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期末，体育课匆匆结束，彻底给文化课让步。
理科有两个实验，10班和14班是竞争关系，回回考试都在较劲，按目前几次考试趋势来看，两个实验班中10班实力要略领先一点。
程意的数学渐渐有了进步，办公室里老张还特地跟罗尚华夸起，说程意踏实肯努力，有待加入名单继续观察。
“那当然，程意这孩子很棒的，你要相信她，给她时间。”罗尚华欣慰得意地说。
讲题的次数多了，陈清许后来不局限于数学，偶尔也翻翻她的小三门，要是有时间，会翻找以前做过不错的卷子，复印几份空题卷给她。
作为回馈，程意会整理自己的语文答题心得，总结一些论据例子。
她心思细腻，观察角度多，总能在文字题里多得分。
7班和10班都是同一个语文老师，老罗偶尔喜欢两个班持学习态度，互改对方作文，或是阅览考后答题卡。
他当然不知道，这个学期里他所有交换来的评语批注都是某人变换着字体，或用左手写下的。
快要期末考，邓璟然和苏明明也加入了他们的学习小组，周末一起去市图书馆复习。
但没打几回鸡血，路上太热，两位来的时间不一，大多时候通常都是他们两人一起。
六门考试，两天时间，一个学期就算彻底落幕，各回班里开完班会，便是万众瞩目的暑假。
陈清许假期要陪小秋阿姨回巴黎，开学才会回来。
程意打算去榕市妈妈那待几天，剩下时间留在涟江。
苏明明趁大家伙都还没走，提议一起去溜冰场玩。
小学后边一条路有家新开的复古旱冰，听说还不错，20块可以不限时玩一整天，就在商场三楼，玩完还可以顺便去吃饭。
场内空间大，昏暗的环境，炫彩的灯光，复古音乐，有种梦回**十年代的既视感。
他们来的时候正是上午两点，场地暂时只有零星四五个人，老板不见踪影。
陈清许打了展板上的联系电话，老板这会儿才在下面吃第一顿饭，让他们先去后边选鞋，扫了码自己随便玩，冰柜里有免费的矿泉水，他等会儿再上来。
“你们要双排还是直排？我没找到护具在哪。”
“双。”双排更好看，苏明明怕到时候摔得太惨。
程意看了眼场地，也选了双排。
邓璟然和陈清许选了直排。
女生们想先自己玩会儿，把男生赶一边去。
陈清许跟邓璟然畅快滑了一圈，见她们执意不需要帮助，便先去后边人最多的地方玩起过障。
轮滑入门少不了摔倒，苏明明进场地，松开栏杆才移动没几步，就直接不受控制摔了个屁股蹲。
“嘶——”
“好痛……”
程意过去把人捞起来：“没事吧。”
苏明明苦兮兮：“没事，我觉得还可以继续，就是屁股好痛。”
“程意，你好像会了诶。”
程意拉着苏明明，借力把她带到栏杆边：“好久没玩有点忘记了，以前特地来这种地方抓过宋朝。”
各种玩乐场所必少不了宋朝的踪影，叛逆小孩一个，程意以前为了抓他回来，陪玩过游戏机，射箭，投篮之类的各种游戏。
轮滑她玩得不怎么样，一般般，但至少也还行，就是时间过得太久了，有点生疏，这会儿试着滑了两圈，已经找回了点感觉。
“你跟着我的方法慢慢来。”程意亲自带着苏明明，教她姿势技巧，如何前行，如何刹住步子，如何转弯。
溜冰场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配上音乐，热汗与多巴胺双重刺激，让人心情愉悦到爆表。
来回几次，苏明明悟性高，渐渐找到点规律，已经能够单独到中央自己慢悠悠溜了。
“好好玩，哇塞程意你好厉害，爱你爱你，爱死你了，我好像会了点。”
“少贫，最好别摔了。”
“肯定不会！”
两人一起又畅快滑了几圈。
邓璟然在后边大声喊她们过去，苏明明正起劲还没尽兴，程意有点热，想坐下休息，挥手让她滑慢点多注意脚下。
昏暗的灯光下，绚丽转动的彩灯让场地变得有种梦幻的感觉。
程意坐在长椅上握了瓶冰水贴脸放空，视线不由自主向场内玩花式绕桩的某个人影找去。
灯光轻盈地在白衬衫少年身上流淌，他在里面掺了舞蹈因素，姿势潇洒丝滑，很意气风发的模样。
也不知怎么，脑袋忽然冒出来个念想——
好喜欢夏天啊。
就当还看着。
心有灵犀般，他忽扭头朝她望来，挑眉温柔笑了笑，跟新认识的朋友说了声，远远朝她滑过来。
“怎么不玩了？”
“有点热。”
陈清许捋了把头发，坐在她身边，捞了瓶水，拧开，仰头，锋锐的喉结滚了又滚，一口气灌了大半瓶进肚：“是有点。”
陈清许：“还想玩吗？”
程意：“再玩会吧。”
陈清许弹了个响指，起身，后滑，单轮转了个圈，微微俯身低头朝她伸出手：“那要不要一起？”
少年的头颅永远只为一个人低首。
鼓噪的音乐，蓬勃的心跳。
明明都很紧张。
程意很寻常淡然的样子，矜傲勾了勾唇，女王姿态伸手：“玩就玩。”
陈清许弯了下唇，眼睛也笑弯了，抓住她的手，把她带起来。
两人牵着手，在场馆里肆意滑行起来，光斑撒在他们脸上，男女身材都高挑。
程意束着高高的长马尾，一件浅青色小衫，牛仔短裤，腰肢纤细，长腿细腻匀称，陈清许一件白短袖衬衫，工装阔腿长裤。两人样貌出众，搭配起来，青春恣意无比，很是惹眼。
丝滑随性的动作，默契培养在不可言说中。
他们滑得自得其所，手随着脚下轮滑节奏自由摆动，又交牵在一起，男生全程配合着女生，放慢动作陪玩起了花式双人行。
“哇哦。”苏明明眼睛里冒星星，撞了撞邓璟然胳膊，示意他快回头看。
