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上次说的豆豆的女朋友?”一个和沈陆妈妈交好的贵妇人偷偷问道。
“嗯。”
“你带她来干什么,这么快就同意他俩的事了?”这位夫人不可置信的问道。
陆曼宁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沈陆和江夏,江夏正在低头吃东西,而沈陆正起身打算和自己的女朋友坐在同一边。
陆曼宁收回视线,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没有,我就是想让豆豆看看,他找个这样的妻子,以后出席一些场合的时候怎么办,总得让他明白,什么样的,才是真的适合他的。”
“嗯,这倒是个办法,大到商业论坛,小到家里装修,娶这种老婆,不是给自己跌份吗?是该让他醒醒。”那位夫人赞同的点点头。
另一边,已经不是那么饿的江夏轻轻的放下手中的餐具,安静的看着沈陆游刃有余的应付着来打招呼的人,并且三言两语打发掉想要坐下来的人。
她才发现,在更为正式与严肃的场合,沈陆完全不是之前只和同龄人聚会时所表现出来的样子。
他看起来颇有一些媒体渲染的青年才俊的模样,完全没有平时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样子,也没有年轻人故作成熟稳重的老气横秋,反而表现的既生机勃勃,却又滴水不漏。
她一直都知道,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高中的时候就知道,那个时候,家里条件好的同学也有不少,沈陆却是少有的能和大家打成一片、说话做事不令人讨厌的人。
“想走吗?想走的话我去和我妈说,我们先走。”又打发掉一个探究的人之后,沈陆偏过头,悄悄问她。
江夏点点头。
“在这里等我。”沈陆起身朝他妈妈的方向走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又垂头丧气回来了,“我妈要咱们等等她,她一会儿也走。”
江夏安抚道:“那就等等吧。”
回去的路上,气氛融洽的很诡异,沈陆妈妈很“贴心”的问江夏,今晚开心吗?累不累啊?还适应吗?……诸如此类的问题。
江夏有些头大,只能靠着沈陆插科打诨来狼狈应付。
在绝对的差距面前,所有的理论储备和一直还算平静的心态终于都败下阵来。
她承认,她也许真的无法融入沈陆真实的生活。
沈陆先把她送回家,又拉着自己母亲走了。
江夏站在夜风中目送他们离开,直到什么都看不见,她缓缓迈着步子走回小区,粗大的梧桐树投下斑驳的阴影,不时还有流浪猫快速跑过。
江夏记得,刚在一起没多久的时候,沈陆在楼下等她的时无所事事,就逗树下的流浪猫玩,江夏下来的时候,正看到小猫抛弃沈陆朝旁边楼里经常喂它的小姐姐跑去。
“哎?你怎么跑了。”沈陆朝小猫喊道。
只见旁边楼里的小姐姐端着一小盆猫粮,周围陆陆续续又有几只猫围了过去。
沈陆有点郁闷,“你家里有猫粮吗?”
她摇摇头。她也想养一只宠物陪着她,但她从来不愿意主动去招惹流浪猫狗,她害怕辜负一个生命对她的依赖,没有能力养回家,她情愿这些小动物见了她远远的绕开。
况且,她还有很多更想干的事,想脱产读博,想换一个大房子租把父母也能接来,想给父母交社保,想给家里翻新房子,她还想送沈陆礼物……想干的事太多太多,用钱的地方也太多太多,所以每一分每一厘都攒着呢,怎么会买猫粮喂流浪猫呢?
她知道她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却还是想早一天让父母过的更舒服些。
沈陆愤愤的说:“下次我也带猫粮过来!”
回忆结束,江夏已经走到了楼下,她笑着摇了摇头,抬脚上楼。
洗漱好后看了会儿书,刚要准备上床休息,电话就响了起来。是沈陆。
“开门。”
听筒里传来沈陆刻意压低的声音。
江夏两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沈陆就站在门口,衣服也没换。
她侧身把他让了进来。所谓的一室户,就是进门就是厨房和卫生间,卫生间仅有一个马桶和淋浴,洗脸要在厨房完成,再跨一步就是卧室。这就是全部的屋子。
卧室里有一个老式衣柜,柜门已经合不拢了;有一张老式餐桌,江夏把上面厚厚的油腻擦洗干净后,铺了张桌布,既当餐桌,也当书桌;一张一米五的床在拥挤的空间里并没有靠墙放,而是离墙还有一人可以通过的距离。
江夏小的时候,晚上曾偷偷把自己喜欢吃的零食藏在了床上靠墙的枕头那里,早上起来后想要倒出来偷偷吃俩口,结果却倒出来好几只还在扭动的虫子,小小的江夏一下子就吓哭了。
从此以后,她对把食物放在床上和床贴墙的位置有了阴影。天知道她在宿舍住的时候每天睡觉前检查床铺要多仔细。
除此之外,还有江夏从网上一百块钱买的一个劣质书架。
整个卧室就这么被占得满满当当。
逼仄的空间里,两个人站在地上显得略微有些拥挤。
沈陆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大喇喇的直接在她床上躺了下来。
江夏刚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就被沈陆一把拉倒在他怀里。
他紧紧的抱着江夏,江夏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的生理变化,俩人谁都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沈陆放开了她,站起身来脱掉外套挽起衬衫袖子,“我去洗把脸。”
“你今晚要在我这里睡吗?”
