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宰哥，刚刚为什么不让我直接和白知仙开口？”
朴胜宰点燃一根雪茄叼在嘴里，冲崔道贤翻着白眼：“愚蠢也要有限度。你要干什么，和白知仙彻底撕破脸吗？”
他嘲讽地笑道：“你可能只比白知仙聪明一点。”
“胜宰哥。”
崔道贤露出一个几乎要哭出来的可怜表情，被朴胜宰捏着下巴拽过去亲了一口：“不过他肯定没有你在床上骚，你说呢？”
崔道贤的脸腾得烧了起来。
朴胜宰拽着他进了医院平常不会有人在的楼梯间，一番运动后才开始气喘吁吁地说话。
崔道贤不安地捏着被揉皱的裤子，用哑了的嗓子询问朴胜宰：
“胜宰哥，为什么不在车里？这里是医院……”
“文尧娜说了，地下车库也有娱记，你他妈想上头条，别拉我一起。”
朴胜宰喘息着扣紧皮带，“这个医院主要服务的是艺人，这些地方没有摄像头，文尧娜也确认过了。”
“胜宰哥，现在怎么办，白知仙不愿意给我们 demo”，崔道贤露出一个泫然欲泣的表情：
“如果他不肯给我那些歌，出道怎么办？当时……我可是……”
朴胜宰瞪了他一眼：“白知仙已经被毁了，他现在能依赖的只有对你的感情，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演好这个天使前辈，让他爱你爱到快死了。”
他冷淡地又抽出一支雪茄点燃，不屑道：
“这种人我见多了，都是精神病。他们只在乎虚无缥缈的东西，你只要能把这个给他，他可以把命给你。你可以用感情，换来想要的任何东西。”
“那 demo……”
“蠢货，如果他真的爱上你，别说demo，让他当你一辈子枪手他也愿意。你不会只想凹一张专辑的音乐才子人设吧。”
朴胜宰眯起眼嗤笑着，夹了雪茄的手轻佻地拍了拍崔道贤的脸颊：“一顿饱和顿顿饱，你得分清楚。”
“我……我听懂了，胜宰哥。”
“你还记得我选你的原因是什么，嗯？”
“因为我够听话，胜宰哥，我只听你的话。”
“走吧。”
两个人很快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颗黑色的头鬼鬼祟祟从这层楼上方的楼梯栏杆间探出来。
林逢春按下暂停录音的按钮，戴上耳机，满意地重新听了一遍刚刚保存下的文件。
他黑黢黢的眼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层楼地板上脏污的痕迹，眼中划过些许嘲讽和厌恶。
然而，又像是想起什么，他眼中很快又换上了纠结和无奈的情绪。
白知仙，非要喜欢他吗。
他叹了口气甩甩头，眼中的情绪很快消散干净。
模糊的窗户上，年轻的男子面上又浮现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朦胧、含混，与暧昧的夜色融合在一起。
窗外霓虹灯的色彩，在这男子的面部的轮廓上反复跳跃、闪烁、连成一条间一条、一圈又一圈混乱的线。
……
林逢春走进医院房间的时候，白知仙正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
他走近，转头询问着：“我的手机呢？”
白知仙把眼珠转向另一边：“砸了。”
“为什么？”
“我把支线打完了，你没有回来，我就砸了。”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好似呼吸都有些困难，苍白的面上逐渐泛起些许粉红，那神情显得很病态。
他强迫性地舔舐着嘴唇，却不想看林逢春的反应，逃避般地将头转向另一边。
“哦。”
林逢春没有如他想象般暴跳如雷，他只是从口袋里变魔术般又掏出一部手机，修长的手指翻飞，在白知仙惊愕的视线中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喂？您好，这里是文尧娜。”
疲惫的女声从听筒中传来。
“您好，我是林逢春。”
“您是？”
“谢谢您的风衣。”
“啊……是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
“我是刚通过Boom公司考核的练习生，公司有给我们各个经纪人的私人电话。”
“哦……啊？请问……林先生联系我有什么事情吗？”
