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武功,是吗?”
午时吃饭时,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许菡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出乎意料的一幕,江韫闻言率先抬头看向万盛,似是在等他回答。
殷成却险些替万盛答了,但还没开口,桌下就被江韫踢了一脚,二人对视一眼,他罕见的机灵一次,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许菡与万盛。
一时,整间屋子的气氛都略显诡异。
万盛面上气定神闲,但看向江韫与殷成的目光却暗藏汹涌,纵然没开口,可眼神却像是在问二人:是你二人告诉她的?
江韫瞥了眼殷成,似在回答:他说的。
殷成登时瞪圆了眼,梗着脖子看他:怎么可能是小爷说的?小爷什么都没说!
转头又一脸委屈的看向万盛:阿盛,我真没说,你信我!
三人之间眼神怪异,许菡看的清楚明白,尴尬的咳了声:“咳!你们要不……避着我点?”
哪有当着别人的面这么用眼神交流的?
就他们三个这演技,放电视剧里面一准会被吐槽!
许菡心中吐槽,但面上只能好声好气的问万盛,“我又不是要责怪你瞒着我,反正我本来也觉得你应该是会武功的。”
至少电视剧和小说中像万盛这样的情况,或多或少都会点武功。
如今知晓此事,她自然也不觉得奇怪。
“我只是好奇,你和殷公子,谁武艺高些?”
此话一出,没等万盛回答,殷成就先说了出来:“阿盛略胜一筹。”
“那和江公子相比呢?”许菡又接着追问。
“阿盛远胜于我。”江韫严肃道。
话落,一抬眸就迎上殷成一记白眼,眼神直白又嫌弃:你个狗腿子!就会拍马屁!
江韫挑眉看他,傲气十足,一副“我就拍马屁怎么样”的模样。
看着两人有来有往的眼神交流,许菡抬手遮唇,凑到万盛身旁,小声问:“他们二人不和?”
“素来不和。”万盛悄无声息的将桌上菜肴稍作挪动,“不必管他二人,吃饭。”
“哦。”
刚拿起筷子就察觉桌上的四道菜中,其中两道荤菜都在她面前,许菡一怔。
难道是万盛换过来的?
她抬眼看向万盛。
万盛亦是迎上她的眸光。
四目相对,许菡了然于心。
他定然是觉得会武功一事欺瞒了她,故而心中有愧,才会把两道荤菜放在她面前。
虽说这事她并不计较,但对于万盛这种“道歉行为”却也觉得很是满意。
许菡扬唇冲他笑笑,夹起一块羊肉放在他碗里,哥们儿义气似的说:“一点小事,我又不计较,你也无需这般在意。”
万盛嘴角的弧度一寸寸的僵住。
她这是……何意?
正欲问个清楚明白,就听门口忽地传来一声喊:“江公子,峦城来人了!”
峦城的人?难道是栾城的将士?
莫不是骞黎又派兵前来?
万盛脸色一沉,双箸放下,起身往门口走去。
殷成与江韫也纷纷起身跟上。
眼见三人都离开,许菡悄悄地放下双箸,起身去小窗前看向楼下。却也只见一高大威猛的男子,牵着马正站在客栈门口。
见到万盛三人到门口时,男子冲他拱手,又警惕的看了看两侧,见并无他人靠近才低语和万盛说了几句话。
许菡听不清男子说了什么,只见江韫与殷成的脸色都严肃起来,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直到男子说完,万盛才低语一句,随即男子便动身离开。
她亦是不曾听清万盛说了什么,但却听他说了“入京”二字。
既是入京,想必也就不会随她会嵎山村了,于她而言倒也算好事一桩。
但许是来者所言对万盛来说并非好事,那三人回到楼上也都没了胃口,万盛更是面色凝重。反倒是许菡,吃饱喝足以后,回了自己原先的屋子,好好睡一觉。
……
“圣上有旨,命殿下十日之内,务必回京……”江韫暗暗留意着万盛的神色。顿了几息才又接着说:“此事想来倒也并无大碍,应当只是让殿下回京过年。”
