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终于到了家，祝音开始了她美好的寒假生活……不美好，暑假里她没考过科目三，她要寒假补考，还要考科目四。
“呃啊啊啊本来一个假期就能完成的事硬是拖了两个假期！”
祝音烦躁。祝音郁闷。祝音想找林兰。
“唉呀，当时走得太急，都忘了跟她道个别。现在可怎么起话头啊……”
祝音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忍者，她硬是等到了年三十晚上，卡着十二点给林兰发了句新年快乐。
林兰也是卡点发的，但还是比祝音慢了半拍。
“假期里怎么也不找我呀？”
祝音看着林兰这条信息，有点不知道该咋回。
“我都想你了。”
她怎么这么水灵灵地就说出来了？？！
于是林兰那边就看着聊天框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过了半天，祝音才回了仨字。
“我也是。”
可是正在输入中却一直没消失。
差不多一点了，林兰要捧着手机等睡着了，却突然传来了消息提示音。
“林兰，我特别特别想你，我其实我放了假以来一直在想你，我每天都在想你，我想你跟我一起去图书馆，一起跑步，一起跳舞，我其实一直都特别特别喜欢你，你能不能”
祝音的后半句话还没发出来，林兰秒回。
“我能。祝音，我也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我们谈个恋爱吧。”
“好的，收到。”
“？”
“呃我就是呃我没谈过恋爱，请多担待。”
“你的小脑袋已经不清醒了小宝贝，你现在的任务是睡觉，我的小女朋友。”
“好的，收到。”
“……”
祝音感觉自己一晚上不是在睡觉，而是直接晕厥了。
第二天祝音醒得特别晚。不过她发现林兰应该也醒得特别晚，因为聊天框还停在昨天林兰的晚安那儿。于是祝音发了一个早安过去。
没想到林兰回了一段语音过来：“早安宝贝。”声音懒懒的，应该也是刚醒的样子。
祝音第一时间找到自己的有线耳机插上听。
而且她偷摸悄地听了很多遍。突然一个消息提示音又响了。
“别一直听上一条了，听听这一条吧。”
祝音被识破。祝音害羞。祝音打滚。
“干啥呢这小闺女子？可算睡醒了！”奶奶正在阳台收拾东西，听见屋里的动静笑骂了一句。
“祝音，你为什么大过年的给我表白啊，这也不是在学校里，想亲你也亲不到啊。”
“……因为我当面说不出来。”祝音打完了，又删掉了。“因为熬夜熬得我脑子不太清醒。你当没看见好不好。”
“不好。”
“明明是你问的我好不好！”
“明明是你先表白的好不好。现在是因为刚睡醒所以脑子不太清醒嘛？”
“呃啊啊啊啊！”祝音又打了个滚，感觉自己挖坑又自己跳进去，现在又把自己埋了。
假期里没什么事，祝音也因为要去驾校练车一直在家没出去玩。现在又是大年间，睡到中午顶上才醒的祝音起来就掀开了钢琴盖。
她觉得自己是该先静静心想想。但是她掀开琴盖就坐在那不动了。
“吓神呢？弹啊？”
钢琴在客厅，爷爷正坐在客厅看重播的春晚。见祝音坐在钢琴跟前儿迟迟没动静，忍不住叫了她一下。
“啊，啊，我在想弹啥来。”祝音翻起了谱夹。
她没走艺术，文化课夏考，钢琴考过十级就开始随心所欲地找流行弹了，找不到满意的就自己扒谱，扒了再即兴伴奏。
随便翻到一首熟悉的谱，祝音搭手就开始弹。《Eutopia》，她最喜欢的曲子之一。
琶音开始，情绪渐进。祝音觉得今天的状态特别神奇，好像没了之前火急火燎想赶紧进主旋律而把手指硬拽住减速的感觉。
高音主旋律进，如泣如诉，好像开始缓缓诉说一个故事，又好像一场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
好像是个美好的开头。但情绪一转，主旋律低了八度，琴声不再那么空灵，转而沉了下来。好像一个人失去了童真童趣，变成了一个所谓沉稳的大人，他的生活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充满了遗憾与苦涩。
