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不大，紧挨着他们班的就是一层次的班。
特尖班冲刺的是清华北大，一层次就是往985、211培养的苗子，哪像他们这种普通班，唯一的目标就是考上大学，一、二本不计的那种。
旁边的班主任张自花正就揪一同学盘问。
“白小川，怎么又是你？这学期我们班都有因为你不穿校服扣了多少分了？什么样的人家，再穷也不至于一两百块的校服都买不起吧？”
白小川眼角含着泪像只受惊的小白兔，被训的头越来越低，身子随着张自花的怒吼一颤一颤的。
“我告诉你，今天的仪容仪表检查，咱班要是因为你再被扣分，你这个学期都给我去教室后面站着听课去。”
周允前面的叶子辰看不过去准备脱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周允察觉一把拉住他的动作，让他把衣服穿好。
“老大？”
周允指了指他背后用墨水写的，‘淮南老大周允，狂炫酷霸天’的大字。这衣服要是出现在小白兔身上，他真怕这小白兔一出校门就会招来杀身之祸，但他更怕自己丢人。
“你怎么把这件衣服穿来了？还有，你能不能把这几个字弄掉，我不需要打广告。”
“借你。”殷岂将衣服递到了白小川眼底。
周允松了口气，很好，这样都不用担心小白兔找不到人还。
“借你，你就穿着。”
白小川接衣服，张自花还指着他絮叨个不停：“其他同学都给我长点记性，不要像他似得，以为考点分数就能为所欲为，不会做人，出了社会，你们的成绩就是一张废纸……”
她婆口佛心的教导着班上的同学如何为人处世，眼睛却不自觉的往殷岂这边剜了好几眼。
“张老师。”李芬芳上前拉了她一把朝着余道丘那边扬了扬下巴。
余道丘激情演讲被打断很是不悦的往这边看过来。意识到自己声音大的差点抢了校长风头的张自花这才悻悻然的闭上了嘴。
周一大会结束后各班回班上自习，李芬芳揣着笔记本去阶梯教室开年级周会。叶子辰从窗户探出头查探情况，确认外边一个老师都没有之后，他开始撺掇着周允去食堂。
一大早的就吃了小半张葱油饼，他现在饿得都有些低血糖了。
“困，别烦。” 周允趴桌上头也没抬的回他。
这时候食堂差不多开始收了，叶子辰赶了个末尾，堪堪买到两个冷掉鲜肉包。在超市买了牛奶和面包后，叶子辰裤兜满满的往教室赶。
回程途中听到余道丘的声音，他瞬间猫进灌木丛中，抬眼一瞅还真有他的老大。除了周允还有武白全，江策，这三人号称南淮一中三大毒瘤。
一个在普通班打架斗殴无恶不作，一个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把特尖班搞得乌烟瘴气的，另一个在艺体班呼风唤雨，一心一意要当那万人瞩目的偶像，时不时就集结同学开演唱会。
每周一，趁着老师们开会，余道丘都会将三大毒瘤重新提出来再耳提面命一番，好叫他们深刻领会刚才的会议精神。
今天倒是有个意外之人。除了周允他们三个，殷岂也在。
叶子辰借着灌木丛的掩护躲回教室。几分钟后周允拖沓着脚步回来。他将肉包子给周允：“秋刀鱼又找你们去训话了，我还看到了殷岂，怎么？好学生也会被训？”
“谁知道。”周允两口一个包子咽下继续趴着睡觉。李芬芳一进教室就看到他圆滚滚的后脑勺。她拿着笔记本轻拍了他一下。
“谁他妈！我……”
李芬芳一瞪，周允嘴一撇勉强坐了下来。李芬芳将上讲台这段路上睡觉的同学挨个拍醒之后，领着殷岂上到讲台。
“来来来！都醒醒啊，打起精神来。”
巴掌声“啪啪啪”在回荡在教室里。李芬芳环视一圈，见教室后面最后几名同学也被成功叫醒之后，她满意了，对着全班道：“今天我们班转来以为新同学，殷岂同学。”
李芬芳转身温柔的对着等候在一旁的殷岂说：“来，殷岂同学，上来给大家做一个自我介绍。”
“我叫殷岂。”
短暂沉默后，殷岂没再说一言。
“没了？”李芬芳歪着头用鼓励的眼神示意他可以用多说点。
“嗯。”
“切！装货！”周允撇了讲台上的人一眼，顿时将身子耷拉下去，他坐姿慵懒的将脑袋靠在背椅上，看着又要睡过去的样子。
“也对，殷岂同学确实不用介绍太多大家都认识，课后你们同龄人之间好好交流交流，在学习上互帮互助，共同进步哈。好了，让我们用热烈掌声欢迎咱们的新同学！”
李芬芳带着大家鼓掌，结束后她又让殷岂自己选一个位置坐。在这个学校，学习好的人相对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别的新来的，要么被老师指定在空位置上，要么就是特殊原因，比如身高视力等，被安排在相对较好的位置，很少有自作主张的机会。
殷岂指了周允身边的位置。
“什么！你要篡我位？”位置被夺的叶子辰咋咋呼呼的站起来对着殷岂吼。
