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9:20,黄孚达从大楼里出来,走到车边。
方川没有像往常一样下车帮他开门,只是在车里看着黄孚达。
黄孚达并没在意这点小事,自己打开车门上了车:“去云山孤儿院。”说完就开始看手里的文件。
方川嗯了一声,沉默地开车。
车里安静得不寻常,只能听到黄孚达翻页的声音,过了几个路口,黄孚达见他一直不说话,心下奇怪,倒是抬头看了他好几眼。
他今天不对劲。
黄孚达看完手里的文件,张嘴装作无意问:“昨晚睡好了吗?”
“睡好了。”方川扯了下嘴角,用余光斜睨着他,“黄老板昨天睡好了吧。”
“还好。”
方川听后嗤笑出声。
“怎么,两个人都满足不了你?”
黄孚达抬起头,那双眼藏在碎发后,阴沉沉的。
怪不得他今天不对劲,原来是看到了。但他有什么理由,什么资格,这么和他说话。
黄孚达开口,慢声道:“方川,摆正你的位置。”
“我什么位置,你说说呗。”
……
“怎么不说?”
“你平常也和其他司机上床吗?”
“你和你司机单独去旅游爬山吗?”
“还是你会喝醉酒随便抓个下属上啊?”
黄孚达直起身,看着方川的脸正声道:“那次是意外。”
“不管是不是意外,你就说这是不是事实吧。事实是不是你喝醉酒把我上了。”
方川边开车,边从后视镜看他的反应,继续说道:“黄老板,我也不是想要个名分,只是你刚和我睡过,转头就立马再找别人,是不是有点太伤人了。”
“我是不是该去医院查查啊,真怕有什么病。”他声音像是掺了冰碴子,冰的是他,扎的是黄孚达。
黄孚达闻言眉头一皱:“我只是单纯和他们睡了一晚。”
嗯?没做?
方川抬起眉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他,见黄孚达不像骗人,就消了点气,开始套话。
“这次单纯,以前呢?”
“我是个成年人,方川,难不成你是觉得,我会自己憋着吗。”
他很无奈地闭上眼,靠回椅背,不打算再和方川说话。
要尽快换掉他了,等抽空得给小张发个消息,让他回来。或者直接让李助理再招一个。
他这边想着换司机,前面的司机却又开口了:“黄老板你这样不行,我就自己憋着,从不找别人。”
黄孚达眼睛都懒得睁,笑了下:“呵,骗骗自己就行了。”
方川被戳穿后非但不感到尴尬,反而有些委屈。他黄孚达身边不缺人,自己身边就缺人了吗。
“……至少碰到你后我没找过了。”
黄孚达叹了口气,两手放在自己腹部,撑起一个小塔尖,语气温柔:“于私,我们只是一晚的事,已经结束了。于公,你我是上下属关系,工作就工作,不要扯那些乱七八糟的。”
总结下来就是。
“你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彻底说开,黄孚达觉得心里舒畅了许多,他希望方川知趣一点选择离开,因为他的司机已经打乱了他的部分节奏,影响到了他的日常生活,这让他感到有些烦躁。
“没有吧,”方川手指一下下打着方向盘,“那一晚没结束,我当时可没收你的钱。黄孚达,你欠我的。”
怕黄孚达再说出给他钱的事,方川又匆匆补充道:“我不要钱,我不是鸭子,更不是你的小情人。不稀罕你拿钱打发我。”
明明是你情我愿的事,到方川嘴里溜了一圈,反而像是受了多大委屈。
“那你想怎么样。”
“……没想好,”方川回头看着黄孚达有些烦闷的脸,莫名愉悦,“回头再说。”
话锋一转,他又稍稍提高音量说:“但为了我的健康考虑,我在职期间你不能再找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好。”
黄孚达答应的很痛快,并且当即就给李助理发了消息,让她尽快再招一个司机。
反正你马上就要走了。
云山孤儿院明面上是社会慈善机构,但实际上是云家在9年前资助建成的。本来早年是由老爷子管控,但近些年,他记性时好时坏,也就私下交给了云格。
云格的车驶进孤儿院花样漂亮的铁栅门,停在院内,下车,与院长握手寒暄后,就往孤儿院正中心那栋白色小楼走。
结果没走几步,就又一眼看到了黄孚达。
黄孚达正弯腰站在一群小孩中间,陪他们玩闹,隔着很远就能听到孩子们的笑声。
院长在一旁说:“黄老板今天刚好也来了,孩子都喜欢他,一来就粘着他不走。”
哪有什么刚好,是刚好从你嘴里听到我要来才对。
“先去后面食堂看看吧。”
黄孚达那边的事他听说了,可他不想管,便装没看见,故意往另一边走。
但他这一行人太过显眼,那黄孚达又是个没杆也要硬爬的。刚走没几步,黄孚达就站到了云格的身侧。
“云少爷!好巧啊,你今天居然也在这里!”黄孚达惊喜地说。
装,你再装。云格心下烦躁,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黄孚达闹得下不来台。
他摆出一个不失礼貌的态度,和黄孚达握握手:“我来看看孩子们。”
黄孚达没有放手,还顺势把自己另一只手也搭了上去,就这么将云格的手拢起来。
“我也是来看看孩子们。”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食堂,食堂的厨子这个点,已经开始准备做饭了。
今天的伙食格外好,如果以前是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的话,那今天就是营养非常超标。
“今天居然有糖拌西红柿。”黄孚达说。
“云少爷,我有一个弟弟,以前日子比较辛苦,没什么好吃的,偏偏弟弟比较好哄,只两样就能开心。其中一样是拉面,另一样就是这糖拌西红柿。”
黄孚达眼睛盯着云格,意味深长地说:“云少爷,你家中有弟弟吗?”
