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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京观

周御揽自行营大帐走出,在校场上与昨日为他掩盖位居榜首的突兀事件的官员攀谈后离开了,没过多久又回来了,与一些带着闺女来见他的老臣推脱一番后被皇上叫走了,之后又回来……

许睿挡住谢倾珩的目光,“在看什么呢?脸色这么差。”

谢倾珩收回目光,冷淡道:“没什么。”

许睿觉得新鲜:“你不会因为昨天被人从榜首挤下去就心里不痛快吧?”

谢倾珩面无表情:“我是这种人?”

“……确实不是,”许睿打量着谢倾珩道:“那你在想什么?”

谢倾珩垂眸,长睫压下一片阴影,他道:“许睿,我收复九州……”

他的声音不大,许睿没听清:“你说什么?”

谢倾珩顿了顿,勾唇一笑,抬眸散漫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周御揽怎么到的榜首。”

“你傻了吗?他身边除了他那个徒弟还有谁能干到那个程度?”许睿皱眉看着谢倾珩,“倾珩,你老实交代,到底怎么了?你从刚刚到现在一直心不在焉。”

“说了,没什么。”谢倾珩淡淡道。

“你还说没什么!”

许睿忍不住爆发了,“从你前几天开始接触周御揽你就一直不对劲,先是跟我说打了一架,这下又跟丢了魂一样,兄弟你跟我说,他怎么你了?要我帮忙吗?”

谢倾珩睨了许睿一眼,似笑非笑:“你要帮忙?”

许睿见谢倾珩态度有所松动,当即看着谢倾珩认真道:“你尽管说,我一定帮。”

谢倾珩眨眨眼,“那好,我想找周御揽一起去狩猎,但我觉得他不会理我,既然你说要帮我,那你就去吧。”

“?!”许睿满脸疑惑,一时以为自己听岔了,他把谢倾珩说的每个字往脑子里过了几遍才勉强听懂了什么意思,猛地抬手一拳砸向谢倾珩,“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

谢倾珩迅速躲开,看着他:“不是你说要帮我的?”

“滚蛋!你自己听听你说的什么话!”许睿气急了,想了想还觉得不够,冲谢倾珩吼道:“你就当我没说那话!自己自生自灭去吧!”

许睿一时之间觉得自己的担心都喂了狗,打不到谢倾珩本人,怒捶了一下两人身侧的檐柱后怒气冲冲地走了,不愿再看到谢倾珩那张欠扁的脸。

谢倾珩无声笑了笑,看着许睿离开的背影,唇边笑意逐渐消散,眉眼间的温度也随之散去。

“我知道你一心为边境九州的百姓,皇上知道吗?”

周御揽的话音犹如还在耳边。

皇帝知道吗?谢倾珩嗤笑一声。

昨夜的突袭他的刺客出于什么缘由,他已经猜到大概了,刻意把他往巡查守卫的方向赶,被人发现后,借着他无故与刺客同时出现在林中做文章,引起皇帝的猜忌。

然后呢?

然后逼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快速选择新主,寻求新主的庇佑。

他垂下眼睫。

“倾珩,此次回京,你就留在在京中念几年书,之后再回家。”

“为什么!”为什么世代忠良却要稚子收敛锋芒?

“倾珩!皇上也是被蒙蔽了,有很多事他也是逼不得已,你待在京中,过些年爹带你回家。”

“我明白。”明白皇帝的猜忌不会随谢家后代的无能而消散。

皇帝的猜忌从没有断过,像囚笼,而他谢倾珩就是这笼中困兽。

什么人都能借着皇帝的猜忌设计陷害他,逼他认主。

世代忠良不过是个笑话,权利筹码才能入野心家的眼。

他静静靠在刚刚被许睿捶了一拳的檐柱上,漠然地望着前方。

眼前的事物开始坍塌,白茫茫的晨雾逐渐变得猩红、变得浓稠,变成了一滩液体,流到了他的脚下……

红色,刺目的红色,红色顺着残垣断壁蜿蜒而下,洇红了破败的砖石,血色的残阳在血泊中闪耀。

尸体,满城的尸体,殷红从他们身下蔓延开来,与尘土混合,断肢残骸散落四周,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血腥气,令人作呕。

房屋冒着滚滚浓烟,火焰舔舐着墙壁,火苗在满目痍疮下舞蹈,照亮匈奴一张张狰狞的脸。

“城破了!”

