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一片寂静,谁都不敢动。
林耀低头笑了下。
他抬起头,神色没变,语气却慢慢冷了下来。
“签我?”
他语气很轻,像反问,又像嘲讽。
“你开得起价吗?”
他不急不缓地往前走了一步,站在灯下,唇角扬着,睫毛下那双眼却冷得刺人。
“至于睡……”
他眼神从樊策身上扫过,毫不掩饰地停在他腰下,像是在挑选猎物。
然后他轻声道:
“你确定你还撑得住?”
樊策原本靠在桌边,笑着听他回嘴,这会儿却像被人一脚踹进火里,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他脸上的笑没变,甚至笑得不羁了点。
但他已经握紧了拳。
心里只剩一个字:
“操。”
——这小子放开了以后,比十年前还带劲。
十年前的林耀——不,那时他还叫林尧,总是避着他的眼,唇瓣被咬得发红,强忍着不让自己沦陷,越是收着不肯靠近,越撩得人心痒发疯。
现在呢?
现在这他妈是明目张胆的勾引。
真要说今晚谁被挑了,他承认——他已经被林耀挑得快疯了。
他盯着林耀看了两秒,笑着吐出一口气。
“你真行啊。”
他嗓音微哑,像压着火,“十年不见,长本事了。”
樊策笑着站起来,微微一倾身,低头凑到林耀耳边,嗓音压得很低,只有二人能听见:
“你别挑衅我。你现在这样……我真忍不住。”
低哑的耳语像从林耀的脊椎一路滑下,冷不丁唤醒埋藏了太久的本能反应。
林耀将那一瞬的战栗硬生生压了回去。再抬起头时,脸上只剩冷意。
“十年不见,”他看着樊策,语气平静得近乎讽刺,“樊总还是一样,爱演。”
他理了理袖口,动作一丝不苟。
“今天这出好戏,大家看得应该都很尽兴了。多谢樊总贡献。”
“我还有事,恕不能奉陪。”
说完,他转身推开包厢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众人都松了口气,沈聿却正要起身追出去。
还没等他动作,樊策身侧的助理已经笑着挡在了他前头。
“沈老师。”肖云飞笑容得体,手里端着杯酒,姿态诚恳,“我敬您一杯,算是今晚没招待好的赔礼。”
话说得客气,动作也不失礼。但眼神落到沈聿脸上时,却把“不准追”三个字说得清楚明白。
沈聿眼神一沉,接过酒杯,却并未饮下。
而那边,樊策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漫不经心地扔下一句:
“我去趟洗手间。”
他走出去的背影甚至带着点闲散,好像刚才被当众反将一军的人不是他。
酒店门外的长廊尽头,廊柱与绿植间藏着一处不起眼的空隙。
林耀站在那里,肩背靠墙,手里夹着一支烟。
他很少抽烟,却总随身带着——那不过是猎艳时的趁手工具。借火的时候脑袋凑近,呼吸和眼神相碰,火花不点自燃。
但此刻,他不是为了点燃和谁的火花。
只是为了让这根烟替他镇住心跳。
火光亮起又熄,他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滑进肺腑,却没能带来预期中的镇静,他夹烟的手指仍在颤抖。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再遇见樊策。
十年了。
十年里,他不是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从财经杂志到娱乐花边,谁都在说这个人。
B市资本圈最年轻的风险投资人,靠一套极致冷静的资产拆解模型在房地产断崖前精准脱身,转头投向新能源、电竞、医疗、直播平台,哪一块都踩中红利。
去年,他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娱乐头条——樊氏投资入局影视制作,跨界第一部作品《浮生录》正是他旗下公司投资主控。
林耀当时看到新闻的时候,没往心里去。
毕竟世界太大,名字太多,“樊策”也不只一个。
就算是他认识的樊策,也早已与他无关了。
只是他从没想过,兜兜转转十年,还会再次遇见那个人。
而对方,还能演得那样若无其事。
仿佛他不是那个十年前,在校门口亲吻他后,就一声不响消失得彻彻底底的那个人。
林耀将烟掐灭在身侧栏杆上。
灯火远处,有脚步声靠近。
他没抬头,就知道是谁,于是下意识转身要走。
可刚迈出一步,手腕被人扣住了。
林耀眉头一蹙,甩了下:“你到底——”
话没说完,就被人猛地扯住,一把压在身后的墙上。
下一秒,樊策低头吻了上来。
没有任何征兆,吻得热烈、急切,甚至带着一点近乎粗暴的占有与痛意。
林耀惊得微怔,反应过来要推开他时,对方却已经松开了。
那个吻短得像错觉。
他抬起头,眼神冷下来,语气更冷:
“樊总,您好像搞错了。我是可以很随便,但也不代表谁都行。”
樊策舔了舔唇角,笑得吊儿郎当:“我听说林老师向来是看脸挑人?沈聿要是有八分,我就有九分,你要不要再看一眼?”
