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博，沙尘暴这么厉害，你要去哪？”电话那边传来尹特助的声音。风嘉玥捂住屏幕，与尹锋沟通着，电话里画面交闪，好像是要驾车去哪里。
电话并没有挂断，宁泉拿勺子挖了一大块芒果冰沙，凉出了眼泪，却敏锐的捕捉到风嘉玥汽车打火的声音。
“这么晚了还有工作？”宁泉颇为好奇。
“不是工作。”风嘉玥将手机安在车载支架上，周遭安静下来：“明天进无人区，要交手机，怕你联系不到我。”
宁泉毫无障碍的听懂了风嘉玥话里面的逻辑，连着耳朵都微微发热。
他希望她可以找得他，愿意始终与她保持联系。
隔着老远，宁泉看到代驾围着她的小黑8转。她加快返回的步伐，但视频中漂亮的脸蛋却始终卡在完美的角度：“涉密的那种？”由于小跑着，说话间有微微的喘息：“我懂，我的小叔叔宁远自从读了某副部级大学之后便经常如此。”
不该问的话她是不会再问的。
“宁远？”风嘉玥重复道，欲言又止，但却没有再开口。
坐上小黑8的后座，大概花了几分钟左右。再回过神来，风嘉玥以隔壁风岩为背景，安静的等着宁泉，直到宁泉留意到他：“我到达目的地了。”
“好，我二十分钟后到家。”宁泉顾及司机师傅，从包里拿出耳机，压低音量。
风嘉玥的声音裹着西北的夜风，"现在为你演示地质锤的另一个作用，它还能敲开玄武岩。"他举起锤子，月光在锤头镀上一层银边，"瞧：有些裂缝，恰恰是最坚固的连接。"
宁泉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芒果啵啵杯。
视频那头，风嘉玥将镜头转向勘探车仪表盘，各种数据流在屏幕上跳动。
"看见这些断层带了吗？"他指着地质雷达成像图，"它们就像你口中的最复杂关系，看似支离破碎，实则……"勘探锤轻轻敲击岩芯样本，"每一道裂痕都是导电通道。"
智能手环突然震动，显示收到一组照片。宁泉望着三维矿脉图，听见风嘉玥继续说："地下八百米的压力造就了最璀璨的矿石，就像有些人……"他顿了顿，"非得经历最深的黑暗，才能绽放真正的光芒。"
沙尘暴突然吞没了画面，他的声音在电流声中格外清晰："大地从不会因为断层带拒绝相拥，我们也不会因为暂时的阻隔就放弃靠近。"
“我在想。”宁泉望着城市五彩斑斓的灯火，在她近乎缺氧的大脑中处理形成模糊的光斑：“幸好你只是个工程师。”
不然哪里有女人肯留你到三十一岁还单身？
电话那边传来低笑。伴随着越来越大的风声轰鸣。不知道风嘉玥又在和谁说话，不久，传来了地质勘探车重新启动的声音。
风嘉玥这头，地质勘探员死死握住车的方向盘，担心上头的消瘦的傻大个成了风筝：“赶紧滴，风博，这搭儿危险得很，叫我师傅知道我带你来了，非削我不可。”
“好，结束了。”风嘉玥拿着地质勘测锤返回车厢，吸吸鼻涕，来瓶矿泉水漱口。
勘探员颇为奇怪的望了望黑黢黢的戈壁滩，不依不饶：“您刚刚在风里胡咧咧啥呢，风博士。您也就是在人工智能这块儿是个行家。”
风嘉玥一哂：“嗐，哄媳妇。”
“我到家了。”宁泉用指纹锁开门的时候，风嘉玥那边已经卡的一动不动：“听得到吗？你挂断吧！”
也许会自动挂断……只是此刻宁泉不忍心按下红色按钮。
浴室的蒸汽还未散尽，宁泉擦着头发走出淋浴间，智能香薰机自动喷出她最爱的白茶香。床头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显示"风嘉玥"的视频通话竟然还在——她以为半小时前就结束的通话，原来一直保持着连接。
"你是在用我的呼吸声当白噪音吗？"她对着手机轻笑，浴袍带子松垮地系在腰间。视频那头，还在办公桌前看报告风嘉玥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
"我在分析自己的心率数据。"他的声音有些哑，指尖无意识地翻过报告页，"从你进浴室开始，波动曲线就很...有趣。"台灯的光束照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宁泉故意将湿发撩到一侧，水珠顺着锁骨滑进浴袍领口。她看见风嘉玥的智能眼镜突然起了层薄雾。
"西北的夜晚很冷吧？"她慢条斯理地涂抹护手霜，推开落地窗，"要不要听听故乡的雨声？"
潮湿的夜风裹着桂花香涌进来。智能家居系统自动调暗了灯光，只留下床头一盏暖黄的小夜灯。
台灯的光束有微微的晃动："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
倏然，风嘉玥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宁泉正对着镜头摸向浴袍带子，智能手环的心率监测发出急促的提示音。
"风工，"她放开了浴袍带子，重新将镜头拉到面前，眼波流转，"你的数据好像失控了，还是早点休息，晚安。"
说完不等风嘉玥回答，她便挂断了电话。
撩完就跑，神清气爽的宁泉在双休的第二天被李总工喊过去对接工程总包。其实都是工作范畴内，只是赶上工程总包要出差，才只能今天完成第一次会面。
实地考察和文书审核同步进行，宁泉拿出了一整天的时间做陪同。工程总包王磊是个直肠子，宁泉跟在李总工身后，极力展现自己专业的一面，是以沟通起来效率超高。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宁泉再次来到她熟悉的老地方。