李芬芳揉了揉被吼的发痛的耳朵抬手制止了他要上蹿下跳的节奏，转身对着殷岂劝道：“那里太远不方便你听课，你看要不换到前面一些的位置？”
“那里风水好。”
李芬芬一时语塞，风水好？好学生也迷信吗？
“行吧，你去吧。”面对殷岂，李芬芳总是很容易妥协，只要不影响他的学习，他就算坐在讲台上她都能把他好好供着。
“什么就行了？哪里就行了！你们有问过我的意见吗？”被篡位的叶子辰大喊：“凭什么他想坐哪就坐那？这不公平！”
“就凭他考七百，你考八十三点五。”
叶子辰：“……”
“赶紧的，别墨迹了，赶紧收拾东西换到第三排那个空位上去。”
殷岂抱着书包来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无声的催促着。叶子辰还想挣扎一下转头对着靠在椅子上还有点懵的周允喊道：“老大！你倒是说句话呀！”
“老师我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周允站起刚开了个头就被李芬芳镇压：“你们这小团体也该整治整治了，整天窝在一起都影响到别人了。”
“趁着这个机会。”她指着前排的墨书柏和梅安堂说：“你俩也换开。”
她在其他角落里随意指了两个同学同他们换，这回，兄弟四个算是真正的天南地北了。
老大偃旗息鼓，好兄弟也被支走，叶子辰哭哭唧唧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这个，别忘了。”
周允将平时借来睡觉的《牛津大辞典》还给了他。
“老大，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我走吗？”叶子辰低头看着手中的词典，一副泫泪欲泣的模样，好似那不是《牛津大辞典》而是渣男甩过来的离婚协议书。
“不是，我只是……”
“好了，你别说了。”叶子辰抬手止住他的话：“我走，我走还不成吗！我这就给你们腾地方。哼！你这个负心汉！”
周允：“……”
这家伙唱错戏、哭错坟了吧？
他不过是想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先顺着小李子，过几天再换回来就行了。
“呜呜呜……没良心的负心汉，亏得我今早还给他带包子，我一心为他，他转头就带着小三逼我这个正宫退位，好好好……我走，我成全你们……我……”
叶子辰哭哭唧唧的抱着书刚离开就被殷岂拉着校服领子拽了回来。
“你说，谁是小三？”殷岂嗓音低沉冰冷。
周允向来对恶意敏感，一听就知道殷岂的情绪不对。他赶紧起身拉住殷岂的手。
“你想做什么？放手！”
殷岂转头看他，眼神竟比那天他用板砖揍黄毛的时候还阴狠毒辣。
“做什么呢！住手！”李芬芳眉梢一挑，大吼了一声赶紧朝他们三个走了过来。
“放手。”李芬芳一手一个试图掰开他们纠缠的手，但面对两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她的力气显然不够看。
殷岂揪着叶子辰的衣领，周允捏着殷岂的手腕，三人就这么僵持着，还附带上两个一看到有架打就护在周允身边的美人和老墨。
“叶子辰，道歉。”
“老大，我？道歉？”
老大胳膊肘往外拐这么快？叶子辰一脸茫然。
这孩子开始懂事了吗？李芬芳很是欣慰。
“道歉。”周允坚持。
“殷岂同学，对不起。”
“现在，可以放手了吗？”
周允脸色并没有多好看，耐心也到了极限，好在殷岂及时放了手，不然他可不敢保证不会一拳呼过去。
三人散开，李芬芬纠结的问了一句：“那这座位，你们还坐吗？”
“坐。”殷岂斩钉截铁。
李芬芳认命的叹了口气，拉着叶子辰去了他的新座位。
“你们两个也给我回座位去！”
殷岂坐下，周允背过身，相看两厌。
一节课很快过去，走出教室之前，李芬芳意味深长看了殷岂一眼，眼中再没了之前的欣喜之色。
她算是看出来了，她就没有培养出一个品学兼优，让人省心学生的命。
下了课，殷岂去了厕所，叶子辰赶紧凑了过来，满肚子的抱怨。
“不是，凭什么我给他道歉，明明是他先动的手！”
“你刚刚说他是小三。”
周允颇有点苦口婆心的说：“有些人天生心思敏感，你别什么话的都往外说，不知道哪句话就踩人家雷点上了。”
说完他拍了拍周允挂在椅背上的书包，里面有一点硬硬的凸起，坚硬平整有棱角。
叶子辰也摸了上去，忍不住感叹：板砖哥还真是人设不蹦啊，上学都背着干架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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