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菲看到宁泉若无其事的回来,暗中观察良久,总算看见宁泉进入茶水间,她才有机会与她单独说话。
“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风太太。”宋菲将宁泉堵在门口。“看到我找上赵霖时,会不会还在幸灾乐祸?”
来而不往非礼也。关于宋菲,宁泉知道的恐怕比她自己还要多。
宁泉斜倚在茶水间的落地窗前,指尖轻轻拂过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印,轻笑一声,将咖啡杯往大理石台面轻轻一磕:"宋副部长,令尊上个月在南岛赌场输掉三套别墅的事,要我替您给财务部递个保密协议吗?"
宋菲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对了。”她突然俯身逼近宋菲,玫瑰香水裹着压迫感扑面而来,“你今天对季明城的态度可不似之前,春江水暖鸭先知,不知道我还需不需要顺着季宋两家的关系再查下去?”
“你还真是令人惊讶。”宋菲脊背滑过电流,品尝到前所未有的畏惧感:“但也不必高兴太早,风家不会有你的位置,而你我都清楚,风嘉玥也不会为了你背叛整个家族。”
“嗯,有道理。”宁泉的细高跟无所畏惧的从宋菲身边走过,如何拿捏宋菲的脾气她可是越来越有心得:“那又如何?”
手机里躺着风嘉玥的信息:【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定位置。】
—
私房菜馆的玻璃天井爬满紫藤,宁泉用筷子尖戳着糖醋小排的梅子核。
宁泉和风嘉玥没有正式讨论过公开的问题,却不约而同选择了私密性比较强的私房菜馆。
隔壁包厢突然爆出熟悉的鹅笑声。
紧接着,发小兼死党路瑶发来一连串的信息轰炸。宁泉点开满屏的"磕到了"表情包时,差点碰翻酸梅汤——照片里她和风嘉玥中间隔着两拳距离,暖黄壁灯把两人影子叠成克制的平行线。
还有另外一位朋友给宁泉发来剧透,路瑶顶着三天没洗的羊毛卷,扒着木制屏风缝隙偷拍两个人。
宁泉有些无奈的回复道:【删掉,不准外传。】
路瑶那边激动的刷屏:【这点保密意识还没有?】
【看看这欲盖弥彰的餐位也知道了——特意选背对景观池的角落,风总切牛排的银叉和你筷子摆成平行线,规矩的强迫症看了都要鼓掌。】
宁泉:我真的会栓Q。
【转账(封口费):10000】
路瑶:【嗯嗯,你俩这距离能隔个太平洋,自然什么都没有了。】
【系统提示:对方成功接受您的转账……】
宁泉见风嘉玥留意到隔壁传来的对他们两个人的谈论声,略显慌张的将他的注意力拉回来:“今天的鲈鱼似乎有点苦?”
“苦?”风嘉玥不明所以,却妥善给出解决方案:“再重新上一盘。”
宁泉淡定微笑道:“那倒不用,我可能上火,嘴苦。”
“哈哈,我们来真心话大冒险,瓜分红包怎么样?”隔壁包厢再次传来路瑶的主持声。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飞机会不会延误……”宁泉再次施展注意力转移**,这次风嘉玥没有再上当。
“无妨。”风嘉玥一语双关,“只是累及风太太破费。”
两个人都不习惯被围观,一顿饭火速吃完,比计划时间提前到达机场。果然,机场电子屏蓝光裹着"延误"红字。
机场穹顶洒下的冷白灯光里,宁泉数着第三对在值机口拥吻的情侣。
斜前方穿羊绒大衣的夫妻正把行李箱推成歪斜的夹角,女人涂着芋紫甲油的手指钻进丈夫后颈,羽绒服拉链咬住的碎发随轻笑颤动。
最要命的是右后方那对异地恋情侣,女孩踮脚时帆布鞋踩住男孩AJ,唇膏印像枚小章戳在他喉结——宁泉甚至能闻见草莓糖霜的甜腻。
风嘉玥把登机牌对折塞进大衣口袋时,胳膊扣擦过宁泉。
"天气预报说下周降温。"他的目光落在宁泉单薄大衣上,仿佛看不见十米外正在交换围巾的鸳鸯,"当年做技术人员的时候,李总工心思单纯些,后来成了总工,现在的做法更偏向明哲保身,这也是很正常的……"
“不难理解。”宁泉从善如流,心猿意马。
穿JK制服的女学生正给男友系手绘围巾,毛线针脚织出幼稚的爱心让她眼眶发酸。不舍的情绪愈发浓烈。
当风嘉玥转身走向安检口的刹那,她突然抓住他衣领拽向自己,门牙磕上他下巴的钝痛里,尝到薄荷糖碎裂的凉。
他踉跄时行李箱撞翻隔离带,警报声混着旅客惊呼炸开,却盖不住他喉结擦过她耳垂的低笑:"偷袭要交学费的。"
宁泉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星眸潋滟,丝毫不避,望着风嘉玥:“一路平安,我等你回来。”
薄荷糖气息混着橙花香水轰然炸开风嘉玥耳后的敏感带。暗自惊觉竟下意识扶住了她的腰,指尖残留的触感比收购天价股权时签字的手更颤。
落地窗外飞机呼啸升空,震得他胸腔里某种蛰伏三十一年的东西开始疯狂报警。
夜晚,宁泉想起白日的窘迫忍不住找路瑶要攻略:【技术指导一下:18厘米身高差怎么破?】
几次呼吸间,路瑶的视频邀请猝不及防亮起来。镜头里她正用丙烯笔在数位屏上画分镜,背景音是泡面咕嘟声:“桥豆麻袋,这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吗?这完全不是你的问题……”
“这是我的问题。不……”宁泉被路瑶的思路带进坑里,虽然两个人都是美工,但每日工作氛围明显不同,考虑问题的方式也不同。但宁泉总不好亲口承认风嘉玥对她没有占有欲这件事:“我的意思是,精进技艺总没坏处。”
“没必要精进,条件反射的动作才最具X张力。”路瑶突然把镜头怼近漫画草稿,"瞧,你扯他领带时用的左手!你平时训练都惯用右勾拳,这说明什么?"数位笔在草稿上圈出夸张红晕,"潜意识里怕弄疼他啊宝!"
