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的天空隐隐浮出些白色,天刚蒙蒙亮。
这一夜睡得安稳而满足,云省睁了会儿眼睛,用嘴唇轻轻碰了碰辛与的额头,抱住他罕见地睡起了回笼觉。
直到清晨的太阳从厚重的窗帘下斜出一片光痕,云省才从被子里悄悄起身。
辛与轻哼了一声,放在他腰际的手无意识地收紧:“哥哥……”
云省看着他半睁不开的眼睛,掖好被子,小声说:“你再睡一会儿,我出去买早餐。”
辛与用手无力地攥了攥云省的衣服,因为困倦,说话断断续续声音迷糊缓慢:“你等我、起来,我也去……”
“可、我不想走路……你背我,会累。”
说到这里就变成了一团模糊不清的音节。
云省俯身靠近等他继续说,谁知辛与闭着眼睛艰难地思想斗争半天,才不情愿地开口:“你还是自己去吧,早点回来……”
云省闷闷地笑着,捏了捏他的手放进被子里:“再睡一会儿,你下一次睁眼我就回来了,好不好?”
辛与应了一声,换了一个姿势趴在床上。
云省探了探他的额头,体温是正常的。
他暂时安心,回房间洗漱后就出了门。
辛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鼻音,云省买了一些清淡的食物,很快回了家。
他洗了手把早餐摆放在桌上,走回辛与房间。
“起床吗?”云省小声叫他。
没有回应。
云省靠近拨了拨辛与的头发,发现他脸颊泛红,眉头紧蹙,嘴里吐出细小的哼声。
辛与在发烧,他的感冒加重了。
云省皱眉,给医生吴准打了电话请他过来。
辛与的睡衣被汗湿了,床上也是大片湿痕。
云省解开他的一颗扣子,白皙的胸膛里透出粉红,十分扎眼。
他动作一顿,偏开头:“小与?”
辛与迷蒙地看了云省一眼,浑身发软没有力气。
他揪住衣服的扣子,手指颤抖,两三下都不能把扣子从衣服的孔隙里弄出来。
辛与的手臂轻飘飘地垂下去,他戳了戳云省的手心:“你来吧。”
灼热的体温仿佛带着电流,云省动作迅速,依次解了他胸前的三颗纽扣,扶起他的手臂把上衣从头顶上取下来。
辛与整片身体蓦地暴露在稍冷的空气中,他缩了缩单薄的肩膀,眼神迷茫。
云省立刻给他罩上干净衣服,眼神暗了暗,把裤子从他的腰腹褪下去。
换了一身衣服,辛与洗漱后被云省带去了他的房间。
云省喂他吃了半碗鱼片粥。
吴准来了。
辛与这次感冒生病稍微严重一点,吴准给他输了点滴。
云省换了辛与的床单和被罩,一边看书一边陪着他。
两个小时后,辛与的手被拔走输液针。
吴准收拾药箱:“明天这时候我再过来,还有两次输液。小与同学,你的体质太差了。”
吴准忍不住吐槽。
“又偷懒一整天坐着不动了吧?每次都想着明天多跑会儿步,结果大脑完全没办法支配身体呢。不得不说,除了保持健康这点,你的身体一贯能顽强不屈到令人佩服的地步。”
辛与把头埋在胸口。
云省及时出声:“吴医生您别说他了,我会注意提醒他运动锻炼身体的。”
吴准轻哼一声,看着辛与愈发不好意思的表情,终于得意地勾了勾嘴角:“遵医嘱按时吃药,我先回去了。”
辛与讪讪道:“谢谢吴医生,再见。”
云省送走吴准返回房间,就看见辛与躺在床上定定望着天花板。
“小与同学,怎么了?”
