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的右侧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能见之处到处是数不清的篁竹松树,不远处有一条江水沿着青山蜿蜒流淌,水面上雾气缭绕,寒气逼人。鸟叫声和流水声不绝于耳,江边有一座雾气缭绕的青山,山上有一座凉亭,亭后有一棵古柏树,古树高耸入云,大概要七八个人才能团团抱住,峭壁参差处,有一块巨石,巨石上写着“千蛇洞。”
千蛇洞前鸟鸣莺啼,远远就能听见一位女子在不停地哭泣。女子的哭泣声很快就吸引住了逸非王子。他沿着小道蜿蜒而行,天耀见他一人独行,也好奇地跟了过去。
逸非王子越往前走,越觉得寒气逼人,江面上的雾气渐渐的变成了琼花,琼花在天空中飞舞,只一眨眼的功夫,远山和水面就银装素裹,江面更是白茫茫一片。一位穿着裘皮大衣的老者驾着一叶轻舟,停在湖中央,他一边烧着火炉御寒一边小酌,仿佛这场大雪跟他没有半点关系。只见他自酌自饮好不惬意。
最奇怪的事情就是,他所乘之舟的周围片雪未落,逸非王子很快注意到这一点,心想他不是神仙,也是世外高人。于是千里传音恭敬地喊道:“老人家,刚才还晴空万里,为何江面突降大雪?”逸非王子的声音中气十足,那老者暗自瞟了他一眼,仍然自酌自饮,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喂,你是聋子吗?”天耀冷得浑身直颤抖,见老者根本不理会他们,气得在岸上直跺脚,可不管他如何撕心裂肺地喊,声音像在山谷中盘旋一样回声一阵一阵的,刺得他们的耳膜直打颤,那老者却岿然不动。逸非王子感觉自己遇到了高人,暗暗用千里传音之术,假借天耀之声向清风和玉竹求救,玉竹和清风闻声赶来。
老者见众人都来到了江面,一边喊着稀客,一边独邀逸非王子上来小酌,徒留天耀三人站在江岸上干瞪眼,在岸上徘徊来徘徊去始终无法靠前一步。雪越落越大,逸非王子感觉自己的双脚被寒冷的冰雪冻僵了,可老者只一个人慢慢地热酒,并没有立刻给他酒对饮,反邀他对奕。逸非王子有一种陷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孤寒之感,觉得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越坐越冷,越冷浑身越无力,只得暗自用灵力御寒,不管他说什么话,老者并不多言,双目紧紧盯着棋盘,仿佛任何事情都与他无关。
雪落三日而不绝,天耀冻成了冰柱,急得清风和玉竹连忙用御火术给他驱寒,他们发现大家都困在了原地,根本无法离开。逸非王子则和老者在江面的小舟上一直对坐,酒炉上的酒被烧得滚烫却饮之不尽。原来两个人在暗暗斗法。
老者一头银发精神抖擞,双目炯炯有神,龙鼻高耸,他眯着眼睛看着逸非王子,拿起酒杯放在嘴边慢慢地饮酒,一股桂花酒的香气在江面上慢慢地散开,逸飞王子看着眼前的棋子,举起黑棋在棋盘上空停了半响,老者见他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鼻子里发出“哼哼”之声。
“你服不服输。”老者一口气连饮了几盅,越发精神抖擞,逸非王子发现自己不管怎么用力,手上的棋子就是无法落在棋盘之上。
“梦石,你到底会不会下棋?这都三天三夜了,你这个棋子什么时候下!”天耀直着眼睛看着江面,发现逸非王子始终保持一个动作,以为他不会下棋,忍不住大声的喊起来,回音在天空中久久盘旋。此时他腹中早就空空如也,又饥又饿又冷,一想到雪下个不停,便鼻子一酸泪眼朦胧起来。