林耀冷笑了一声:“抱歉,你这张脸,我十年前看过了,现在不想再看了。”
樊策仍不松手,语气懒洋洋的:“听说你睡遍了整个娱乐圈,怎么到我这儿连个机会都不给?”
林耀的眼神一下沉了下去。
他猛地甩开樊策的手,嗓音低哑却带火:“随你怎么想。”
他说完转身就走。
樊策怔了半秒,立刻追上去。
“尧尧!”他伸手,又一次抓住了他的手腕,这次却不像刚才那样用力,只是带着一点急切的力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耀却没回头,声音冷得彻骨:“松手。”
“……我错了。”樊策低声开口,语气里带着罕见的低伏,“我刚才话说得混账,是我不对。”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像是怕林耀不信:“我不是想拿你和别人比,也不是想看你难堪……我只是——”
他喉结滚了滚,眼底翻涌着什么,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只是十年不见你,憋得发疯了。”
“我想见你,”他轻声,“想碰你,哪怕只是说一句话都好。”
他偏开头,深吸一口气,再抬眼时,眼神几乎灼人。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少年吗?”
林耀站住了。
他沉默片刻,没回头,也没看樊策,只是语气冷静地开口:
“不是十年。”
“是九年十一个月二十七天。”
樊策怔住,没料到他会记得这么清楚。
林耀轻笑了一声:“要不是在新闻上看见你的消息,我都以为是我爸找人把你弄死了。”
樊策喉结滚了下,低声唤道:“尧尧……”
林耀却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他转过身来,笑得嘲讽:“不过想想,现在这样,其实比你死了还好。”
“至少我能彻底死心。”
樊策愣了两秒,喉头像是被什么哽住了。
半晌,他低声开口:“……你记得这么清楚,真是太好了。”
“至少说明……这十年,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疯。”
他静了几秒,轻轻笑了一声,像在自嘲。
“我知道你不想听。”
“这些年我想了很多次,如果真的找到你,要怎么开口……可想来想去,都不合适。”
“我不是来解释的。我也没资格解释。”
他的语气慢下来,低得近乎恳求:
“只是想……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再信我一次,好不好,尧尧?”
林耀沉默片刻,垂眼轻笑了下,却没带多少情绪。
“免了,樊总。”
“你我的故事,十年前就结束了。再捡起来,太矫情。”
“至于你当初为什么突然消失,我也不想知道了。”
他抬眼看他一眼,神情淡淡的:
“至于信任这件事,我天生残疾,抱歉没法答应你。”
他不等对方再开口,掏出手机,低头点开页面:“你喝了酒,需要帮你叫个代驾吗?”
樊策一怔:“不用,我有司机。”
顿了顿,他轻声道:“我送你回家吧?”
林耀语气平平:“不用了。”
樊策声音更低了:“那……联系方式,总可以留一个吧?”
林耀看了他一眼:“不必了。希望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还有,别再叫我尧尧。”
他说完就抬手招车,拉开门坐进去,直到车驶离的那一刻,都再也没抬过头。
樊策站在原地,望着车灯尾光消失在夜色里。
风一吹,醉意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整个人冷得厉害。
他低头看着自己攥了十秒才舍得松开的那只手,掌心里似乎还残留着林耀手腕微凉的温度。
他忽然笑了下,那笑带着点近乎失控的意味。
下一秒,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柱子上,骨节撞上水泥,发出一声沉闷响。
从酒店找出来的肖云飞听见动静,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樊哥?你……”
樊策甩了甩拳头,疼得呲牙咧嘴,倒吸一口气,低声爆了句粗口:“操。”
手背红了一大片,他却笑了,笑得有点回味、有点得意,像刚从溺水里浮上来,喘着气,又沉迷于那一刻的窒息。
“他居然记得,九年十一个月又二十七天。”
“还好老子也一天没敢忘,一天也没敢不想他。”
“就冲他今天那脾气——我要是真放下了,他八成能骂到我坟头上。”
肖云飞一时没敢接话,只能干巴巴地笑了下,小声问:“那……还追吗?”
樊策揉着拳头,叹了口气,下一秒却又笑了,语气轻飘飘的:
“当然要追。”
“但得——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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