“靖西王呢?!靖西王呢?!”

“靖西王战死了!我们怎么办?!”

“快打开啊!我求求你们,开城门啊,把我的孩子带进去!我求求你们!”

“呜哇——”

“大周放弃我们了!”

“救命——啊——”

匈奴的铁蹄踏过,滚烫的血液飞溅而出,顺着刀滴落下来,世间回归宁静。

“报——八百里加急——九州突袭边境,攻破了边关!”

“报——靖西王殁了——九州大乱!”

“皇上!边境九州沦陷,危及我大周!臣恳请皇上派臣前往镇守九州!”

“皇上!”

“臣!恳请皇上让臣接下……靖西王之责,夺回九州,求皇上成全!”

天上飘着大雪,一人直直跪在殿前。

一天了。

殿前的人影未曾挪动分毫。

宫殿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身形佝偻的太监迈着小碎步走了出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了无生气的黑眸燃起一丝光亮。

“今边境九州沦陷,靖西王为国捐躯,其志可嘉。念其忠勇,特准其子回归边境,收复失地,并册立其为新靖西王,统领边境军务。钦此——”

太监宣读完圣旨,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雪人”。

他动了动,颤抖着双手接过圣旨,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哑声道:“臣,叩谢圣恩。”

边塞连日的暴雨洗刷不掉城墙上的鲜红,冲淡不了街巷的血腥,平息不了冤魂的愤怒。

无头的尸体遍野,谢倾珩勒马,漠然地抬起头,一座座京观筑在他的去路上——那是匈奴送给他的礼物。

一张张惊恐扭曲的面容被定格,摆在了谢倾珩面前,他缓慢的、极轻地闭上了眼,刺耳的惨叫从他耳边逐渐淡化远去,淹没他的浓稠潮水逐渐褪去。

良久,他睁开眼,眼前的尸山化作一片白雾。

眼中的猩红散去,只剩空洞,他抬眸,呼吸逐渐平缓下来,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冷笑一声。

滚他娘的蛋,他这辈子唯一后悔的就是花了五年才收复九州。

周御揽一直觉得隐隐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在各路管员中来回跑了几趟,在回去的路上碰见了谢倾珩。

“……”周御揽迅速收回目光,假装没看见他,抬脚就走。

谢倾珩几步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周御揽只得停下脚步,正欲开口,却在看清谢倾珩的表情顿住,皱了皱眉,“你……”

谢倾珩嗓音微哑:“我有事找你。”

周御揽蹙眉定定地看了他半晌,转身:“换个地方说。”

两人各怀心事,错开时间,一前一后进了猎场。

突破了外面那层屏障,越往里走雾气越稀薄,周御揽看着雾气中的人,淡淡开口:“什么事?”

谢倾珩没说话,周御揽蹙眉:“你怎么了?”

“你是奉命把我引进猎场,为什么要把我摘出去?”

周御揽刚准备开口,谢倾珩吼道:“别说是还我人情!”

周御揽一顿:“你都知道了。”

“是啊,猜到了,”谢倾珩一字一顿道。

谢倾珩不对劲,周御揽拧眉看着他,良久才道:“因为你不应该死在这。”

谢倾珩眼底有一丝光芒闪过,“为什么?”

“你是收复九州的国之利器,是手握重筹的靖西王,是百姓眼中的神武大将军,你没有死在辽阔的沙场,却倒在了这个狭窄的猎场,难道不是不应该吗?”

周御揽说完,四周回归沉默。

半晌,谢倾珩极轻地笑了声,捡开树边的枯枝落叶,坐在树下,望着他勾唇一笑,笑意不及眼底:“你哄我啊?”

