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俞珍珠,我毕竟不是茹雪飞……
我穿越之前,不是在崔柏瑜的偶像见面会上,
而是在崔柏瑜的粉丝追悼会上……
这不是我第一次撒谎了……
只不过我一直不肯承认这个事实……
与崔柏瑜的记忆,仿佛还在昨天……
那个我永远无法忘记的、高一那年潮湿憋闷的放学后。
教学楼后,那条堆满杂物、墙皮剥落、爬满青苔的狭窄小巷。空气里混杂着垃圾桶馊掉的酸味和泥土的腥气。
几个穿着同样校服、却面目模糊而狰狞的女生,将我团团围住。为首的韩艺可,脸上带着与她年龄不符的狠厉,一把揪住我精心梳理的马尾,狠狠地、一下又一下地将我的额头撞向冰冷粗糙的砖墙!
“砰……砰……”
我钝痛感从前额炸开,眼前金星乱冒。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墙上蹭下的灰粉,流进嘴角,是咸涩的,还带着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
耳朵里是韩艺可和她们刺耳的嘲笑、辱骂,像无数根针扎在鼓膜上。小腿被踹了一脚,我踉跄着跪倒在地,膝盖磕在碎石子路上,瞬间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我的口鼻。她甚至想,就这样晕过去也好……
就在我意识即将涣散的边缘——
“滋啦——!”
巷口那家老旧小卖部的喇叭,大概是店主开机时没留意,音量旋钮拧在最大档,骤然爆发出巨大的、几乎破音的歌声,蛮横地撕裂了小巷里压抑的暴行:
“站在你身后的,是我,
让我为你迎向这绝望的寒风,
凛冽如锋……”
那声音!
我的灵魂在此时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是怎样的声音啊……像一道温柔却无比强大的狂风,顺着她被辱骂填满的耳朵,势不可挡地钻进心里。
声线干净、清冽,没有一丝杂质,如同初春刚刚融化的雪水,带着凉意,却温柔地漫过我满是屈辱和伤口的神经,奇迹般地抚平了那尖锐的疼痛。
韩艺可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骂了句“晦气!”,又狠狠踹了我小腿一脚,才悻悻地带着人走了。
世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喇叭里那依旧在深情吟唱的声音:
“当我失去了翅膀,请你将我遗忘在天际中。”
我趴在地上,额头、膝盖、小腿无一处不痛,可我却用尽力气,撑起仿佛散架的身体,倔强地朝着小卖部的方向望去。歌声还在继续,像黑暗里突然垂下的一根绳索。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拐进小区旁边烟雾缭绕的黑网吧,用省下的零花钱开了台机器,笨拙地在搜索框里,输入我反复回想、刻在脑子里的那句歌词……
后来,我借着学英语的名义,软磨硬泡求爸妈买了个二手MP3。里面很快存满了那个叫“崔柏瑜”的歌手的歌。
随后我又开始省下每天的早餐钱,偷偷去买他的海报。我最喜欢那张他穿着简单白T恤,坐在洒满阳光的窗边,抱着吉他浅笑的样子,眼神温和得像包容了整个世界的海洋。
无数个夜晚,我躲在厚重的被子里,将耳机线小心翼翼塞进耳朵,按下MP3的播放键。《夜神在窗边》的旋律缓缓流淌,他温暖的声音包裹着耳机的微热,一点点熨帖我因生活而紧绷的神经。
歌词本的每一页都被我翻得卷了边,尤其是那句“路没有那么简单,有夜神在窗边轻轻为你吟唱......”,我用荧光笔重重标记,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眼泪无声滑落,打湿了纸页。
从那以后,当韩艺可再次揪住我的衣领时,我没有再低头。我只是死死地盯着对方的眼睛,艺可被我看得发毛,啐了一口,自讨没趣地松开手。
时间跳到高三。家里的低气压比学业更让人窒息。父母的争吵总是从“柴米油盐”开始,最终必然落在“俞珍珠的成绩”上。“你看隔壁家的婷婷……”“俞珍珠你再考这点分,以后只能去端盘子!”……
我把自己锁在小小的房间里,凌晨五点,台灯拉长我孤独的影子,投在那堆叠得比人还高的复习资料上。可成绩单上的排名,依旧像嘲讽般,一次次下滑。那天晚上,对着布满红叉的试卷,绝望再次攫住了我——也许,我真的就是这么笨,再怎么努力,也够不到父母的期待,找不到自己的未来。
我鬼使神差地打开电脑,点进崔柏瑜的微博。最新动态是他练舞后汗湿的自拍,配文:“再坚持一下,就能看到光了。”
我像是找到了唯一的树洞,手指颤抖着,敲下了一段绝不敢指望被看到的留言:
“柏瑜哥哥,写下这些字的时候,我正趴在书桌前,台灯的光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满是红叉的数学试卷上。窗外的天早就黑透了,楼下邻居家的灯也一盏盏灭了,只有我这盏还亮着,像个没力气熄灭的小灯笼。