"宁工，久仰大名。"王磊端着茅台站起来，西装袖口露出智能手表的金属光泽，"尹特助特意交代过，您可是我们……"他故意拖长尾音，给宁泉斟满酒杯。
宁泉瞥见李总工皱起的眉头，急忙放低姿态："王总客气了，听说您也是J大物理系毕业的，我该叫您一声师兄？"
王磊的眼睛立刻亮了图："原来是师妹。那其实我们刚刚看的智能电网部分，您肯定看的懂的。"他边说边掏出平板调出设计图，凑近指点着参数："这个模块就是风工亲自设计的……"
李总工重重放下筷子，水晶转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宁泉战术摸鼻子：“哪里哪里，我就是个油泥雕刻师，多少年没碰电路了。我们李总工对电学可以专业的。”
"幸好小宁是我们团里边年纪最小的。"李总工突然插话，"不然我这位置可保不住哦！"他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王总，我敬您。"
宁泉看着两人你来我往，默默把玩着高脚杯底。智能手环显示她的酒精摄入量刚好达到最佳社交状态，而李总工已经第三次去洗手间了。
"王总，"她适时举起酒杯，"听说你们在之前的科技主题公园用了新型复合材料？"王磊立刻打开全息投影，滔滔不绝地讲解起来。
李总工想插话，却被自己的酒嗝打断。
酒过三巡，宁泉的酒杯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液面高度。
她看着醉倒在沙发上的李总工，轻声对王磊说："明天上午十点，我把最新改好的汽车造型方案发给您。"
王磊会意地点头，智能手表同步了日程："嫂子放心，风工交代的事，我一定办妥。"他看了眼烂醉如泥的李总工，压低声音，"这人太死板，不如..."
宁泉优雅地擦掉杯沿的口红印："无妨，工程质量最重要……我们不希望横生枝节。"
出了酒店，适逢南东将小黑8开到宁泉脚下。
“你康复了？”微醺的宁泉本来还失意今天没有风嘉玥，但看到南东也是心中一喜：“怎么不再多休息一段时间？”
“老爷子找您回去。”南东脸色不是很好，她小心翼翼的透露到：“二叔经营的傅氏七星酒店净亏损八个亿，他血压飙升230.”
“走吧。”宁泉勾起一抹冷漠的笑，从未想过故事的发生是这样的：“先陪我回趟家拿点东西。”
南东驾车，一路车速在最高限速徘徊，但车开的依旧稳稳当当。
蒋姨看见宁泉像看见了救星，急忙带着宁泉去会议室：“老爷子刚醒，两个人就在吵。”
"八个亿！"宁雍现的龙头拐杖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上，"这就是你经营三年的成绩单？"投影仪在空中投出猩红的亏损数字，像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宁康雄扯松领带，："爸，当初是您说傅氏七星酒店前景好。"他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要不是您非要收购这家酒店，我们怎么会到今天这步？"
"够了！"宁泉推开会议室的门，高跟鞋踩碎了满室硝烟。她将平板电脑摔在会议桌上，投影立刻展开一份赛车场监控报告："二叔，您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傅东洋的赛车会在那个弯道突然加速？"
会议室瞬间死寂。宁雍现的手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宁康雄的脸色由红转白，怒视着宁泉。
"爷爷，"宁泉转向老人，声音冷得像冰，她手指操作电脑，调出股权结构图："您明知道傅东洋是为了尹姗才针对宁帆，却还是把酒店交给二叔经营，不就为了让您的私生子有机会上位？"
"你！"宁雍现猛地站起，又踉跄着扶住椅背。智能健康监测系统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显示他的血压急剧升高。
"爸，您听听，这就是您偏心的结果！"宁康雄突然笑了，那笑声像指甲刮过玻璃，他指着宁泉："把宁氏资本给她，把盈利的产业都给她，却把烂摊子丢给我……"
"烂摊子？"既然撕破脸面，宁泉也不再藏着掖着，她调出压在C盘多年银行流水公布于众："二叔，您挪用公款投资虚拟币的事，要不要也拿出来说说？三个亿，就这么打了水漂。"
宁雍现看着投影中跳动的数字，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宁泉却已经拿起干脆利落的收好电脑，拿起外套："爷爷，您要是还想保住宁氏，最好现在就做决定。"
她转身离开时，听见身后传来宁康雄歇斯底里的吼叫，和宁雍现痛苦的咳嗽声。
红木门在她的身后缓缓关闭，将这场豪门恩怨暂时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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