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别墅在渔京最繁华的地段,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占地却如庄园般宏伟。
叶瑾川三年没有回来了,当初离开得匆忙,现在一看,竟觉得没怎么变。
可他这会儿没空去慢慢观察。
他被前面那人牵着手腕,亦步亦趋地跟着对方。
楚江阔步子迈得很大,他跨一步叶瑾川需要走两步。
叶瑾川心想,这小崽子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
他继续尝试挣脱对方,但这只会让手腕上的力道加大。
看着楚江阔的背影,他莫名有些分神。
以前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孩儿,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
直到被拉进卧室,他手腕上的力才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后背抵在门上的一点疼痛。
房门上锁的“咔嗒”声令人发颤。
叶瑾川迅速稳住心神,一拳挥在楚江阔下巴上,可他还是没忍心,收了不少力气。
他看见楚江阔撇过脸顿了顿,然后像没事人一样,缓缓转向他。
楚江阔没有任何恼怒,而是微微勾唇。
他能察觉到他哥没有用力。
不过就算他哥用全力,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叶瑾川盯着楚江阔的笑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脑袋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逃。
可惜不等叶瑾川去摸门锁,他的双手就被反剪,胸膛压在门上,他看不见楚江阔的表情,只感到身后的人贴得越来越近。
“哥,你真的很不听话。”楚江阔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只是回个家的工夫,你就从公司跑了。”
叶瑾川无法转身,想踹也踹不了。
“楚江阔,管得太多了吧。”他被禁锢在对方怀里,一种不安感油然而生,“你他妈放开我。”
“就应该把你绑起来。”楚江阔几乎是恶狠狠地说,“不仅要绑起来,还要关在房间里,只有我能进来。”
“如果你刚才主动告诉我在哪,说不定我会轻一点。”
叶瑾川骂了对方一声,他感到衬衫的扣子又被解开一颗,楚江阔的手指碾过他胸前的那道吻痕。
“哥,你知道你身上沾了别人的香水吗?”楚江阔问。
香水?
多半是袁归延喊来的那几个陪酒身上喷的。
不过他并没有闻到,应该是衣服上沾了一点儿被楚江阔闻到了。
他虽然也不喜欢这种味道,但嘴上却很硬气地说:“楚江阔,我和谁在一起,身上有谁的味道,跟你有关系吗?”
“还有,你知道你今天有多莽撞吗?”叶瑾川边说边挣扎,“楚江阔,我之前是这么教你的吗?”
楚江阔皱了皱眉,叶瑾川的话让他有点失控,不自觉地想要加重手上禁锢的力气,却又舍不得弄疼他哥。
最后,他只好低头隐忍地吻在叶瑾川的后颈,还轻轻咬了一口。
可他清楚地听见叶瑾川“嘶”了一声。
楚江阔以为是他手上劲儿使大了,于是立马松开了他哥。
可是叶瑾川的样子不像是被他弄疼的。
叶瑾川弯着腰,胃里像针扎似的疼,把他逼出了冷汗。
刚才喝酒时的潇洒荡然无存,现在他有点后悔。
“哥,你怎么了?”楚江阔眸中恢复了清明,他打开了灯,掰过叶瑾川的身体去看他。
叶瑾川脸色确实不太好,他疼得说不出话,脊背不断向下弯。
楚江阔看他手放的位置,瞬间就想起了他哥的胃。
他哥身体不好,从以前他就很注意,每次叶瑾川哪儿疼或者哪儿不舒服,他的心都会揪着,生怕他哥出了闪失。
“是胃疼了吗?”楚江阔看着叶瑾川,语气充满担忧。
叶瑾川没办法回答,他用力地摁着胃,疼得有些腿软,但他告诉自己楚江阔还在这儿,所以只能强撑着。
楚江阔顾不上其他,以最快的速度在房间里找到了药,又冲出去倒了杯水捧到叶瑾川面前。
尽管过了三年,他依旧熟知药箱的位置,以及里面各种药的功效。
楚江阔想去喂对方吃药,可叶瑾川却微微侧头,态度很明显。
“你走,”他轻轻喘气,“你滚出去我就吃。”
“好,”楚江阔很干脆,“我马上走。”
“如果还疼的话告诉我,我帮你喊医……”
“别废话,滚蛋。”叶瑾川打断他,尽力把重量都靠在旁边的墙上,每一个字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接着他感到身边掠过一阵风,传来关门的声音。
他松了口气,快速走向那张他放在卧室里偶尔办公用的书桌。
他看也不看,直接把药放进嘴里,喝水咽下去,然后又坐在椅子里缓了二十多分钟。
等胃里好了些他才撑着桌子慢慢站起身,看向药盒子上的字,心想楚江阔倒是没给他拿错,说明没打算害他。
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修长的手指把解开的扣子扣好。
虽然胃里还是有些细微的刺痛,但他早已习惯。
他身体一直不算好,家里光是药箱就备着好几个,每个他常待的地方都有。
叶瑾川把剩下的药塞回盒子里,放进药箱时顺手拨弄了其他几种药,瞄了眼日期,指尖一顿。
这些药竟然都是前不久才买的。
也就是说,有人在他出国的这三年里,时刻惦记着药箱里面各种药的日期。
不过兄弟之间,很正常。
很正常。
即使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准确来说,这小崽子是他捡回家的。
叶瑾川收拾好药箱后准备去洗澡,他听见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一开始雨势很小,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