逸非王子听到他的话也无可奈何。心想,这老者果然法力高深,不管自己如何用灵力,手上的棋子就是无法落在棋盘之上,可自己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你瞎磨蹭什么让我来?”玉竹按捺不住,跃跃欲试,想纵身飞到小舟上,刚一踮脚,便摔了一个跟头躺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他感觉身后好像刮了一阵风,阴森森的,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便神情沮丧地爬了起来,缩了缩身子,退回到原地。
“你没事吧!”清风感觉到有一些不对,以玉竹的功力,想飞到小舟上是轻而易举的,可他的脚刚一踮,便摔了个狗吃屎,仿佛有人在恶作剧。他看了看四周围,天地江面白茫茫一片,四野无人,看江面老者鹤发童颜,双目炯炯有神,像是世外高人。
“玉竹,你可知老者的来历。”清风觉得此人不可小觑,小声地交谈着,天寒地冻的,老者只穿着一件绣着九龙戏珠的祥云薄长衫,头戴紫金冠,看样子气度不凡,玉竹正人懊恼刚才的事,根本没有听到清风说什么,“玉竹,你没事吧?”清风推了玉竹一下,玉竹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流鼻血了?”清风看到玉竹鼻孔里流出了血,惊讶地指着他的鼻子。
玉竹听到他的话,感觉五脏六腑像翻江倒海一样的人,此时的他根本不知道刚才他刚要纵身飞到小舟上的时候,老者用无影手一掌把他拍倒在地,差点让他经脉寸断,幸亏他是美人鱼,有灵力护体,若换做常人,早就七窍流血而亡。
只是这一切尽收逸非王子眼底,因为他感觉老者在倒酒的时候轻轻地拂动了一下长袖,一股阴风便从江面刮到岸上,玉竹便摔倒在岸边,刚开始只是怀疑,听到玉竹流了鼻血,逸非王子知道老者法力高深,便笑道:“不知您老高姓大名,晚生甘拜下风。”
“千蛇洞里不老翁,痛失爱孙心上雪。欲擒贼子祭亡灵,但悲不见天地同。”话音刚落,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天耀、清风和玉竹很快变成了冰柱,只有逸非王子有龟息草护体,雪花一落在他身上就化作了水汽蒸发掉了。
“你是何人?”老者深邃的目光探究地看着他,“你身上怎么有龟息草?”
“我是耶律人鱼国的逸非王子。”
“你就是与东海人鱼国小公主定亲的人。”老者目光微敛,神色凝重,“你和药王谷谷主是什么关系?”
“我失忆之时被药王谷谷主所救。”
“她居然用龟息草救了你。”逸非王子一听到老者的话,暗暗大吃一惊,心想,难道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而并非是梦境。可自己为什么又回到了遗梦石,还听到了火龙的声音。一个巨大的疑团在他的心底渐渐滋长。
老者见逸非王子沉默不语,以为他承认自己服下了龟息草,大喜过望。他从腰间拿起玉箫,玉箫之声如丝弦交织,如泣如诉,时而像山泉击石之声,时而像夜莺啾鸣之声婉转动人。一位穿着素衣的女子缓缓地从江面走来,“阿翁唤我来何事。”
只见她明眸皓齿,手抱琵琶半遮面,杏眼顾盼生辉,风情万种,我见犹怜。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素衣女子肩膀上有一只非常漂亮的浑身白色羽毛的凤头鹦鹉,凤头鹦鹉也学着数一女子的嗓音重复着“阿翁唤我来何事?阿翁唤我来何事?”素衣女子轻轻地敲了一下凤头鹦鹉,凤头鹦鹉不停地说:“阿宝,我错了,我错了。”凤头鹦鹉一边说一边飞到老者的肩上,“阿翁救我,阿宝打我。”