“请问您和朴胜宰先生是情侣关系吗？”
“啊？”
文尧娜的声音中染上了因被冒犯而产生的怒火：“林先生，这是私人问题，我可以拒绝回答。”
她其实远没有表现的那样镇静。
文尧娜和朴胜宰的恋人关系是秘密，因为朴胜宰担心办公室恋情会毁坏他的形象。
事实上，文尧娜和朴胜宰是大学同学，他们从大学开始交往，一起进入Boom公司打拼，并肩经历风风雨雨已经有近八个年头。
就在一个月前，朴胜宰已经在一些亲密共友的见证下和她求婚了。
他们打算在今年年底朴胜宰忙完男团DIVISON出道的事情后就秘密结婚。
“我很抱歉，但是您知道朴先生是gay吗？”
白知仙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同时做这个动作的也有从工位椅子上猛地跳起来的文尧娜。
文尧娜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区，在她的对面是已经有独立办公室的独立经纪人朴胜宰的工作区。夜深人静，只有她工位上的一盏孤灯默默亮着。
文尧娜颤抖着嘴唇，盯着落地窗上自己惊愕的脸：“不好意思，林先生，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她并不是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但是林逢春这个只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却莫名其妙让人有一种愿意相信的能力。
他平静的、毫不留情的话语，让文尧娜几乎是在听到的瞬间，就莫名其妙信服了五分。
一边是相伴八年的枕边人，一边是一面之缘的年轻人。文尧娜为自己的动摇感到哭笑不得。她摇摇头，咳嗽一声，道：
“林先生，看在您还是一个孩子的份上，我不会和您计较。这样的话请不要再和我说了，我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朴经纪人的，但是如果有下次，我会直接向公司报告这件事。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挂断电话了——”
“我有证据。”
林逢春平静地回应着。
文尧娜的瞳孔瞬间收缩。
“文小姐还是看一下吧。”
文尧娜沉默着。
“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也许我们可以喝一杯咖啡”，林逢春边说着邀请的话边朝白知仙看去。
“明天晚上八点，龙莲洞123号咖啡厅。”
“明晚见。”
林逢春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你到底是谁？”
白知仙看着他。
林逢春捏着左耳，他磨了磨后槽牙，有些糟心。
他的性格，很不擅长解释一些事情。偏偏问这个问题的是白知仙。
他总结了很久的语言后，认真地看着白知仙道：
“我叫林逢春，是Z国人，出生在Z国X市香风区第三公立医院。”
“从小在Y国长大，小学是在…中学是在……高中是在……，没有申请到我爸爸希望的名校所以没有上大学。”
“我的妈妈在我三岁的时候因病过世了，我爸爸是一个还算有点名气的律师。”
“我很喜欢摇滚，非常擅长弹吉他，是很有天赋的那种。但是我爸爸不喜欢我弹吉他。”
“我看到H国Boom在招练习生，这个公司很有名，我就偷了家里的钱来这边参加面试。”
他省略掉没有办法解释的话，没有一句是谎话，只是隐瞒了一些事情。
白知仙沉默下去。
“我不是问这些。”
他捏了捏眉心，忽然有些生气：“算了。”
“你为什么有两部手机？”
林逢春撇撇嘴：“因为我以前认识一个人，他一生气就喜欢砸东西，还只喜欢砸我的东西。”
白知仙不知怎的，又感觉有些生气，胸口乏闷，恶心想吐。
他猛地躺回床上，将自己包进被子里。
感觉有什么东西黏糊糊压在身上，知道是那个莫名其妙青年人的身体，他先是一僵，继而更加生气：
“走开。”
对方从善如流地离开了。
压力瞬间的抽离，让白知仙又生出茫然和惶恐。他掀开被子，就见对方规规矩矩地跪坐在床脚，已经开始打游戏。
