难过。
“要不...”她绞尽脑汁，最终咬着别扭的文字问她:“你跳槽来剑谷？虽然我师尊看上去有些冷漠，但她平时挺关心人的。”
余慬鹤更加萎靡了，低落的情绪垂落在她身旁：“归云师尊也很好的，就是有点诡异的好，你...你应该不能体会。”
她明白，这种纠缠关系方眼整个宗门，也只有合欢谷能做的出来了。
成长也是有过程的，等今晚回去了解想要了解的事情以后，余慬鹤会更努力跟着闻景青锻炼身体，争取能够早日同对方站在一条线上。
寻昧确实无法理解，她那边每天只要随着师尊锻体练剑，得了空便要托各种关系批经费。
她叹出一口浊气，感染一般顿感悲伤。谁让她们剑修需要花费大量灵石和精力保养本命剑呢。
飞舟靠岸，两人收敛起情绪下了飞舟，脚面踩实在陆地上，余慬鹤连裙摆都未来得及整理，熟悉的气息灌入鼻腔。
她眸光震荡，掺杂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欢愉：“师尊？！”
闻景青扯过她腰间属于自己的令牌，牵连某只猫向自己靠近，营造出的相拥假象。
她启唇对后面满脸惊愕的寻昧说道:“多谢照顾，这个月的经费我已经批过了。”
就在寻昧面色难看前，女人话音一转大起大落:
“不过...如果你愿意借下我个人名义的委托，我可以在酬劳的基础上，再下发一些材料到剑谷。”
“自是愿意！多谢仙尊开恩！”寻昧低头行了更加正式的礼。
她小心翼翼抬眼看向前方还埋在女人颈间的身影，心里疑问向上浮现。
余师妹同仙尊关系竟这般亲昵，那为何飞舟上提及如此萎靡不振。
余慬鹤此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先前由她那么一扯，双手为了防止跌倒下意识搭在女人柔软的腰间。
这松开显得慌乱，不松显得腻歪。心一横干脆抱紧了她，虚假的表面成为事实，闻景青侧颈贴着她皮肤的温热，话语是如此清晰。
“师尊，您嘱托我的事办完了。”
什么事，当然是胡扯的。她祈祷千万不要揭穿自己才好。
闻景青扯了扯唇角，鼓励似的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指尖穿过发丝，与自己一样的清香四溢，眼神示意寻昧自行离开。
剑谷的某位师姐识相垂头离开，一刻不曾停留。
“好。”
低语要更加动听，余慬鹤没忍住缩缩脖子。
“人都走了还和我装？我托你做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余慬鹤可怜兮兮的将对方腰间的双手抽出，继而又揽紧她脖颈，倒是像极了格外越界的学子请求师尊，挂在女人身上耍赖。
“我不管...师尊说好的。”她哼哼唧唧地，即使自己也不知道说好了什么，氛围都到了，她最擅长顺着杆子向上爬了。
闻景青嗤笑，指尖转动着设下一层屏障，寻昧识趣离开了，也只剩下她们师徒二人 。
“我看你啊，想挨罚了是不是？昨天晚上那一套下来，今天还有力气在这里编排我了。”女人手掌轻拍她腰背，嗓音幽深，“今晚加练吧。”
余慬鹤瞬间从她身上跳下来，讪讪笑道:“师尊言重了，我同您闹着玩呢。”
那一套还是太权威了，她怕自己受不了。
“诶呀...”某只小猫闪动着晶莹剔透的猫眼睛，谄媚地又凑近亲亲女人脸颊，在对方一派正气的注视下开口。
“师尊～”尾音轻轻扬起，猫尾巴向上卷起，嗓音轻了许多：“我们说好了那种程度的...双修，最多两天一次的。”
意味深长的视线在她身体上流连，不知是难得的撒娇还是吻哄住了她，格外好说话。
“你贯会拿捏我了。”她低低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但是在此之前，先与我参加一个会议吧？”
余慬鹤鼓鼓嘴，微微踮起的脚落回地面，从闻景青的角度来看，那层浅淡的红晕清晰又鲜艳，在纯白画布上，写下不多的懊恼。
女人知道她想要的一切，某只猫在得到答案以前，还想继续借机索要赔偿，只好。
“就当是陪我。”闻景青脚步后撤，带着她往宗门内走去：“关于秘境的攻略，虽然日后也会公布，但早听早准备不是？”
