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天空被浓云遮了几个小时,到正午又开始露出太阳。
也才几个小时,也像久违。
明媚的阳光在枝头繁花上颤动。
浅金黄色的芒果花在一周内经过风经过雨经历过升温和降温,变成更为成熟的深色。
红的花,白的花,黄的花,深绿浅绿的叶,层层叠叠成一个春天。
孟年从和情感咨询老师的对话房间出来,回到小屋里。
推开门,邹放就坐在沙发上等他。
“嗨。”邹放穿着件绿色的外套,怀里抱着枕头在玩手机,一见孟年就抬起头。
没有见到孟年的时候,心里不安慌乱着。
和咨询老师对过话,好像明白了什么往常自己不清晰地感受到的事情。
恍恍惚惚,心潮起伏。
见到孟年的时候,那一瞬间,落叶归根,尘埃落定。
邹放在那一刹那抬头看向孟年的眼睛明媚得像装了星星。
孟年的呼吸不自觉窒了两秒。
他和邹放有类似的心情,却还没来得及休息、平静。
此刻推开门看见看见邹放,被老师搅动的情绪更难平息。
千言万语藏在眼底。
“邹放。”孟年眼神切切地看向邹放,声音莫名放轻。
“怎么了?”邹放有点儿讶异地伸开双手。
孟年的回应是加快了脚步,扑进沙发,紧紧抱住邹放。
邹放被撞得闷哼一声。
原先宽敞流通的空气突然封闭,他下意识地深呼吸——呼吸之间尽是孟年的味道。
孟年用过的洗发水,孟年抹过的沐浴露,孟年衣物上留存的洗衣液的香气。
邹放恍惚之间还感觉到自己闻到了孟年身上沾染的春天气息。
他感到自己完全被孟年包围、占领,却也反而感受到沉甸甸的被救起的踏实感。
像在游泳池溺水的人在水底睁开眼睛,发现其实没有潜意识设想得那么危险,水底的世界反而明澈新奇。
“怎么了?”邹放笑着用手轻轻安抚孟年后背,“和老师聊得不是很顺利吗?”
“没有,聊得挺好的。”孟年稍微松开了点儿邹放,坐直身,有些居高临下地低着头和邹放对视。
看他,偏开眼,仍贴近。
少有的太汹涌的感情淹没心灵。
爱情如洪水如猛兽,令人心惊之时,也让人充满了挑战的**。
“你和老师聊了什么?”孟年摸着邹放的肩膀,抓抓他手臂,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把整个人的重量压在邹放身上,以所有的感官去感受邹放从每一个层面存在的证明。
邹放是他的。
邹放属于他了。
这个信息只消稍稍掠过孟年的心头就惊起一层颤栗。
“秘密。”邹放说。
“你怎么那么多秘密?”孟年反问。
“不知道怎么说,”邹放抬手摸了摸孟年脑袋,替他整理乱了的头发,“就随便聊了一点儿。”
“你这样害我要蹲节目播出之后去看了。”孟年撇了撇嘴。
邹放笑:“那你呢,刚才看见我是要哭了吗?”
孟年还是说:“没有。”
“那好可惜哦,”邹放看着孟年,眼神和语气有说不出的温柔,“我还没见过你哭呢。”
“你好烦。”孟年推开邹放,翻下来坐到邹放身边。
邹放还在笑,从柔软的沙发里用手肘撑起身,从侧面歪过头去看孟年。
孟年眼睛里复杂的情绪消失得很快,渐渐替换成某种坚定。
小心翼翼地坚定。
眼帘翻上落下,羽翼般颤动着,欲言又迟疑。
邹放仍是笑,因为和孟年在一起了而笑,因为和孟年逐渐变得和以前更亲密而笑,因为让孟年高兴了而笑。
孟年和情感咨询老师说了什么,他也有点儿想知道。
可如今他唯一可确定是自己对孟年的坚定心情。
爱情,沉沦的时候充满了不确定。
清醒些,邹放信孟年能和他在一起很久。
邹放把手伸过去,握着孟年的手,勾勾孟年手心;“我把行李箱拿下来了,待会儿我们出去先找家饭店吃点儿东西?”
孟年忽然有些郑重:“我喜欢你。”
邹放一愣。
从未预料到在这时能听到孟年的表白,惊讶到以为是一阵风掠过。
“你再说一次。”邹放抓紧了孟年的手,盯着孟年的眼睛,眼神凶狠得像要把孟年一口嚼进去。
用牙齿,啃进孟年的血肉,用孟年的血融入自己的血,用孟年的肉交换自己的肉。
想用玫瑰换掉彼此的脊椎,把两颗心脏揉成花泥。
想把自己填进孟年的身体,也想让孟年填进自己的身体。
又只是咬紧了牙,用想象实施对孟年想做的一切。
“我没和你说过这个吧。”孟年和邹放两个人之间,绝对是孟年最擅长把话讲得特别直白。
可孟年不善于表白。
让他说几句甜言蜜语的难度比在镁光灯舞台照射下被迫表演一个笑话都难。
孟年可以把自己工作和教育经历、家庭底细、账户余额都毫无保留、毫不犹豫地告诉邹放。
但就是很难对亲人对爱人说几句好听的话。
所以,好难得,太惊喜。
“你再说一次。”邹放心跳快了。
“说什么?”孟年装傻。
邹放抓住孟年的手没收着劲儿,继续盯着孟年的眼睛。
“哎,我是不想再说了,”孟年心里感到很不好意思,表情上却是淡淡的,“你不是听见了吗?”