主旋律结束，进入快板。左手是飞快的上下琶音，右手是和弦的配合，像暴雨来临前的狂风，却在最后一小节的琶音处减速，左右手交替爬上去，停在最后一个音符。祝音沉了一口气，手放在下一个和弦的位置上。
节奏和情绪都到达了顶峰，祝音按下了主旋律**的三个和弦。祝音弹琴喜欢找到一个“点”，达不到这个点就会觉得很空虚，像…一个音游谱打下来就掉了一个那样不爽。
非常好，祝音这次找到了那个点。祝音的手指不算长，但是因为比例很好，显得手指细。当然，弹钢琴的人手指都不会特别细，毕竟……真的很有劲，每个手指上都有“肌肉”。看着自己跳动的手指，祝音感觉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兴奋从指尖传到了大脑，又化作力量从大脑传回了手指，用力地敲击着琴键。祝音特别享受手指触碰琴键的感觉，特别是白键和黑键不同的触感。祝音头一次被自己弹的曲子感染了。
**结束，再次进入主旋律慢慢收尾。祝音觉得**是震撼的，但**后的平静有一番别样的震撼。这种震撼就像人在离世前的走马灯，把一辈子的高光时刻像电影般闪过，最后不得不带着遗憾离开。鸡皮疙瘩也是在这个时候起来的，祝音感觉脑子像触了电，但手指一直没有泄劲，控制好力度完成了最后一节琶音，以一个清澈的高音收束了。
“哟好好好，这把都没错音！”妈妈的声音突然从门口冒了出来，吓了祝音一跳。
“诶？娘来，你今天咋回来这么早。”
“哎哟我哩妮儿来，今天大年初一，你怎么不说你娘还得去医院值班！”
“嘿嘿，我都过晕了。”祝音说着从琴凳上站起来，接过了妈妈从医院接回来的两暖壶水。是的，祝音去图书馆接免费水的习惯就是继承了妈妈去医院接免费水的优良传统……
放好暖壶，祝音终于想起来要打开手机看看信息。
果然，打开就是林兰的一长串消息。
“干什么呢小宝宝？”
“干啥呢这么忙？”
“喂，你刚追到我就要甩了我吗？”
“祝音……你怎会如此狠心……”
祝音先看着聊天框笑了半天。
拇指放在键盘上，看着光标闪动，祝音却突然没来由地心里一紧。刚刚一曲终了，祝音感觉自己根本没有沉下心来，脑子里反而被怅然填满了。“早知道不弹这个了。”祝音叹了口气。“我和她也会像这首曲子一样，美好地开始，遗憾地结束吗……”
祝音高中以来很喜欢读红楼梦。她喜欢极了书里的每个女孩子，也为每个女孩子的判词哭过叹过。也是读了红楼，让她开始相信谶语。生活中的一点风吹草动，被她发现了都会让她多想和担心。
林兰，祝音，兰，音，兰因絮果吗……
“你期末考得咋样？”
祝音发出去这条消息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我先不回答你这个问题，你先给我挨个把上面的问题回了再说。”
“啊，好的。”
“我刚才练琴去了。”
“钢琴吗？没听你说过你还会乐器呀。”
“那是，我隐藏的实力多着呢。”祝音骄傲。
“好哇好哇，连我都瞒着是吧。”林兰气鼓鼓。
“嘿嘿，以后挨个给你展示，你先说你期末考的咋样。”
“我期末考得可好了，考了我们班第三名。”
“这么牛！我就说我的眼光不会差，找的女朋友如此优秀，像我一样。”祝音又骄傲。
“小家伙，那你呢？”
“emmm我反正有校荐生资格了。”祝音心虚。
“那你不会卡在百分之六十的线上吧？（笑）”
“啊，好像是的。”祝音又心虚。
“唉呀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高考我就是压线进的这个班，她们分都比我高，都比我有实力，我又不擅长记东西……”
“我没记错的话你跟我一样高中选的政史生吧？不擅长记东西你骗小鬼呢。”林兰叉手。
“我那是瘸子里面拔将军……不是按我擅不擅长选的。”祝音斗斗手。
“没关系，是校荐生就好。下学期再使使劲就好啦。”
“唉，好。”
“祝音。”
“嗯？”
“我去找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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