素衣女子女子摇摇头,“白羽,你再多舌,罚你三日不可进食。”凤头鹦鹉听到她的话,连忙回到她的肩上,“白羽听话,闭嘴!闭嘴!”凤头鹦鹉慢慢地靠近她的脖子,用头轻轻地蹭她的头发,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素衣女子毕恭毕敬地看着老者。
“阿宝,把你做的东西拿出来给这位公子欣赏一下。”老者向素衣女子伸出手,阿宝轻轻地把手中的琵琶放下来,双手轻轻一拍,那凤头鹦鹉就从她肩膀上飞到江面上,阿宝缓缓地拿起琵琶,那琵琶之声仿佛细雨轻抚着江边的柳叶缠绵而拨动人的心弦。
凤头鹦鹉随着琵琶的弹奏不停地轻鸣,似黄鹂,似夜莺,悦耳之声令人心旷神怡。江面上突然多了一个男童,居然用木头雕刻出一条惟妙惟肖的银环蛇。逸非王子发现他手里栩栩如生的银环蛇就是自己用剑斩杀的银环蛇的模样,才恍然大悟。
“晚生并非有意斩杀您的爱孙。”逸非王子连忙向老者赔礼道歉,阿宝听到他的话,琵琶之声又似烈马奔腾,逸非王子觉得浑身燥热难安,阿宝只要每拨动一下琴弦,逸非王子就浑身抽搐一下,“你还我弟弟命来。”琵琶之声顿止,只见银光一闪,逸非王子发现自己被困在千蛇洞之中,数不清的毒蛇向他爬过来,他渐渐地往洞中退缩,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不敢轻易斩杀向他攻击过来的毒蛇,生怕又误伤了不老翁的后代。
逸非王子被毒蛇们逼到了绝境,他发现身后阴冷,感觉自己靠在寒冰之上,回头一望,不知何时,被冻成冰柱的天耀他们也卷入了千蛇洞,只是他们变成了人形的冰块,心想不好,若不帮他们解冻,不出片刻他们就会被冻死。于是默念咒语设下结界,防止毒蛇攻击自己,连忙施法给众人化冰,不管他怎么用御火术帮他们驱寒,他们仍然没有复苏的迹象。
“你不要白费功夫了。”空中响起了阿宝的声音,“阿翁的寒冰诀没有人可以破。你昨日取我的性命,今日就要你们来替他偿命。”
“我不是故意杀死银环蛇的,如果我可以救活你弟弟,你是否放过我的朋友。”逸非王子深吸一口气,暗暗运气疗伤,心想他的琴声果然厉害,居然可以使自己的气血逆转,差点七窍流血。
“你虽然有龟息草护体抵御寒毒,但是我的魔音很快会让你产生幻觉,你若走不出幻境,七日之内必定魂飞魄散。”
琵琶声又从空中飞扬起来,逸非王子身子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连忙屈膝盘坐于地,打坐敛息,封闭自己的视听,不让魔音入耳,暗自调息疗伤,此刻,他自顾不暇,内心难免焦虑,一想到冻成冰块的他们,气息很快就絮乱起来,“你要是七日之内走不出幻境,他们就是你的陪葬。”
阿宝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逸非王子刚一分神,立刻就被她的魔音控制,陷入莫名的幻境之中。
“你要想你的朋友活命,就拿龟息草来换。”逸非王子听到老者苍老而洪亮的声音,大吃一惊,原来,他将自己困在江面上,是让自己去取龟息草,可龟息草既然被自己服下,自己又去哪里找龟息草。
在阿宝的琵琶声的控制之下,逸非王子陷入了昏迷之中。
“阿翁,他能取回归息草吗?”阿宝一边弹琵琶,一边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不老翁。不老翁打了一个哈欠,躺在一块巨石之上,“阿宝,我几天几夜未合眼,先小憩一会。”
呼噜声淹没了老者的说话声,听到老者此起彼伏的酣睡之声,阿宝摇了摇头,只得专心致志地弹琵琶,生怕琵琶声一停,所有的计划就付之东流。
琵琶声里有乾坤,千蛇洞里魔音起。几人生死系一人,但求天公来作美。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