“再说一遍。”邹放感觉自己成了复读机。
孟年瞧着邹放的眼睛,想起邹放说的“你对我不好”。
他确实是不怎么好的人,但现在也有点儿舍不得对邹放那么不好。
哎呀,哎呀,说几句好听的话又不是叫他上刀山下火海。
邹放显然想听,那他就说呗。
“喜欢你。”孟年眼睛向上移,看着邹放的头发,说出口的时候胸腔里的搏动在加速。
一遍不够,那就说两遍。
两遍不够,那就说第三遍。
“我喜……”
邹放的牙齿咬上来,啃上孟年的嘴巴。
孟年一掌拍上去,捏着邹放的脸,不满:“你先听我说完。”
邹放眼神铮铮看向孟年。
孟年把食指塞进邹放嘴里,敲了敲邹放牙齿:“怎么动不动就咬人?”
孟年不满还是不满:“连让人说句话也没机会说的。”
邹放在孟年食指上咬了一下,又松开:“你说话也不怎么好听。”
在孟年能说几句好话的时候就赶紧心满意足得了,省得待会儿听到什么超现实发言,把好氛围一下都散光。
“喂!”孟年瞪着邹放。
邹放看回去,心头的余热还没消。
“那你要不就别听了,”孟年在邹放利齿上按了按,仿佛要仔细观察一下这无数次对他造成威胁的武器,“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更难听。”
“说说看。”邹放抬着眼看他,眼睛底是克制着的正燃烧的情意。
孟年勾勾手指头,示意邹放把耳朵附过去。
本来就近的距离缩得更近。
孟年还要顿了顿,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才倾身俯下,更加拉近距离。
手掌拢在两人之间,挡住可能会飘出去的声音。
犹豫了不知道几犹豫,说话也用上了气声,很轻。
“我爱你,”孟年说,“这生活无聊极了,只有你让我感觉活着还有点儿意思。”
孟年说完,悄悄撇过眼,看邹放眼神。
他有些狐疑:“你听到了吗?”
心里紧张得打鼓:“听不到就算了。”
莫名又有点儿失望。
“再说一次。”邹放要求。
“聋了吗?”孟年不满。
他一辈子都没说过这种话,难得说出口,对方还没听清。
不行。
再说也说不出扣了。
孟年正要退开。
“我也爱你。”邹放拉着孟年的手说。
孟年的唇角弯起的那种自然而然翘起的弧度,就像世界上不可逆的法则,完全没有能阻止的可能。
他笑啊笑啊,好像春天落在他们两个身上,好像一整个春天充盈他的身体。
低下头,吻下去。
一点儿火星点燃了两束干草。
邹放咬了孟年的嘴巴,孟年就咬回去。
邹放咬了孟年的舌尖,孟年也把邹放的舌头勾出来,用牙齿合上去。
孟年把人压到沙发上,邹放就扯着孟年的脖子。
一条腿抬上去……
[“哎哎,请来接受一下最后的采访。”]
节目组连忙打断,喊了几次才把人喊回神。
邹放和孟年整理好衣物后再次端正地坐到镜头前。
这一次,两个人坐近了。
一只手牵着另一只手。
坐在左边的那个男人:“我是孟年。”
坐在右边的另一个男人:“我是邹放。”
“我们在一起了。”
对视一眼,一起笑起来。
手指勾着手指,像一对幼稚园的小朋友。
[“你们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孟年:“找个东西好吃点儿、风景漂亮点儿的地方旅游,待几天玩几天再说。”
邹放:“我打算辞职。”
孟年惊讶地转过头:“啊?”
这事儿他怎么不知道。
孟年:“为什么要辞职?”
邹放:“想要三个月找到我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找到你想做的事情。”
工作也好,不工作也好。
上班也好,不上班也好。
停下来也好,往另外一个方向狂奔也好。
人生其实有无限种可能性。
即使生活常常并不如我们期望的那样,至少也在过程中感受到过幸福,想带着那份幸福走下去。
邹放想用三个月搭起孟年生活的基石。
孟年茫茫然:“做什么?”
邹放笑:“不知道,所以想去找找。”
邹放勾着孟年的指头轻轻捏着,像是一个又一个亲吻。
触碰是爱意释放的信号,顺着血液流淌,迷得孟年晕晕乎乎:“好。”
邹放又笑。
孟年心柔软地颤动着,感觉和邹放做什么都挺好。
[节目播到最后一期,那时孟年和邹放恋爱刚好一百天。]
[他们后续生活的照片在节目上也放出。]
[雪山下看桃花。]
[快闪活动里铲便便。]
[在邹放太婆生日家族聚会合照里一起出现。]
[在孟年老家穿着情侣户外装上山挖野菜。]
[在环球影城穿卡通T恤,买了动物睡衣在家里一起看电影的时候穿。]
[孟年做游戏直播时候的样子。]
[邹放学习新技能的样子。]
[两个人在家一起喝酒醉懵了跑到楼下散步的样子。]
[推推嚷嚷吵吵闹闹之后亲起来的样子。]
……
爱,爱,爱。
乱糟糟的生活。
想摆烂或甘于摆烂或不甘于摆烂说烂不烂的人生。
邹放的爱来得早了一点儿,孟年对爱的理解又慢半拍。
所幸,他们还是牵到了彼此的手。
爱在没有准备好的时候也会降临。
风吹过,情歌的音符藏在芒果花里。
幸好生活还有情感和音乐[橘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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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4月,我们一起度过了~
谢谢喜欢并不完美的我和我的故事,也请多多支持《小蝴蝶》和《和前男友上恋综后》!
山高路长,感激和期待每一次相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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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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