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兰栖倾玉 > 第40章 谋反

第40章 谋反

春末夏初,杨柳依依,垂丝如烟,河道边的柳枝随风轻拂,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

一圈圈的涟漪渐渐消散,一只干枯的手轻轻端起一盏青瓷茶碗。

太傅轻轻吹了吹茶,抿了一口茶汤,随后放下茶碗,蹙眉道:“翰林院修撰,皇上能让御揽考得状元已是出人意料了,怎会给御揽安排这个职位?”

“更蹊跷的是,皇上竟赐了御揽单独开府的恩典。我怎么也想不通其中关窍。”

皇上暗中提防着他,切断他与各路官员的来往,不让他有任何党派,而苏御揽是他的幕僚,皇上却让苏御揽担任翰林院修撰,还单独赐了府邸,像是在特意栽培苏御揽。

这自相矛盾的做法让两人陷入沉默。

半晌,周悯沉声道:“皇上此举颇有将御揽分裂出去之嫌。”

太傅叹了口气,“但这么做没用,御揽与你早就分不开了。”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茶碗中袅袅升起的白雾渐渐消散无踪。

这时,苏御揽抱着一只乌云盖雪走了进来。

小猫在他怀中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尾巴轻轻摇晃,努力从他臂弯中探出头,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茶室内的两人。

“师傅,殿下。”他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太傅和周悯对视一眼,神情稍稍缓和。周悯伸手摸了摸小猫的脑袋,笑道:“这小家伙倒是悠闲,可比我们轻松多了。”

苏御揽微微一笑,将小猫轻轻放在地上,小猫立刻蹦蹦跳跳地跑到窗边,他转身端起茶壶,为太傅和太子添了茶,“在聊皇上对我的赏赐?”

“圣意难测啊。”

苏御揽略一思索:“我总感觉皇上的举动只是表层的迷雾,就像是要掩盖什么。”

太傅闻言,神色一凝。

两人立刻看向苏御揽,异口同声道:“掩盖什么?”

苏御揽沉吟片刻,“……猜不到,也许是我多心了。”

太傅看着苏御揽,沉声道:“未必,你的猜测确有可能,只是当下我们还没有头绪。”

苏御揽垂眸没做声。

太傅起身,走到苏御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温声道:“御揽,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苏御揽闻言,抬起头笑了笑,“师傅教导有方,学生不过是侥幸罢了。”

太傅一愣,随即无奈地摇头:“你这孩子,我虽教过你,但你的才华与心性,却是天生的。连中三元,岂是侥幸二字可以概括的?”

窗外的竹子随风摇曳,竹影婆娑,映在地上似水墨画般淡雅。小猫不停地用爪子抓挠竹影,偶尔发出几声细微的叫声。

天色渐晚,太傅起身告辞。

“老师,我和御揽送你。”周悯扶着他道。

太傅当即摆手:“不用,我是老了又不是走不动路了,哪用得着你们送我?不许送,就待在这。”

周悯与苏御揽相视一笑,两人只好作罢。太傅步履虽慢,却依旧稳健,背影在夕阳下拉得修长。

周悯走过来,站到苏御揽身边,感慨道:“老师很久没这样高兴过了。”

苏御揽闻言,转头看向周悯。周悯感受到他的目光,笑了笑,“老师他教我后总生气,自你来了,他才连带着我给了好脸色。”

苏御揽目光落回太傅的背影上,“师傅很厉害。”

周悯也远远望去,轻声道:“嗯。”

太傅名张乾,字祖清,是大周第一位连中三元者。

他年轻时意气风发,才华横溢,曾是大周朝堂上最耀眼的存在。第二位连中三元者则是他的学生,当今内阁首辅林永昌。

太傅年老后,从内阁首辅退位,让给了林永昌,自己则当起了太傅,做了太子的老师。众人本以为他这辈子的成就就到这了,谁知他晚年竟又带出一个连中三元的学生,甚至还是大周至今最年轻的状元。

无人不知苏御揽,同时也无人不晓张祖清。

苏御揽看着太傅的背影渐渐走远,苍老的背影与他当年意气风发的青年身影重叠,最终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皇上的做法必有蹊跷。”苏御揽垂眸,低声说道。

周悯倚靠在一旁,闻言侧头看向他,目光温和,“朝堂水深,你要记着,无论如何,我与老师始终在你身后,你不是孤身一人,不要勉强自己。”