万盛阖着眼,墨睫半遮,一言不发的看着小窗。
见状江韫只得看向了殷成。
殷成倒是干脆,脱口而出:“回京就回京,反正阿盛你又不曾犯下大错,不过真若回京怕是要多加仔细,小心太子又对你出手。说来这太子殿下也不知是因何与你结怨,竟一再对你出手,入京后他只怕更是要对你赶尽杀绝。”
“不过入京后有殷家在,太子想必也不会轻易出手。”
殷老将军曾随先帝一同打下江山,当今圣上的骑射也都是他一手教的。
朝中上下对他与整个殷家皆是礼敬三分,莫说皇子,就连当今圣上也对殷家颇为敬重。
纵是太子,明面上也不会与殷家硬碰硬。
已故荣贵妃乃是殷老将军独女,虽并非万盛的亲生母亲,但却将万盛抚养长大。
而今万盛与殷家本就是一条船上的,殷成与他更是如同亲兄弟一般,出了事自是拼命护他。
只是……
万盛却实不愿入京。
上一世便是在入京后,被他那位亲生母妃一再劝说,要他帮着自己的亲皇兄夺得皇位。他原本以为既是亲兄弟,出手相帮倒也合理,便应下了此事。
却不料他拼死助大皇兄夺得皇位,换来的却是猜疑。
到头来就连这些鼎力助他的弟兄们,也都死在了那位新帝的刀剑之下。殷家满门惨死,江韫被毒杀……所有的弟兄们,无一例外,皆是见了阎王爷。
京城,于他而言,犹如噩梦一般。
这一世,他实不愿再去。只想留在边疆,安稳度日,保住这些弟兄们。
再不愿重蹈覆辙。
“此事不急。”万盛面上无波无澜,手撑着椅子站起身,命令道:“江韫,这几日你速速带人找到昨夜那人,切记莫要伤其性命。”
“殷成留在客栈,以防那人又回客栈动手。若我不在客栈,你需得留在客栈中护着许姑娘,断然不能让许姑娘受伤。”
殷成与江韫站在他面前拱手道:“是。”
*
泉林镇只暖和了几日,就又刮起了寒风,仅一夜,待天亮时地上就又被积雪覆盖。
许菡是被冻醒的,起床后忙穿上衣裳去万盛的屋子,可敲了敲门却无人应声。
正纳闷人去了何处,就听隔壁屋子的门被打开——
殷成走了出来。
看到许菡时殷成笑道:“许姑娘要找阿盛?”
“是啊,他不在屋子里?”许菡问。
殷成上前,抬手敲了敲门,屋内仍是无人应声。他索性推开门走进去,却见屋内空无一人:“阿盛不知是去了何处,许姑娘若是有何要紧事,吩咐我也是一样的。”
她只是想来问问万盛,可还记得答应要补她一个汤婆子的事情。
但这事却不能同殷成说。
许菡摇摇头:“没有。”
“那许估计就在客栈中待着,我先去买些吃食回来。”
“好。”
殷成提脚就往楼梯口走去,但思及万盛的命令,又忽地止步。
留许菡一人在客栈中,万一那人又折返回来动手,可怎么办?
罢了,还是带她一同前去吧。
殷成又回过身,朝着正要回屋的许菡走去,“许姑娘,你同我一起前去买些吃食吧。”
天寒地冻,许菡实不愿出门,但殷成这般说,她也只好答应:“也好。”
……
两人并肩从客栈中出去,外面还下着雪,许菡冻的瑟缩着脖颈,发顶也落了一层雪,她只得一次次抬手将雪抹去。
殷成见她双手冻得通红,不由得问:“许姑娘怎的不带着汤婆子?”
“不是要买吃食吗?抱着汤婆子还怎么拎食盒?”许菡从容应对,看着不远处的酒楼,忽的岔开话:“咱们来这泉林镇也有些时日了,每日都是来这酒楼买些吃食,若是咱们同那酒楼掌柜的说一声,每日往客栈中送些吃食,兴许咱们就不必亲自去买了。”
更不必冒雪去买!
殷成倏地扭头看她,满目惊讶。
许菡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干笑两声道:“殷公子只当我是在胡言乱语吧。”
“不!你所言不错,我怎的就没想起来呢?”分明能让酒楼掌柜的往客栈去送,他却至今都没想起来这茬,还是许菡提出,他才惊觉竟还能如此做。
殷成抬手拍了下脑门,小声嘀咕:“难怪江韫总说我是个榆木疙瘩,原来如此。”
顺带着又夸了句许菡:“还是许姑娘聪慧过人!”
这……也算聪慧过人?
