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云仔细观察后明白,镜子中的轻云虽然不是一个大美人,但是也是一个小美人,眼睛清亮瞳仁乌黑,不笑时倔强,稍微笑一笑,勾起唇角,那点清愁霎时化作晨雾,完全是一个山间带有露水的清纯女子。
镜中人虽然勾引一个邪魔外道的大魔头让这大魔头对自己神魂颠倒应该完全不管用,毕竟这魔头什么美人没见过,没准早就睡过很多美人,早已对美色免疫。但是轻云既然求助于这魔头,还是不能让魔头过于厌恶,原主这点颜色,应该能让他新鲜一阵子,只要轻云能在这个世界活下来一段时间然后想办法完成系统给的任务就够用了。
轻云裹着晨光踏出石门的刹那,没有留意到重草看着她的奇怪的目光。然而重草似乎很是出神地看着轻云,好像轻云是一个他认识的人,他恍惚看见多年前那个夏夜,有人也是这样散着墨色的长发,将装着荧光小虫的瓶子举在他面间轻笑。他先是惊讶地看着轻云,接着是满脸愠色。不过轻云没有多想,只是在重草奇怪的注视下走出了石门。
说不紧张是假的。她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在狭长石廊里荡出回音,这条阴影中的小道,分明与昨夜她误闯发现闻临渊的秘密时走过的路一样。想到接下来真的要去到的那个恐怖房间时,轻云还是不自觉的额头有冷汗冒了出来。
这时她和重草已经来到了昨晚的那个石屋前。
“进吧。”重草推开了石门,伸手示意轻云可以进去了。
轻云收敛起神色硬着头皮走进了房间,跨过门槛时轻云踉跄了半步。预料中的血腥场景并未出现,晨光正从东南角的漏窗斜斜切入,带着跳动的浮尘。昨夜一片混乱的地方现在到处是药草,铜盆里凝固的黑血变成了冒着热气的汤药,而中央那方三丈见方的玉床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惊了一惊。
轻云瞳孔一震,目光汇聚在躺在玉床上的男子月华般莹光的面容上,只见他散落的发似墨倾泻,闭目沉睡在半掩的素纱下。昨晚那男子的狰狞笑容犹在眼前,此刻晨曦却化作吻落在他微启的唇角,使得现在轻云看到的他的侧脸竟比她在现代社会见过的任何明星都还要帅气。
她鬼使神差地往前挪了半步。晨风忽然吹起,在纱幔拂过男子眉心的瞬间,轻云看清了他垂在玉阶下的左手,手指指节上还戴着那晚她穿书过来闻临渊捏着她下巴时她眼前出现的发着绿色微光的扳指。
这个安静而俊美的男子就是昨晚她看到的那个人,只不过一个如同天仙,一个如同恶魔罢了。
“临渊……”轻云装作多日不见满眼热情地轻声呼唤。
“进去吧。记住,他随时都会发病,你要顺着他,不要惹他生气,要是有事情发生,叫我。”重草看了看轻云,别扭地示意她继续往里走让进去。
轻云点头向里面越走越深,她感觉自己正走向一个野兽的巢穴,而且是被作为食物送上的。
果然她回头的时候,重草已经走出了房间,门环与石壁相撞的闷响在空旷的走廊内回荡,将最后一丝逃走的可能隔绝在外。
轻云蹑手蹑脚地来到闻临渊身边,她身上的薄纱衣摆拂过青石地面,细微的沙沙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她屏住呼吸,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自己裙子上垂落的丝绦。
她走得更近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阳光下如此近地看到闻临渊的脸,此时他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却仍然能看出夜色下无法感受到的清晰的绝美骨相。
“他……他就是闻临渊?是我的夫君……”轻云不敢置信地在小声地问,尾音在喉间震颤。昨夜的景象仍在眼前灼烧,然而此刻刺目的阳光在照耀,让她恍惚间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是的,我就是你的夫君闻临渊。”床上的男子忽然睁眼直愣愣盯着她。他漆黑的瞳仁如同深潭,眼尾却泛着病态的挑衅,似乎很乐意看到轻云眼里的慌张与恍惚。他说话时喉结滚动的声音异常清晰,像是冰层下的暗河在涌动。
轻云后退了几步,她在脑海中寻找着词语,她之前早已经想到了精心准备的应对闻临渊的说辞。
“你是在……睡觉?”轻云慌乱道。