很快雨势就逐渐变大,雨声急促如鼓点,却怎么也掩盖不住别墅里传来的呼喊和尖叫。
大概过了半小时,这些声音全都没了,只留下一片死寂。
皮鞋踩在一个小水坑上,溅起一点水花,弄湿了西裤的边缘,黑伞下的男人脚步一顿,忍不住轻轻皱眉。
即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也只是裤脚微脏,身上其他地方和平常一样工整妥帖。
“还有剩的吗?”男人启唇问道。
“没了,叶总。”丁毅帮他撑着伞,不让他被雨淋到。
叶瑾川“嗯”了一声,白皙的手背上沾了一滴鲜血,他表情冷硬,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缓缓擦拭着。
在往回走的路上,他们经过一条不是很宽的巷子。
忽然间前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个小男孩儿,没跑两步就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腿上流下的血很快被雨水冲走。
叶瑾川淡淡地抬起眼皮,看着小孩儿艰难地爬起来,拖着一条受伤的腿,刚动了一步就又倒下去。
叶瑾川停下脚步,丁毅见状对身后的保镖说:“去把那个小孩儿弄走,别挡路。”
“等等。”只要叶瑾川一出声,就没人敢违抗。
他带着人走上前,小男孩儿眼中满是警惕,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挪到墙角。
叶瑾川站定在他跟前,稍稍弯腰,小孩儿整个人都被雨水打湿,像水里捞出来的,他身上穿着件又破又旧的衣服,脸上也有些脏,唯有一双眼睛,干净、纯澈、漂亮。
这双眼睛,很像一个人。
简直一模一样。
可是这双眼中没有憎恶,没有恨意,没有埋怨。
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果然更加漂亮。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叶瑾川不自主地伸出手,但是还没碰到对方的眼睛,这小孩儿突然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叶瑾川下意识用力甩开了他,小孩儿后背撞到了墙上,闷闷地咳了一声。
丁毅焦急地问:“叶总,您没事吧?”
叶瑾川摇摇头,低头看了眼被咬的手臂,虽然隔了衣服,但这小崽子显然没有留力气,他疼得甚至怀疑是不是被咬破了。
像被狗咬了一样。
叶瑾川再次看向地上的那个小孩儿,眼神冰冷凉薄,后者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他瑟缩了一下,可脸上的表情依旧凶狠,大有还会再咬上来的意思。
叶瑾川挑了挑眉,脾气挺烈。
“我帮您处理掉。”丁毅说。
“不用。”
叶瑾川看出了这小男孩儿比同龄人瘦了不止一圈,于是朝他抬抬下巴,说:“走吗?跟我回家,能吃饱。”
对方没有回应,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叶瑾川瞥了眼小孩儿腿上的伤口,说:“那你就在这儿等死吧。”
然后他毫不留恋地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等坐进车里时,他侧头看向窗外,早有预料般勾了勾唇。
“叶总,现在走吗?”丁毅问。
“等一会儿。”叶瑾川说。
丁毅顺着叶瑾川的视线看过去,立马就知道了原因。
在暴雨中,小男孩儿一瘸一拐地往这边走,叶瑾川的手放在腿上,食指轻扣,迟迟没有让司机开车。
“丁毅,”叶瑾川说,“去帮他,我没工夫跟他磨蹭。”
“是。”丁毅应道。
叶瑾川以为只是随手捡了一个小孩儿,但回到家后,丁毅的话让他直接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他是谁的亲弟弟?”
“是楚江澜的,”丁毅咽了咽口水,低着头,声音慢慢变小,“亲生弟弟。”
“你确定吗?”叶瑾川问。
“我核对了好几遍,非常确定。”丁毅说。
饶是叶瑾川见识过那么多大场面,此刻也觉得不可思议。
哪儿有这么巧的事。
这他妈未免也太巧了。
楚江澜跟了他六七年,他从来没听说过对方有个弟弟。
藏得真好。
就跟楚江澜这个人一样,在他身边藏了那么多年。
“你的意思是,”叶瑾川顿了会儿才开口,“那个在我眼前死掉的人,是这个小孩儿的亲哥?”
一声响雷在窗外炸开,震得云层都在颤抖。
这场雨持续下了一整夜,直到天空泛白才停止。
地面没有完全干,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味道。
闹了这么久,叶瑾川总算是能躺在熟悉的床上睡了一觉,可早上却被枕边的手机吵醒。
他看了眼名字直接挂掉,但没过几秒钟,对方又不依不饶地打了过来,他只好皱着眉接通。
“我操你大爷的叶瑾川!”
袁归延的声音很大,叶瑾川直接被喊清醒了。
他还没开口就又听见对方的怒吼。
“老子的项目没了!被抢了!”
“你他妈知道这个项目我盯了多久吗?”
“我看中的就是百分之二十的投资股权,结果你现在告诉我,我他妈一分钱也投不了了?”
“什么项目?”叶瑾川被吵得头大,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你的项目没了朝我叫什么?”
“你又不知道?”袁归延听起来快要气死了,“你他妈能不能管好你弟弟?”
“我弟弟?”
“就是楚江阔那个混蛋玩意儿!他把我项目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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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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