只是和现代社会的外卖有些像罢了,她也不过是想偷懒而已。
许菡心虚低头应一句:“殷公子过奖了。”
二人迎风走,雪越下越大,头顶的雪落了一层又一层,起初许菡还能伸出手将雪抹去,可刚抹去,就又落了一层,她双手被冻的通红,索性不再动手,低着头冒雪前行。
好在酒楼离客栈不远,二人走了不足一炷香就到了。
刚进去就觉酒楼内暖烘烘的,殷成一眼就瞧见了靠角落处仅剩的一张空桌,冲着许菡低声道:“许姑娘先去那坐着,我吩咐他们给你上碗热茶。”
“你不去?”
“你先去,我同这掌柜的说一声,明日就让他们派人前去客栈送饭菜。”
许菡没再多问,搓着通红的手去了那张小桌前落座。
酒楼雅间在二楼和三楼,一楼多是寻常百姓。客人虽多,但大多是点壶热酒,再来一碗热汤与一张饼子便足以。
身子暖了,又吃了酒,酒后不免话也多了些。
许菡听热闹似的仔细听着周围其他客人说的话。
但所说也无非是镇上谁家办了喜事、村子里的寡妇与一男子跑了、亲戚家的孩子入京赶考之类的话。
多是些琐碎事,但许菡仍是听的津津有味。
直到隔壁桌那两个男子忽地说到“万通村”时,许菡才多加留意——
“我听一远房亲戚说,前几日也不知是谁,竟出银子将万通村整个村子的人都带走了,但也只带走了一日,每人给了五两银子。唉,可惜这好事没能落在咱们村子,不然还能赚些银子。一人五两银子,单我家这些人,就能赚不少呢。”
“为何会有人出银子将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带走?”
“此事我也不知,只知道那日村子里去了许多骑马之人,听闻还有个赶着马车去的,想必是去了什么达官贵人。”
“可纵然是去了达官贵人,也无需将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带走啊,只怕将村民带走,是另有缘由。”
……
万通村?
许菡不由得好奇,“这位大哥,你方才说的万通村一事,是哪日?”
邻桌的两位男子一同看过来。
提及此事的男子认真思忖片刻后说:“究竟是哪日我倒不记得了,只是听我那远房亲戚说那日村子里连只狗都不能留,约莫就是前几日的事。”
“对了,那日我那远房亲戚还听见去的那些人中,有两人说是要将村子里的人都赶走,才好蒙混过去。”
许菡托着下巴,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心下更觉得好奇:到底是什么事竟然闹这么大阵仗,就算是皇上来了,也不至于如此吧?
“姑娘知道万通村?”男子忽的问。
许菡嗯了声:“我在万通村认识的有一人,前些时日曾有幸去过一次。”
“哦~不知姑娘认识万通村的何人?”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虽不知此人问这个做什么,但许菡仍是多留了个心眼,不曾说出林迎慈的全名,只说:“认识万通村的林姑娘。”
“林姑娘?”
男子皱眉,又偏头看向对面留着山羊胡的男子。
二人四目相对,那男子忽地语气笃定道:“万通村并无姓林的姑娘。”
但转念一想又像是明白了许菡何意,笑呵呵道:“姑娘若是不愿说认识何人,不说就是了,倒也无需如此骗我。”
许菡是有意隐瞒,但认识林姑娘这话却也不假,更谈不上是骗。
她忙辩解道:“可我确实认识万通村的林姑娘。”
认真想了片刻,又想起一事,忙说:“此人的母亲是从东南之地嫁到了这西北之地。”
闻言那二位男子皆是笑了出来。
留有山羊胡的男子慢悠悠道:“这位姑娘瞧着年岁尚小,想必是被人蒙骗了吧。东南之地何其富饶?那的姑娘又怎会嫁到西北这等穷乡僻壤?”
“况且这大酆朝谁不知道西北之地苦寒?东南之地的姑娘怎么受得了这西北之地的冷?”
另一人也跟着言道:“而且万通村多是姓陈的,其次便是姓钱的。除此以外就只剩下一户姓孙的、一户姓周的,绝无姓林的人家。”
这些话虽并无确凿证据,却也提醒了许菡。
万盛什么事都瞒着她,大抵也不会当真告诉她他来自何处,他或许并非是从东南之地来的。其姨母怕是并非从东南之地嫁来此处,亦或是连这个姨母也是编造出来的。
至于他声称有位表妹名唤林迎慈,倒不知是真是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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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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