你总说努力真有用,可我真的很没用,我好彷徨,我好迷茫……但我还是想拜托你,一定要一直优秀下去啊。你就像我心里的那束光,就算我自己走不出黑暗,也想看着你一直亮着……”
点击发送,我关掉电脑,趴在桌上哭了很久,像是要把所有委屈都哭干。
三天后的清晨。手机提示音响起,我睡眼惺忪地点开微博私信——然后,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发件人:崔柏瑜。
他的回复很长,每一个字都带着熨帖的温度:
“小妹妹你好呀,刚结束演出,卸完妆看到你的留言时,我正坐在练习室的地板上,膝盖上还贴着下午练技巧时蹭破的膏药,手里攥着半瓶没喝完的温水——和你此刻趴在书桌前的样子,好像也没那么远。
……
没有人生来就是‘星星’的。据说,每个人来世前都看了今生今世的剧本,你依然选择前来,那说明这世上确实有值得你奔赴而来的理由。
……
记得,你一点都不‘没用’,你正在朝着光的方向走,慢慢来,我们都在各自的路上,总会等到属于自己的那束光的,加油!我在未来等你。
崔柏瑜”
眼泪决堤般涌出,砸在摊开的课本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渍。我慌忙拿出最珍视的笔记本,工工整整地将这段话抄录下来,一遍又一遍,直到手指发酸。从此,这个笔记本成了我的护身符,每次大考前,我都要摩挲着那句“我在未来等你”,仿佛这样,就能凭空生出无限的底气。
高考那天,我特意穿了件印着《披星戴月》歌词的白色T恤,走进考场前,我在心里默念:“俞珍珠,别害怕,崔柏瑜在未来等你呢。”
工作后,为了离那束“光”更近一点,我放弃了家里的安排,孤身奔赴他所在的一线城市。住着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过着“公司-出租屋”两点一线、被KPI和琐碎工作压得喘不过气的生活。父母的电话是雪上加霜的责骂:“俞珍珠你是不是疯了?早晚饿死在外面!”
在一个加班到凌晨、身心俱疲的夜晚,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从药瓶倒在手心的白色药片,觉得也许“睡”过去,就能结束这一切了。
就在那时,忘记关闭的电视直播软件,自动播放起崔柏瑜的访谈回放。
主持人问他如何熬过全网黑的岁月。
他笑了笑,眼神柔软而真诚:“……可我想到,有次在机场,有个小姑娘跑过来跟我说,‘柏瑜哥哥,我因为你考上了大学’……那时候我就想,我不能放弃,我要为了那些期待我的人,再坚持一下。”
他看向镜头,目光仿佛穿透屏幕,直直落在我心上:“我知道现在有很多人在经历低谷……但请大家相信,低谷只是暂时的,就像冬天再冷,春天也会来。我也在努力,和大家一起努力,一起等春天。”
我的手一抖,药片“哗啦”散落一地。看着屏幕上那个依旧在发光、依旧在努力、依旧记得给陌生人力量的他,我嚎啕大哭——他都已经走到那么高的地方了,还在努力,我有什么资格放弃?
从那以后,我开始学着对自己好一点。加班点一杯多加珍珠的热奶茶,周末去公园看日出,不开心时就翻出他的访谈,听他说“再坚持一下”。
而且我慢慢发现,崔柏瑜的温暖,从来不是人设。
有路人拍到他下雨天帮老奶奶推车,自己的伞完全倾向老人,肩膀湿透;有粉丝拍到他去山区做公益,跪在地上陪残疾小男孩搭积木,还偷偷塞钱给孩子的妈妈……
这就是我的光。从十六岁到二十四岁,贯穿了我整个青春与艰难成长岁月的、唯一的光。
我的MP3存满他的歌,书架摆满他的专辑,手机壁纸是他演唱会的微笑,甚至连密码,都是他的生日。
前世,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束光逐渐黯淡。看着他在采访里疲惫地说“我好像有点累了”,看着他宣布暂别娱乐圈,最后,在那个寻常的午后,手机被推送他因抑郁症自杀的噩耗炸响……
那一天,我的世界,所有的星星,都熄灭了。
……
记忆的洪流退去,意识被猛地拉回现实。
眼前,是崔天狼那双冰冷、审视、带着杀意与玩味的眼眸,与记忆中那个温柔鼓励我、在我想放弃时给予我力量的崔柏瑜,重叠,又撕裂。
原来,命运的残忍之处在于,它让你最深的眷恋与最痛的仇恨,共用同一张面孔。
霍见仇的绝望嘶吼还在耳边,豺狼族士兵的刀锋依旧闪着寒光。
但是,我感觉不再害怕。
一种更为深沉、更为决绝的东西,从心里升起。
前世,我无力阻止你的坠落,只能跟着一同沉沦。
这一世,就算你成了举刀相向的敌人,就算你堕入无边的黑暗,我也绝不允许——绝不允许你,再次走向那个绝望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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