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心结善果,恶心结恶果。
壶玉清脑海中突然浮现这一句话。
眼前的这一幕看起来有些荒诞,壶玉清的视线从躺在地上的青袍男子腹间不断涌出的鲜血慢慢上移,看向那个手持滴血尖刀,脸上挂着诡异笑容的另一个“青袍男子”,宋玉郎那句“关键在于人心”在耳边反复回响。
壶玉清却见那行凶的青袍人突然转身,刀尖指向围过来的人群,笑声尖锐刺耳。
“看什么看?不过是除掉一个废物罢了!”他说着,抬脚踹向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对方闷哼一声,血沫从嘴角涌出,眼神里满是怨毒与不甘。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却没人敢上前。
壶玉清想起玉镜说的“真实的自己”,看着一躺一立面容相同的两个人,躺在地上那个人神色凄凄,面如金纸,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了。
而站着的那个人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自己”,露出一个癫狂的笑容,“你不是看不起我吗?你不是想让我消失吗?来啊,来啊,继续啊。”
躺在地上的青袍男子手上也握着一把刀,和站着的那位手上的刀别无二样。
不难看出,在壶玉清一行人到来前不久,两个人同时对对方起了杀心,只不过有人心更狠,手更快,下手更急。
于是有了如今的局面。
余生昇皱眉看着这一切,按捺不住,抱着琴就要俯冲下去,被沈煜伸手拦住。
“别急,看看他要做什么。”沈煜的声音低沉,目光紧紧落在那行凶之人上。
行凶的青袍人扫视一眼周围,人群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他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众人畏惧的感觉,提着刀,肆意笑了几声,笑声正大,突然停下,慢悠悠地围着躺在地上的“自己”转了几圈。
“你的人生,以后就是我的了。”行凶的青袍人语气嚣张,眼中浮现癫狂的欢喜。
地上的青袍男子看着他嚣张的样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他的脚踝。
“你……你休想……”
嘶哑得如同破锣似的声音呼哧呼哧的响起,“我做的那些龌龊事,你也都参与了,你以为……顶替了我,就能干干净净?”
行凶的青袍人脸色一沉,抬脚狠狠踹在他的手上,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闭嘴!从今天起,我就是你,那些事自然也随着你一起死了!”
“我杀的,不是别人,是犯了错的我自己,自己杀自己,何错之有?”
也不知道玉镜复刻出来的人脑子逻辑也和常人不大一样,行凶的青袍人说出口的话自信满满。
“要我说,城主大人还应该给我立一功——”
“别人是大义灭亲,我如今大义灭己。”
“我何错之有?”
“倒是你——”
行凶的青袍人拿着手中的刀,弯腰向地上的青袍人扎去。
“罪孽满身,其罪当诛,届时送入官府,判决令下来,少不得受着罪,看在我俩同根同源的份上,不如我给你一个痛快,让你早日上路。”
地上的青袍人看着另一个“自己”眼中的凶光,惶恐不已,下意识的想躲避,这一动,牵动腹部的伤口,白眼一翻,险些就要厥过去了。
行凶的青袍人看到另一个“自己”那窝囊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
壶玉清实在看不下去,身影一晃便落在了两人身边,剑尖一挑,行凶的青袍人被甩开撞到满地套碗碎片里。
“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你就不怕王法?”壶玉清语气冷冷。
行凶者上下打量着她,看到她身后御剑而立的戚清语一行人,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很快又被贪婪取代。
“修仙者?”行凶的青袍人舔了舔嘴唇,“我杀我自己,关你们什么事?”
“你并非杀自己,而是夺舍顶替,草菅人命。”宋玉郎缓缓落下,站在壶玉清身侧,“玉镜湖生出的另一个自己,本是镜像投影,却因人心不同,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路。你这般作恶,迟早会遭反噬。”
行凶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反噬?我看你们是多管闲事!”
行凶的青袍人惨叫一声,怨毒地盯着壶玉清:“我与他本是一体,他好吃懒做,还欠下巨额赌债,若不是我,他早就被债主砍死了!我替他活下去,有什么错?”
“替他活下去,便要取他性命?”壶玉清冷声反问,“你若真心想好好生活,大可与他分工协作,而非痛下杀手。”
话音刚落,人群中走出一个老妇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说道:“仙长有所不知,这青袍人叫吴晓,欺父骂母,霸凌亲邻,好吃懒做。前几日湖边出现了另一个他,起初两人还能和睦相处,后来不知为何,就闹起了矛盾。”
老妇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听说另一个吴晓想让他改邪归正,好好学门手艺寻个正经营生,可吴晓哪里听得进去?依旧天天去赌场,输了钱就回来打骂另一个自己。直到今日……”
行凶的吴晓,也就是另一个“吴晓”,听到这里,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改邪归正?他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根本改不了!我劝过他多少次,他非但不听,还偷我的钱去赌!这样的废物,留着有何用?”
壶玉清看着他激动的模样,心中了然。人心的贪婪与懒惰,让原本可以共生的两个灵魂,最终走向了生死对立。她转头看向宋玉郎,恰好对上他的目光,两人心中都有了定论。
“善恶终有报,你今日杀了他,他日必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宋玉郎说着,挥手布下一道禁制,将“吴晓”困住,“我们先将他交给官府,再去玉镜湖一探究竟。”
吴晓则被送去医馆进行救治。
被困住的“吴晓”不停挣扎咒骂,却始终无法挣脱禁制。
围观众人见状,纷纷松了口气,对着壶玉清三人连连道谢。
处理完吴晓的事,一行人朝着玉镜湖而去。
临走前,壶玉清看到“吴晓”不善的眼眸,觉得那老妇人的话也不能太当真,并非说人不是,只是由吴晓而衍生出的真实“吴晓”,两人同根同源,恐怕都不是什么善类。
壶玉清一路理着遇见过的每一对自己与“自己”,慢慢有了头绪,沉思没打扰行程,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玉镜湖边。
刚到湖边,就看到几个孩子正在湖边嬉戏,有一个孩子自己追逐打闹间不慎跑到了湖边,身形摇晃,落入水中,旁边的同伴吓得放声大哭。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迅速跃入水中,将孩子救了上来。
壶玉清定睛一看,救起孩子的是个年轻女子,而在岸边,还站着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正拿着毛巾,快步走上前给孩子擦拭身上的水珠。
“多谢你啊,阿水。”被救孩子的母亲匆匆赶来,对着两个女子连连道谢。
名叫阿水的女子笑了笑:“张婶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另一个阿水则接过孩童母亲递来的谢礼,笑着说道:“以后可得看好孩子,这湖边滑,可不能让他们独自过来玩了。”
两个阿水一唱一和,配合得十分默契。壶玉清三人走上前,阿水认出了她们,主动打招呼:“仙长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湖边看看。”壶玉清笑着问道,“这位是?”
“这是另一个我,从玉镜湖里出来的。”阿水拉着另一个自己的手,脸上满是欣喜,“她可帮了我大忙了。我平时要帮家里捕鱼,还要照顾生病的弟弟,忙得焦头烂额。自从她出现后,她就帮我照顾弟弟,我也能安心捕鱼了。”
另一个阿水补充道:“我懂她的心思,她也懂我。我们从没有过矛盾,反而觉得这样的日子更踏实。”
壶玉清看着两人和睦的模样,想起了罗敷和那些采桑女。她们与另一个自己互帮互助,不仅解决了采桑量的难题,还收获了双倍的温暖。
这便是人心向善结出的善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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