“你要赶我走吗?”已经走到厨房门口的沈陆停下脚步转过身。
江夏摇摇头,“我可以和你去你公寓,我这里……条件太差了,怕你睡不舒服。”
沈陆走了回来,他伸手抬起江夏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他盯着她的眼睛,“江夏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我和沈陆是不可能走到最后的,可是我愿意为他献出我自己。嗯?”
江夏没有说话,倒也不是像他说的那么悲壮,她只是觉得,俩人既然是男女朋友的关系,男女朋友可以做的事,她也可以,至少,如果日后真的分手了,沈陆也没有遗憾,不是吗?
沈陆狠狠的把她推倒在床上吻了起来,江夏闭着眼睛,等着他下一步的动作,直到俩个人都有些缺氧,沈陆松开了她,他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道:“江夏,我去过你家,知道你的生活是什么样,我从来没想过带你过我的生活,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你做你想做的事,我做我该做的事,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带着你;如果你不喜欢,我还不需要一个女人去给我应酬交际撑场面,虽然比不上我爸和刘文康那样的人,我也没那么废物。”
“你想用这种献祭式的方式来证明你对我的爱?大可不必,我还不至于分不清你对我是真心还是假意。你抱着这样的心理,我更是不会碰你,我就是要等到结婚那天。我要让你看看,你倔,我比你还倔,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谁都不能拦着我,什么情况都不能拦着我。”
“可是……”
“没有可是,你可以为了梦想孜孜不倦上下求索,就不能为了我也多坚持一下?”
“其实我为了梦想做的也很少。每一天都浑浑噩噩,每一步都走的稀里糊涂,学习如此,生活,也如此。”江夏觉得自己真的很失败,以为自己足够尽力了,却怎么活都活不明白,还总把自己陷在泥淖中进退不得。
“那是因为老天爷对你不公平,它苛待你,所以你能做的本来就不多。……你不要转移话题!我在说我们的事,你是铁了心想甩了我是吧?我告诉你,做梦!你要是哪天再失踪了,你信不信我去电视台、去报社、去各大网络媒体,我买头版头条,我重金悬赏找你!”
江夏有些想哭,她也确实哭了,她知道,一直以来,都是她不够勇敢。
她用手背擦掉眼泪,推了推他,“你去洗脸吧,我不赶你走。”
沈陆起身,索性把衬衫也脱掉了,他打开衣柜看了好几眼,“啧,回头我拿些家里穿的衣服放在你这里。”
“好。”
江夏的眼眶里还有点点湿意,在灯光下显得熠熠生辉,沈陆没忍住,又折回身捧着她的脸狠狠的亲了一下才去洗脸。
长手长脚的沈陆和江夏挤在一张床上显得有些伸展不开,黑暗里,江夏似乎已经睡着了,他枕着手臂睁着眼睛。
送自己母亲回去的路上,他无数次想和自己的亲妈吵一架,最终却还是忍下了这样的冲动。
一直以来,沈陆在自己妈妈面前都是一个随心所欲的孩子,这是第一次,他对自己的母亲隐藏了心事。
他知道吵架于事无补,只会让自己的亲妈更加迁怒自己的女朋友,他甚至在聊天中没有提起江夏,只是和他妈妈聊张叔叔李阿姨王家小妹孙家私生子之类的扯淡话题。
陆曼宁似乎也没猜透自己儿子到底怎么想,但这仍然不影响她的心情,如果江夏识趣,自己就该知道要怎么做了,如果她反而被富贵繁华迷了眼、更不想放开自己的儿子,那么她更可以毫不心慈手软的棒打鸳鸯了,到时候想必沈沈延成也会支持她。
所以沈陆把自己妈妈送回家说自己公司明天一早有事,今晚要回自己江边公寓睡的时候,他妈妈很痛快的就放他走了。
他驱车回到公寓楼下,却怎么都不想上楼,他坐在车里,想给江夏打电话,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纷乱的心情怎么都平静不下来,几乎是下意识,他觉得他想陪在江夏身边,所以,他就来了。
沈陆侧过身,抱住江夏,谁知江夏也没睡。
“睡不着吗?”她问道。
“嗯。”
“认床?”
“也不是。”只是有心事。
江夏抚上他的手,“那我们聊聊天?”
“你有什么想聊的吗?”
“没有。”江夏的声音很轻。
“那还是睡吧。”沈陆闷闷的,他也憋了很多话,却不知道怎么聊。
还是睡吧,也许睡醒了思路能更清晰一些。
——
她走来
断断续续走来
洁净的脚
沾满清凉的露水
她有些忧郁
望望用泥草筑起的房屋
望望父亲
她用双手分开黑发
一支野桃花斜插着默默无语
另一支送给了谁
却从来没人问起
春天是风
秋天是月亮
在我感觉到时
她已去了另一个地方
那里雨后的篱笆象一条蓝色的
小溪
——海子《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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