周御揽不置可否:“看出来了啊。”

“这位极人臣的官就是不一样,三言两语就能笼络人心,”谢倾珩嘴角上扬:“但我不吃这一套。”

周御揽点头,随后扫了扫谢倾珩旁边的位置,坐下。

“有人想要你的筹码,但你一直没表态,于是他狗急跳墙干出了昨晚的事,我的任务确实是把你引过去,至于我为什么给你踹下去。”周御揽淡声道:“可能是因为活人比死人有用吧。”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再说话。

谢倾珩率先打破沉默。

“你们这种人眼中能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都只是被利益所吸引,有用就拼命据为己有,甚至不惜毁灭也不能落入他人手中。”

周御揽看他一眼:“你说错了。”

“哪错了?你们不是这么干的?”

“古人有云:‘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每个人都有价值,而你说这话是在默认如你我这般有身份地位以及筹码之人才有价值。”

谢倾珩心中一颤,他没想到周御揽是这个想法。

“谢倾珩,”周御揽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念他的名字,谢倾珩看着周御揽,神色微动,没做声。

“看人待事要时刻保持清醒,你把自己绕进去了。”

谢倾珩却道:“那你呢?”

周御揽一顿,有些不解:“什么?”

“你又怎么确定自己是清醒的?”

周御揽沉默了,他思索片刻,半真半假地说:“以身入局,不夹杂多余的情感,自然看得清楚点。”

谢倾珩显然不信:“可能吗?”

周御揽不看他:“也许吧。”

山林中的雾散得差不多了,以他们两个人的身份,暗中有来往会惹出极多麻烦,但此刻谁都没动。

周御揽静默片刻,目光投向远方:“谢倾珩,执念如刀,要么握紧到底,要么彻底放下,最忌讳的就是举棋不定。”

谢倾珩知道周御揽在指什么,他一时开不了口,只能保持缄默。

良久,周御揽温声道:“九州的血雨已经停了,你已经做的够好了,走出来吧,别陷的太深了。”

谢倾珩呼吸骤然一滞,这句话如惊雷贯耳,狠狠凿进他沉寂多年的心渊。记忆里翻涌五载的血潮倏然平息,那些在战火中嘶吼的面孔、浸透鲜血的焦土,竟如退潮般缓缓消散。

血色天地间,忽有一线碧水破开,漫过猩红,涤荡浑浊。

他眼睫微颤,蓦地侧首,视线却猝然撞见一抹殷红,那抹红痕蜿蜒过周御揽修长的颈,没入雪白衣领之下。

周御揽察觉到他的目光,偏头迎上他的眼,顿了顿,又淡淡移开。

谢倾珩的目光如刀,一寸寸刻过周御揽的轮廓。

远山眉下,那双琉璃般的碧眸半垂着,投下浅淡阴翳。唇角似有若无地噙着笑,神色淡得像是水墨画上的一抹烟青。

几缕散发随风拂过下颌,整个人浸在朦胧水雾里,天青色的衣袂似要化进苍茫天地。

恍若方外之人,不沾半点红尘劫火。

谢倾珩凝视着周御揽,胸中翻涌的情绪渐渐归于平静。

他忽然想起自己先前那句玩笑话——“他们不好看”,此刻倒觉得所言非虚。

谢倾珩的目光过于直白,周御揽微微侧身避开。他耳畔那抹血红流苏随之轻晃,灼灼如焰,几乎要刺痛人眼。

谢倾珩无意识地收拢手指,移开视线:“一直想问你,为何总戴着这个?”

周御揽闻言,指尖轻抚过流苏,轻声道:“家母所赠。”

谢倾珩颔首不语。

周御揽反倒好奇起来,他淡笑道:“难看?”

谢倾珩喉结微动。

不是,是太艳了,艳得……叫人移不开眼。

他随口道:“还行吧。”

周御揽闻言莞尔,眼波流转间竟让那抹鲜红都失了颜色,说的话却没这般好听:“横竖瞎的是你的眼,我又瞧不见。”

谢倾珩:“……”

他当即起身,扔下一句:“雾散了。”

话音未落人已走远。

周御揽望着他匆匆离去的方向,掐算时辰,也起身折返。

两人关系复杂,不是陌生,少年时期就认识了[红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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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京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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