宁泉顿时语塞,天啊,她竟然为一群宅女提供了一天的限量直播:“……这个也不许外传。”
“放心,自产自销粮!”路瑶回复道:“但是你们对视时的留白,比少女漫里的跨页更让人心痒。你们什么时候公开,我的粉丝就有眼福了。”
宁泉摸了摸手臂惊起的鸡皮疙瘩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算了,晚安。”
重新躺回床上,困意无影无踪。路瑶用了些时间,发来了2G压缩包,宁泉接收文件的时候,突然意识到那个更严肃的问题——风家。
季家树倒猢狲散不会是偶然,但若是风嘉玥出手,他付出的代价又会是什么呢?
半梦半醒间,宁泉突然想起前些年在老宅书房翻到的泛黄合影——1956年某汽车制造厂公司成员花名册上,宁雍现和风长延的名字中间被撕毁的残痕。
对,宁泉确定是那两个名字。
张素一大早接到宁泉的电话时还宿醉未消,几乎是闭着眼睛坐进了热气氤氲的豆腐摊里,他舀着豆腐脑叹气:“昨晚开始就不消停,陆总裁了七个季家塞进来的人,东晚她爸哪懂什么汽车,还不是替老爷子守江山。”
宁泉压低声音:“风建波卸任后,风老爷子那边身体如何?”
“不怎么样。”张素稍稍睁了睁眼,凑到宁泉耳边:“我也是道听途说,那晚老爷子都气咳血了,城南风府当晚扫出来三块砚台碎片,不知道是小风总还是老风总他们俩谁摔的!”
宁泉成功捋清时间线。可以确定,前天晚上风嘉玥彻夜未归,去办大事。因为昨天早上她出发去宁家老宅拿饺子时,风嘉玥的皮鞋还不在,等她回来时皮鞋又出现了。
完蛋了,宁泉的心沉到谷底。新仇旧恨加一起,风老爷子怕对她恨之入骨。
“我知道了兄弟。”宁泉叹了口气:“改日请你喝酒。”
张素恍然睡着了,等再睁眼发现宁泉早已走出十米开外。“上班辛苦,结婚也辛苦……图啥?”他揉揉眼眶强行清醒几分:“王叔,吃好了咱们回家。”
青砖墙上爬山虎的藤蔓在冬阳里泛着金边,宁泉带着茶叶礼盒将车拐进小区。90年代翻修的家属院,在城市里并不显眼儿。
门卫大爷正听着收音机里的《智取威虎山》,看见宁泉的车招招手:“里边儿没地儿,停外头。”
半个小时候,宁泉才再次绕回来,按照要求登记进入。
“找庞厂长的?早说啊,他和我打过招呼了。”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进门东拐。”
庞进步可谓老爷子一手提拔起来的技术骨干,现已古稀之年,以往逢年过节都会去宁家老宅看望宁雍现。
后来年纪越来越大,只在春节前后走动。唯独他与宁家交际圈子不同,宁泉便对他印象深刻。
很久以前,宁泉跟着奶奶来过一趟。幸好,她记住了位置。
紫砂壶在玻璃茶几上咕嘟冒热气。
旁进步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宁泉带来的龙井:"当年你爷爷给我送茶叶,可不是这种包装。"老人突然笑起来,"他总说‘明前茶要配虎跑水’,结果有次拿暖水瓶泡,被我笑了半个月。"
宁泉安静的听着。窗外飘来桂花香,混着老人身上淡淡的麝香追风油味道。
宁泉唠家常似的:"您还记得我爷爷在汽车制造厂的事吗?"
"宁书记?"老人忽然哼起《红楼梦》选段,沙哑的嗓音惊起窗外麻雀,"他那时最爱听越剧,说厂里新来的会计文艳唱得比王文娟还……哎!"茶匙当啷掉进瓷盘,溅起的水珠洇湿了宁泉的袖口。
文艳?
“这个文会计该是厂里的风云人物吧?”宁泉漫不经心的问。
“可不么,不就是后来风厂长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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