“有。”
黄孚达开怀地笑了,想再次握住云格的手,却被他躲开。黄孚达眨眨眼,勾了勾嘴角。
“那中午可以再尝尝。”
方川在后面看他俩聊天,听到黄孚达的弟弟,他倒是想起来了,上次去黄老板家,柜子上有一张他弟弟的照片。
只是看黄孚达和云格两人站在一起,他怎么看怎么别扭,尤其黄孚达好几次抓云格手的行为,看着刺眼。
对别人总是这么亲热。
及至饭点,落座,那两人又前后脚去了卫生间。这次没有老爷子硬拉着他下象棋,他就借着抽烟的名头,也跟了过去。
他先去卫生间转了一圈,没见到那两人,又从窗户往楼外看了看,也没人。于是便放弃,打算去楼梯间抽根烟。
结果刚要打开那个防火门,就听到里面有动静。像是人被推到墙上的声音。
他把耳朵贴上门缝,偷偷听,却什么也听不到。
方川疑心是黄孚达和云格两个人,可又怕待久了被发现,就走到走廊中间的开阔区,靠着窗户装作看风景。
没一会儿,就听到那防火门开关门的声音,紧接着是两人的脚步声,之后就见那二人从楼梯间方向走了过来。
黄孚达衬衫微皱,臂弯搭着自己的西装外套,云格则还是那副冷冷的模样,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只是一贯苍白的面色,稍稍透了点血色。
“小方,你怎么在这儿。”黄孚达问。
“和屋里人都不熟,不自在,我出来透口气。”方川眼睛在二人身上打转,没再开口,随他俩进了屋。
云格坐在主位,黄孚达和他中间只隔了个院长。院长应是听了那会儿弟弟的事,那道糖拌西红柿早早的就上了桌。
黄孚达见这道菜上了,就起身夹了两块放到云格的盘子里。
“麻烦黄老板了。”云格说。
可不是麻烦了么,桌子上的菜都能转,哪用得着你黄老板起身给别人夹菜。
方川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他俩刚才干什么去了?
他看向身侧的黄孚达,老板正张嘴喝汤,可随着嘴巴张大,他的嘴角却绷出一个血珠子来。
黄孚达手上动作暂缓,伸出舌尖,把那滴血卷了进去。
许是方川的目光太过热烈,黄孚达不得不开口解释:“最近天气干燥,嘴巴总是裂口子。”
院长也说:“是啊,大人还好,尤其小孩子,好多个嘴巴干得都留血痂了,让喝水吃药还是不听。”
“我回去再让人送批药来,有什么不够的,就和我秘书说。”云格语气淡淡的,眼都不抬。
方川在这里坐着,嘴里的饭没滋没味的,脑中全是黄孚达和云格之间的怪异氛围。
云格公务繁忙,吃完饭就走了。黄孚达倒是还留着,又去宿舍悄悄转了一圈,把几个不肯睡觉的孩子安抚到床上。
只有个小女孩怎么也不肯睡,看到黄孚达来了后,就跟个小尾巴一样,一直围着黄孚达转。
“爸爸,你什么时候再来?”
黄孚达蹲下与小女孩平视,摸摸她的脑袋。
“叔叔下个月就来。”
“爸爸上次说话也不算数,明明说十天后来的,可我数了两个十天,你都没来。”
黄孚达往常也是要来的,一个月两次,这次隔这么久,是因为最近出了一堆事,没抽出空。
他轻柔地把手放在小孩肩膀上,温声道:“小星星,是叔叔不对,你想要什么,叔叔下次给你带来好不好?”
星星扑到黄孚达怀里,黄孚达便顺势把人抱了起来。
“我要星星,天上的星星!”
黄孚达笑了,连眼神都是温柔的:“好,叔叔下次给你带星星来。”
黄孚达时间安排很紧,从孤儿院出来后,就要出发去一家咖啡厅和建筑公司签合同。
这种场合方川不合适去,便留在外面,打算去转角一家乐器行逛逛。
“小川!”
方川回头,是她母亲,正开着车,临时停在路边。
走到车前,方川乖顺地叫了声妈,然后又问:“怎么来这儿了。”
“要去签个合同。小川怎么在这儿?”
方川指指身后的乐器行,“我想买把新吉他,之前不是和您说乐队有活动嘛。”
方母抬眼看了下那个乐器行,拿出手机,给方川转了5w,“不够再和妈妈说。”
她仔细看着方川,温柔地摸摸方川的眉眼,说:“小川,你好久没回家了,晚上回来吃个饭。”
方川应下,目送母亲的车消失在路口,然后就进了乐器行。
他想到晚上要回家,心不在焉,一个不大的三层乐器行,他逛了许久,直到黄孚达的电话打来,合同签完了。
黄孚达正在车旁等他,见他到了,也没问方川去了哪里,只是告诉方川把他送回公司。
合同已经签完,马上就可以开工,他把李助理叫来,安顿了些开工的事宜,就让她离开了。
黄孚达靠在椅背上,看着手机上那串今天刚拿到的电话号码,拨通打了过去。
“喂?桂总,我是黄孚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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