“师尊，你太耍赖了。”她咬咬下唇，湿漉漉的水色下是牙印的清浅，腰间令牌略烫的温度隔绝开两人。
闻景青偏过头轻咳几声，探出手来默默解下那坠在阿鱼腰间的物饰。
果然还得改进改进，这思想一乱就发烫的性质可不太好了，既暴露她心思又耽误事情。
—————
“此次现世秘境难度不高，名为混沌时空，派去探查的人员全员回归。”
说是开会却要比余慬鹤认知中，需要全员到齐的会议人性化许多，可能这就是修仙界的便利吧。
掺杂了灵力的水幕轻缓波动，她们这里只能看到掌门那边的情况，对于掌门而言，看到的水幕怕不是许多块，有多少人连接会议，能看到多少人。
眼前水幕上浮现出掌门那张年轻的面容，余慬鹤全神贯注消化她所说的话，心想也算是对秘境有个初步了解。
“里面搅乱的时空都只是幻境罢了，有明显漏洞，一旦破开幻境会被立刻遣退回秘境外，进去观察周围情况再做打算。”
水幕对面的女人半眯起双眸，余慬鹤敏锐的察觉到她似乎是，看向了自己...和自家师尊交叠相握那只手。
仅是瞬息，再次抬眼望去对面的视觉中心不知道集中在何方。她无意握紧了双手，忍不住回想起刚才那一瞬的注视。
“别在意她，她就是好奇，做不了什么。”闻景青目光温软下来，托起她的下巴，手上传来余慬鹤面颊上的柔软触感。
这么乖顺...但是不行啊。
师尊意味深长地叹气，余慬鹤觉得她的视线掺杂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埋怨意味。
看看师尊埋怨又委屈的眼睛，看看水幕上激情演讲的掌门，余慬鹤问道:“她应该听不见我们的对话吧？”
“放心，是单向的。”闻景青分出几缕神识刻意显形，绕着她游走：“我们能看见她，听见她讲话，但我们说话她听不见，除非申请并获得同意，否则就是她的一言堂。”
再亲密不过的气息就在自己身边，余慬鹤后背发凉，收回目光和发颤双手，往闻景青怀中缩了缩试图减小存在感，以避免今晚的进程。
连带着那身炫彩色的衣服也衬的如此柔弱。
“师尊你真的太耍赖了...”
死到临头余慬鹤也要气鼓鼓抱怨几句。
闻景青弯起眼眉，仿若狐狸般的眼尾向上挑起，能感受到她情绪的愉快，快乐只会转移，现在要胆战心惊的是某只被过度教导过的猫了。
归云仙尊没想到在她眼中吓人成这样，手抖如筛糠，额头上似乎也出了层冷汗。
“...幻境里是否能遇到别人都是随机的，这是目前已知信息，危险系数不大。”
“希望各位通知好，愿意进入混沌时空试炼的学子们做好准备。”
“那这次就说这么多，有事可随时联络。”
随着最后一句话语脱口，浮现在半空中的水幕自下而上凝结成冰，破碎在她眼前晶莹落幕。
“我吓唬你的。”女人紧张地安抚她，顺顺她如幼猫般的柔软长发，收回神识老实本分：“你昨晚吸收的很多了，我今天不会再继续的。”
余慬鹤咧咧嘴，嘴硬道:“我自是知晓师尊爱护我的。”
谁害怕了...
闻景青淡笑出声，沿着她的台阶走下来：“嗯，我们阿鱼很了解我。”
没想到余慬鹤会这么怕这件事，这要她很是意外，过了好半晌，估摸她缓和的也差不多。
“作为补偿，你可以像我提问，我知无不言。”
“什么都可以问？”她狐疑道：“不会骗我的对吧。”
闻景青可怜回应:“你要相信师尊我。”
余慬鹤在心里复述几遍问题，开口问她:“这个世界的修炼等级有哪些？你我现在都处在什么阶段？有多少宗门？咱们所在宗门的排行是？有没有敌对阵营？是否存在魔宗？那一摞不要接近的画像里，不仅仅是批经费一个原因吧？你是谁？我们是不是原本就认识？你认识063？和它的关系是？这个世界的大致走向是？我真的没有任务？063去哪了？它是新机遇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
你也太不见外了些。
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她手也跟着发抖了。
“...你一下问的太多了，我想想怎么回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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