辛与郁闷而短促地喷出一声笑,撇了撇嘴:“舌头发苦。”
他又输液又吃药,感觉整个身体都泡在了药的苦味里。
云省无奈地看着他,弯腰把一颗水果糖塞进他嘴里。
辛与装作不经意地舔过他的指腹,瞥见云省失措的表情,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身体又热又黏糊,还使不上力气。
辛与转了转眼睛,胡乱说:“哥哥,要不你帮我洗澡吧,我使不上劲儿。”
“……”
云省愕然地僵在原地,对上辛与带着戏谑的眼神。
他重重扣了一下辛与的额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辛与轻咳了几声,从云省的衣柜里拿出一身他的衣服。
“不许……”
云省刚发出声音,就看见辛与转头,眼神怯怯,更多却是任性和恣意。
接着,他不遮不掩,掀起上衣露出平坦的腰腹。
云省嘴唇轻抿,一下子背过身去。
细小的声音不断刺激着耳膜,无数真实的想象随着这不停息的声响冒出头。
云省喉结滚动,伸手随意扯下来一本书。
布料摩挲的窸窸窣窣转而变成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辛与进了他的浴室。
云省有些呼吸不畅,他攥着书脊压出明显的折痕。
他想从这房间里出去,门口在浴室旁边。
朝那边走了三步,余光好像透过磨砂玻璃看见了里面的人。
云省顿时怔在原地,他虚无地吞咽了几下,又返回书桌前。
纸页中密密麻麻的文字渐渐变成辛与的呼吸声,清晰地落入耳朵。
漫长的时间,辛与穿着他的衣服走出来。
他轻轻嗅了嗅自己的身体,贴近云省的耳廓。
“我身上有你的气味。”
是冷松的气息。
云省眨了眨眼,身体好像虚浮在半空:“早就有了。”
辛与望着他:“那现在更浓了。”
云省从那宽大的领口中看见辛与白皙的肌肤,他终于忍不住攥住辛与的手腕,印上清晰的指痕。
张开的书本在窗户下哗哗作响,辛与被压在桌上,颤抖的喘息和这声音一下一下重合。
最后,云省咬了咬他脖子上的软肉,放他回了房间。
辛与把自己腿上云省的裤子脱下来,脏了。
他吸了一口气咬住嘴唇,又换了身自己的衣服,把云省的睡衣放进脏衣篓最里面,掩耳盗铃。
辛与蹲在自己房间里写完作业,窗外下了一会儿雪。
狸花糖霜在雪地里追着跑,辛与叫了它们一声,披着棉衣和围巾出去了。
“今年冬天下雪真多。”
“汪!”糖霜把头埋进雪里又钻出来,茸毛上沾了一些小雪团。
它甩甩脑袋,那些雪又落到狸花身上。
狸花抗议了一声,躲得它远远的。
糖霜非要跟在狸花身后转,踩在雪地里一大一小的脚印。
辛与被围在中间,他用手团了几个雪球,堆了一排雪人。
云省喊这些幼稚鬼进去,脱下辛与的手套捂住他冰冻的手。
-
太阳落到半山腰,辛与看见云省穿着围裙,独自在厨房走来走去。
“什么味道啊?我总感觉有股糊味。”辛与下楼走到他身后。
云省顿时慌乱地把手机息屏,眼睛里带着来不及掩饰的苦闷和委屈。
辛与看见锅里那一团黑黢黢的粥样东西,憋住笑:“哥哥,你在煮粥?”
云省点头,又把头无力地垂在胸口。
他叹了口气:“担心外面的食物不卫生,现在看来,还是我做的东西对你更有杀伤力。”
辛与实在忍不住,侧头笑了一会,状似不经意地解开云省的手机,搜索记录果然是:
糊了的粥应该怎样处理?
我煮的粥为什么会莫名变糊?
如何煮好一碗山药粥?
感冒生病的人建议吃什么东西?
……
云省表情里带着迷茫,这副表情真的很少见。
辛与坏笑着把糖霜抱起来,土松犬雪白的茸毛和锅里的糊粥对比明显。
糖霜闻了闻,一下熏得呲牙咧嘴从辛与手里跳下去。
狸花躲得远远的,辛与抓不住它。
“狗不理,猫远离……哈哈哈。”
“……”
云省看他笑得前仰后合,不好意思地碰了碰鼻子,也笑了。
最后,他们处理了那些粥,还是裹得厚厚的出去吃。
冬天黑得早,吃完饭外面已经很暗了。
路灯的光晕一截一截地铺在路上,辛与抓着云省的手,两人沿着台阶往回走。
“我之前不喜欢散步的,但和你一起我就喜欢了。”
云省把辛与的手握在掌心塞进棉衣外兜。
“为什么喜欢?”
辛与:“像现在这样慢悠悠地走,看着风景不用赶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身体很放松。”
他补充道:“和你待着总让我觉得安心。”
云省笑道:“和我一起跑步比现在感觉更好,要不要试试?”
“啊,真的吗?”辛与半信半疑,“可你晨跑时间太早了,我起不来。”
“我叫你。”
辛与想了一会儿,幽幽地说:“还是算了吧。”
云省:“那我们晚点起。”
“那块石头还……还挺好看的。”
辛与状似忙碌地左顾右盼,被云省晃了一下手,装傻地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云省嘴角忍不住上扬,对上他的眼睛重复:“我说,我们晚点起床去跑步怎么样?”
辛与被看得不好意思,他讪讪地移开目光:“晚点起床,我的作业会孤单。”
“……”
云省没招了,督促辛与运动这件事,一定是持久战,慢慢来吧。
云省还要说什么,手机忽然传来振动。
他解开手机,脸色一沉。
“哥哥,怎么了?”
云省摇了摇头把手机放回去:“没事,回家吧。”
辛与没来得及多想,就被冲到玄关的糖霜扑了满怀。
辛与揉了揉糖霜的脑袋把它放在地上:“等等,我换衣服糖霜。”
糖霜拱了拱他的腿,又晃着尾巴绕在云省身边。
“汪!”
云省仿佛没看见也没听见,自顾自往房间走,碰下了楼梯上的一个摆件也浑然不觉。
最后,他步履急促地关门靠在墙上,大片漆黑中只有手机发出微弱的光亮。
屏幕上只有一句话:云省,我们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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