“显然……”闻临渊显然觉得这问题问得实在是很没必要。他支起身时,乌发如瀑垂落肩头,露出好看性感的锁骨。随着动作,缠绕在腰间的凌晶锁链发出细碎的光亮,像是某种蠢蠢欲动的蛇。那是他那传说杀了无数正道仙门弟子的法宝,凌晶噬魂链。
“那你叫我来是?”轻云盯着闻临渊的眼睛,她强迫自己挺直脊背。石壁上花草叶子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她的后颈滑落,她的衣服太薄了,随便什么东西都能让她的寒意渗入骨髓。
“你不是昨日问重草我得了什么病吗?我得的就是疯病,发疯病的时候六亲不认,随便杀人!所以我命令他们将我绑起来,这疯病一时半会好不了了,昨晚又发作了一次……又杀了人!听人说,你偷偷过来看到了,所以,那时的我,很可怕,对吗?”闻临渊逼近半步,因为身材高大,他完全挡住了晨光,他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住轻云,带着血腥气的指尖碾过她发颤唇角。
他看清楚了轻云的精心打扮,看清楚了轻云轻轻描过的眉,看到她穿着的轻薄的云锦裁成的裙子洋洋洒洒地铺在青石砖上,嗅到了她腰间缀着的香球里漫出甜腻的香味。这些刻意讨他欢心的装扮在摇曳烛光里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想要让闻临渊去嗅她发间的露水,想要吻她的睫毛上的叹息。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轻云,像面对一个猎物似的贪婪地感受轻云身上的香气。
轻云还是以前他见到时的样子,那个时候的轻云即使满身布衣,完全素颜,他觉得就已经很美,他以为他再面对她时只有恨意,但是现在她精心打扮小心讨好的样子,他却不可救药地心跳。她耳上那颗珠子耳坠在晨光里忽明忽暗,勾得他只想扑上去一口将她的珠子咬住,慢慢地含在嘴里吮吸。
轻云悄悄地打量闻临渊,她看出来了,闻临渊这人是在她身上打什么算盘,但是眼下她还没看出来到底是什么算盘。她打算将计就计,让闻临渊这个聪明的小后宫误以为自己完全很好拿捏的样子。
“怎么可怕的?不会,我甚至觉得,你这样的脸即使疯起来也别有一番味道呀。”轻云立刻娇羞地低眉,步摇垂下的流苏扫过闻临渊手背。她将颤抖的指尖藏进袖中,眼尾晕开的桃花恰到好处地泛着水光,仿佛当真是个柔弱得只知道依附他的女子,连呼吸都带着蹩脚的讨好。
她虽然低垂着眼,但是闻临渊仍然感觉到了她的眼波流转,这让他感到深深地心动。
“是吗?”闻临渊仍然保持理智轻哼了一声。
闻临渊托起轻云的下巴,轻轻地叼起她的唇角,舔舐叼起又松开打量,似乎是在沉迷于轻云的容颜,同时却又在危险地观察轻云的反应。他的拇指指腹重重擦过她唇瓣,看着一抹殷红在轻云苍白的脸颊肌肤上晕开。他冷声道:“可是你脸红了,你很紧张?”
“没有,我见你很欢喜。”轻云轻声说着,她心跳得很快,但是她不敢推开闻临渊,只是默默地盯着闻临渊的手背。
她垂落着头,任由松松的发髻被闻临渊散开化作青丝滑落到青砖上,发簪掉落发出清脆的响声。窗外的凉风来了,吹得她清醒了一些,她只能咬牙,于是将颤颤的指尖贴上他胸膛边,轻轻倒在他怀里,让彼此在压抑的安静中数着纠缠的心跳。
所以,闻临渊将昨日的事情都听重草汇报了。
这闻临渊是在怀疑昨晚上窗边观察他的人是我吗?怀疑我昨晚来到这里发现了闻临渊的病。那么重草昨晚也藏在这附近发现我在偷看?轻云在闻临渊胸膛前思量。
闻临渊也看着主动倒在他怀里的女人。
“这女人,以前一幅绝对不会嫁给邪魔的决绝模样,如今却又在这里故作姿态!”
闻临渊心跳如鼓,但是他想起之前的轻云那倔强的样子,看到如今的她的柔软身段不由得一股无名火。
“我似乎有时会变成了森林里的魅影一般,听不懂人话,嗜血,残暴……会做出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情……”闻临渊松开轻云故作姿态的投怀送抱懒洋洋地靠在枕头上说话,一边说还一边淡淡地观察着轻云。
魅影,原来昨晚那样子的闻临渊不是食人魔狂性大发而是变成了魅影?等下,这是不是这仆人重草和闻临渊联合设计的阴谋呢?轻云在心里嘀咕着,觉得自己装乖巧柔弱卖傻的计谋是非常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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