苏御揽闻言,微微一愣,连日压在心头的巨石被轻轻挪开。他点了点头,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多谢殿下。”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有你在,必能安一方百姓,定四海升平。”

苏御揽闻言后退一步,双手交叠,深深向周悯行了一礼,认真道:“殿下心怀天下,志在苍生,我愿竭尽全力,辅佐殿下定天下百姓,开万世太平。”

周悯神色微动,他的目光透过苏御揽,似是在看很远的地方,又似是什么都没看,良久,只是轻声说道:“那便说好了,我们一起去看江山如画,海晏河清,万民安乐,天下大同。”

又一年过去,春去秋来,京城繁华依旧。

自苏御揽进入翰林院后,他的仕途一路畅通无阻,晋升之速令人咋舌。

从翰林院修撰到入阁拜相,才短短一年,他已跻身朝堂重臣之列。

皇上对他的栽培几乎摆在了明面上,然而这莫名的器重却让满朝文武一头雾水。朝堂上打量苏御揽的目光几乎要凝成实质。

京城的暑气正浓,炽热的日光倾洒而下,汗珠滴落在滚烫的地面转瞬就没了踪影。

街道被阳光炙烤得白晃晃一片,刺得人睁不开眼 。

光芒渐渐褪去,天边悄然泛起层层乌云,云层越压越低,整个京城渐渐陷入一片灰暗之中。

起风了,起初只是轻轻拂过树梢,卷起几片落叶。渐渐地,风势越来越大,呼啸着穿过街道,卷起尘土和碎纸,发出“呜呜”的低鸣。

苏御揽下朝后,乘着马车回自己的府邸。他坐在马车中,手里捏着只青瓷杯,平静地与茶水映出的自己对视。

突然,一阵刺痛传来,苏御揽低头一看,手中的瓷杯毫无征兆地碎了,碎片四散飞溅,其中一片划破了他的手指,鲜血缓缓渗出,染红了他的指尖。

他愣住了,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砰!”狂风呼啸着掀起了马车的车帘,冷风夹杂着尘土灌了进来。

苏御揽侧目透过车窗,酒楼上悬挂的灯笼在风中剧烈摇晃,灯光忽明忽暗,映得街道上的影子也摇曳不定,旗杆上的旗帜被风扯得猎猎作响。

苏御揽心中一紧,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连忙对车夫说:“改道,去太子府!”

车夫应了一声,调转马头,朝太子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马车在街道上飞快地行驶,车轮碾过石板路。

风越来越大,吹得马车的顶棚“啪啪”作响,街道上的行人纷纷走到檐下避风,商铺的招牌在风中摇晃,发出“吱呀”的声响。

马车刚驶出不久,天空便下起了暴雨。雨点如豆,砸在马车的顶棚上,发出密集的声响,雨水顺着车帘的缝隙渗了进来,打湿了苏御揽的衣袍,但他无暇顾及,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车帘被颠簸掀起时一晃而过的画面。

突然,马车猛地一震,帘子不再晃动,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戛然而止。

苏御揽迅速掀开车帘,沉声道:“发生什么了?”

车夫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大人,外头有一队官兵拦住了路。”

苏御揽神色微变,他连忙下车,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全身,冷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他抬眼望去,只见一队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正肃立在前方,雨水顺着他们的帽檐滴落。

苏御揽的心沉了下来,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各位大人这是做什么?”

为首的锦衣卫上前一步,冷硬道:“京中突然起了一桩大案,任何人不得靠近太子府,还请苏大人回府。”

苏御揽一颗心骤然跌落谷底,随后心跳骤然加快,耳边的雨声仿佛也变得遥远而模糊。

他强作镇定,“为何我未曾听过?”

锦衣卫面无表情,不容置疑道:“事发突然,还请苏大人回避。”

苏御揽的手在袖中攥紧,袖口逐渐晕开一片红。

风雨雷电大作,世界在雨幕中模糊不清,只有偶尔闪过的雷光将天地照得一片惨白,苏御揽的脸色苍白如纸,他站在原地,任由雨水将他浇透,岿然不动。

锦衣卫见状眯起眼,手不自觉地按上了刀柄,目光中多了几分警惕。

两方对峙良久,苏御揽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快失去知觉的手,迟缓着转身回到马车旁,哑声道:“回府。”

车夫连忙应声,调转马头。

马车驶回府邸时,天色已暗,雨势却未减分毫。

苏御揽刚掀开车帘,便看见府门外站着数名侍卫,他们身披蓑衣,手握刀柄,目光冷峻地注视着马车的方向。

苏御揽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大步走上前,声音冰冷:“各位可否给我一个解释?”