邓璟然定定看了半晌，也跟着感慨：“这两人，好搭啊！”
“是吧。”
所有人都不会察觉到不对，连对方也不能。
自然牵手，成了一场隐秘的犯规。
连手心的细汗也成了一场伪证。
心事欲与谁说，不必与人说。
……
苏明明刚入手，初步尝到点乐趣，约着大家以后有时间还要继续来玩，邓璟然没意见，今天在场地还认识到几个别校的朋友。
“你们觉得呢？”苏明明兴高采烈回头，见两人落得远远的。
眼珠子溜溜转了圈，拽着邓璟然走得飞快。
“哎——干嘛啊。”
“走走走，我带你去底下玩抓鱼。”
“我不去，幼稚，小孩子才玩。”
“哎呀，走嘛走嘛，等会儿我请你喝奶茶，上不封顶，贵的你随便——”
“走！”
一晃，前面人都不见了踪影。
“他们……”
陈清许看了眼手机消息，表情不太自在了秒，无意识摸了摸后脑勺：“没事，苏明明他们去负一层电玩城了，要去么？”
“有点累，算了，等他们结束吧。”
昨天下午打扫卫生透风，要睡的时候才想起没关窗户，程意被蚊子扰得有点没休息好，这会儿精力耗差不多了。
就近有家较大的文具手帐店，里面有休息坐的桌椅。
“我们去里面吧，给宋朝买本字帖回去。”
“哦——又迫害弟弟。”
“哪有。”程意哼一声，“男生字都太难看丑了，我这是为他着想。”
“你确定？”
“一半一半吧，但也确实想让他趁假期好好练练，我几乎没见过有男生字写得好看的。”
陈清许阖上门，跟在后面第一时间在想，他字应该没那么丑吧。
哪里丑了？一点都不丑。
合着传了这么久的本子，程意每次一打开都在嫌他字写得难看呗。
难怪，在后面给她写了小字条，她每次都只回寥寥几个字。
内心表示受到一万点暴击。
程意挑了好几本看起来风格还不错的，想转头参考陈清许意见，就见他懒散倚在一旁消极罢工。
“不好。”
“不合适。”
“太丑了，不好。”
“不适合中学生。”
“模仿不来。”
“不好学。”
“干嘛啊。”程意笑，“你都没好好看。”
陈清许挺冷淡地扫了眼，转身无趣走了：“就是不好，你自己挑吧，我过去等你。”
嗯？
这人搞什么，前脚刚还好好的。
程意回想了下说过的话，恍惚明白过来，忍不住扑哧笑了。
要不要这样。
好，她说话有歧义。
程意最终选了本最基础的楷体，包装完后，去休息区不见陈清许的踪影。
她坐了几分钟，刚打开聊天框准备给他发消息，就听风铃清脆一响，有人推门进来。
“你……”
陈清许沉默不言，显然还在生气，不打算理她。转了下她的椅子，半蹲在她面前，程意低头看着他动作，不禁屏住呼吸，轻咬了下唇。
陈清许拧开无极膏，挤了一粒黄豆大小到食指上，而后轻轻揉进她小腿肚发红的蚊子包里。
程意是蚊子叮咬过敏体质。
薄荷香气，清清凉凉的。
他指腹柔软，仔细为她小腿肚两三点发红的地方上起药膏，肌肤接触酥酥麻麻的触感，像是极细小小的电流，又像一江潺潺春水。
程意近距离见他低垂的头颅，黑色的头发，心头微动，忽想摸摸他头，蜷了蜷指尖，试探性伸出手，手下的身形明显顿了下，但什么都没说，全方面默许她的动作。
程意指尖缠绕勾了下他的发丝，脸烫得迅速缩回手。
“对不起，我没有说你字丑的意思。”
陈清许闷闷嗯了声，过了两三秒又道：“可你说‘都’。”
“几乎，我说的是几乎，几乎就是有人排除在外的意思，是不包含在里面的，你的字很好看，真的，你是我见过第一个字写得很漂亮的男同学。”
她用了“很”字，又用了“第一个。”
半晌。
“哦。”一个雀跃愉快的尾音。
“但你还是冤枉我了。”陈清许拧上盖子，药膏放进她手里，没有起身的意思，依旧曲腿半蹲在她面前。
仰头。
“程意，你夸夸我吧。”
你冤枉我了，就，夸，夸，我，吧。
室内寂静，她感受到胸膛剧烈起伏的跳动着，快到了耳朵里，一声又一声。
咚咚，咚咚。
陈清许一瞬不眨凝望着她，一双桃花眼里黑玻璃似清亮亮的瞳失落又委屈。
程意张口：“你……”
陈清许立即：“嗯。”
程意一口气：“你轮滑滑得特别好。”
陈清许：“嗯。”还继续期盼盯着。
“你学习好，特别聪明……”
“嗯。”
程意闭眼：“你……特别好看。”
“嗯。”他又问，“字好看还是人好看？”
程意轻轻呼气，红着脸，一咬牙道：“都好看。”
“……好。”
终于。
程意靠坐进椅子里，店内19度的空调，她扯着领子，深深呼吸。
蹲在面前的人凸起的喉结翻滚了滚，陈清许低下头，眼睛笑得亮晶晶的，又觉得不好意思，握拳抵住上扬的唇角，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耳朵，好烫啊。
浑身血液都好烫。
他在心里翻来覆去回味着一遍又一遍。
好看。
她也很好看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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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chapter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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