为首的侍卫上前一步,“苏大人,奉旨行事,无可奉告。还请大人回府休息,莫要为难我等。”

他们嘴上说着“请”,但手已经握住了刀柄,寒光映得苏御揽的脸色愈发难看,他越过他们,径直走进府中。

接下来的半月,苏御揽被软禁在府中,不得外出。

府外的侍卫日夜轮守,连一只飞鸟都难以进出。府内的仆从也被严加看管,无人能传递消息。

直至半月后的清晨,府外的侍卫突然撤走,一名宫中内侍前来传旨,命苏御揽即刻上朝。

暴雨依旧未停,马车驶入宫门,苏御揽下车时,衣角已被雨水浸透,他浑然不觉,快步奔入殿中。

殿内烛火摇曳,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却无一人抬头,周遭针落可闻。

皇帝背对着群臣,双手负于身后,站在高阶之上。殿外的雷声隐隐传来,气氛沉闷得令人几欲窒息。

突然,皇帝缓缓转过身来,脸色晦暗不明,他手中握着一卷书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冷冷地扫视群臣,随后猛地将手中的书册扔至众人脚下,面目阴森,“太子反了!”

一道惊雷骤然落下,书册落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满朝官员瞬间跪伏在地。

苏御揽匆匆向那书册望去一眼,只见封面上赫然写着“谋逆罪证”四个大字,字迹如血般刺目。

苏御揽的瞳孔猛然收缩,心脏如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也随之停滞。

那四个字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刺入他的心底,鲜血淋漓。他的手指微微颤抖,脑海中一片混乱,无数声音在耳边嘶吼,却又什么都听不清。

他此刻竟想要质问,想要反驳,甚至想要冲上前去将那卷所谓的“罪证”撕得粉碎。

寒意逐渐自衣角蔓延上来,湿透的官服紧贴在他的皮肤上,将他牢牢束缚。

皇帝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太子勾结外敌,结党营私,通敌书信、笼络朝臣账目来往具在,罪无可赦!给朕赐死!同时,信件账本上提及者,斩首示众!满朝在职官员,全员彻查,绝不姑息!”

一道紫电劈开夜幕,将整座皇城照得惨白。长街上马蹄踏碎水洼,妇孺的哭嚎混着兵甲碰撞声。

苏御揽拖着浸透雨水的衣袍迈进府门,漠然地望着案上将熄的烛火。

骤雨声中忽然混入马蹄铁敲击石板的脆响。

传旨太监擎着明黄卷轴跨入门槛时,苏御揽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雨水顺着他的袖角滴落,在青砖上积成小小的水洼,倒映着太监那张被灯笼照得忽明忽暗的脸。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御揽虽与太子有旧,然其忠心可鉴,才干卓著,特擢升苏御揽为内阁大学士,即刻上任,钦此!”

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雨幕,每个字都像生锈的钝刀在骨头上反复刮擦。

那道明黄卷轴在视线里不断扭曲放大,周遭所有的声响都化作了嗡鸣。他胸口剧烈起伏,却吸不进一丝空气。

所有情绪都在这一刻被抽离,只剩下无尽的茫然。

为什么?!

这三个字在喉间碾成血沫。

他心中似有野兽咆哮着欲穿膛而出,目光死死盯着眼前这抹天地间唯一的亮色,眼神几近怨毒。

闪电划破天际,一声巨雷炸响,雨势猛然大了起来,眼前的明黄色被雨幕裹挟着褪去,世间一切景象迅速抽离。

雨幕如瀑,苏御揽独自立在空荡的长街中央。雨水顺着他的下颌不断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静静立于天地间,冻结的感官迟迟回归,雨水砸在脸上的触感变得清晰,冰冷刺骨。

被冰得失去知觉的腿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身形一晃,急促地吸进两口空气,一步一顿地拖着一地水痕离开。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还有此等好事?

宁得岁岁吵

不小心与嫡姐换亲后

我在虫族监狱写小说

道姑小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