手机屏幕的蓝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晃得那双正认认真真注视着屏幕的眼令人心动的明亮。
打不过，他开始无意识地咬起了手关节。
白知仙伸出手：“拿来。”
林逢春乖乖把手机递过去，人也顺着手机爬过去，凑到屏幕跟前。
白知仙手指上下翻飞，用力地戳起屏幕，恨不得在上面戳出十个窟窿。
绚烂的灯火在车窗外汇聚成绵长的涓流，文尧娜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道路上。
她转动着方向盘，心不住地跳动着，嘴唇也变得干涩，车内舒缓的音乐被她屏蔽在外，她只是茫然地向前开着车。
自从接到那个人的电话后，她的灵魂似乎就开始与世界剥离。
依靠肌肉记忆将车停靠在公寓楼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来到家门口，望着猫眼内透出的室内的灯光，文尧娜竟然生出些许恐惧。
她插进钥匙慢慢旋转开来。
穿着加菲猫睡衣的高挺男人正坐在沙发里，用力地摁着遥控器，盯着屏幕上的猫和老鼠津津有味地看着，盘坐的腿间还有一桶巨大的冰淇淋。
“娜娜？”
朴胜宰转过脸来露出一个强压疲倦的笑。
他的头发不像白天那样用发胶定型，而是柔软地垂在眉宇间。人也年轻了很多，就像刚毕业的高中生一样。
“你终于回来了。”
“嗯。”
文尧娜僵硬地将包挂在衣架上，换上拖鞋，朴胜宰已经凑到身后，将她一把抱住：“怎么感觉不开心？”
平日里会让她觉得很贴心的话在这一刻，让文尧娜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是打算装作像平常一样的。
文尧娜愣愣看着前方，过了很久才道：“今天写DIVISON的企划书太累了。”
“很累就不写了，我明天抽时间做就好。”
“你每天的事情太多了，这种事情再交给你怎么行。”
话一出，文尧娜自己都愣了片刻。
是啊，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朴胜宰总是说自己很忙很累，他也确实很忙，忙着和公司的各种人打交道。
然而经纪人除了出色的社交能力和拉拢投资商、品牌方的口才，也需要有能拿得出手的艺人和团体。
朴胜宰对商业的嗅觉和敏感性都是顶级的，但是在音乐、艺术审美方面，却有些吃力。
他并不很能共情或者感受音乐，也从心眼里看不起什么舞蹈，只是觉得这个东西赚钱快而已。
具有细腻感知力的文尧娜恰好填补了朴胜宰的这一块空白。
自从两个人进入Boom后，朴胜宰手下的艺人表面上是他一手包办，实际上大到专辑的企划概念、小到艺人的通告行程，都是文尧娜在背后默默为朴胜宰包办。
这也是文尧娜大部分时间都处于过劳状态的原因。
因为这个缘故，文尧娜自己带艺人和团体的精力少之又少。
幸好她在艺术审美方面真的相当不错，手下之前带出一个三人女子团体ROSE，因为音乐性极强，在H国、R国都有相当不错的口碑。
目前Boom公司在R国的门面也是ROSE撑起来的。
也是靠这个功劳，文尧娜勉强升任成了独立经纪人。
只是与朴胜宰在公司的地位已经有天壤之别了。
朴胜宰目前已经有Boom演艺企划部副理事的实际权力，负责独立经济人的全部行政事务，演艺部理事董惠明很信任他。
可惜ROSE目前的成员都有想在音乐方面独自深造的想法，她们的艺术理念也各自成熟，无法被文尧娜强行捏在一起。
文尧娜尊重她们的意愿，请求朴胜宰帮忙，顶住公司的压力让她们按时解约。
因为这件事，朴胜宰第一次被部门总理事董惠明骂得狗血淋头。
也是这样，文尧娜对爱人更加愧疚，所以爱人目前最重视的男团DIVISION的出道，她的付出称得上呕心沥血也不为过。
“胜宰，你的思路是对的，目前在歌曲中加入足够简单的旋律和洗脑的歌词的确可以最快时间让团体闯出名堂，但是这样对团体的长期发展并不好。”
文尧娜解下围巾，朴胜宰替她脱掉大衣：“怎么说？”
“团体能够登顶，还是要靠足够惊艳的音乐理念才可以。”
“太单纯的元素是表达不了丰满的理念的，不管是编曲还是歌词，亦或者是风格，我认为全部倒向流行和商业从团体长远发展来看是不利的。”
朴胜宰点点头表示认可，旋即有些落寞地叹气：“可惜我不懂音乐，不要耽误了这些孩子才好。”
文尧娜下意识心疼地抱住他：“不要这么说胜宰，你已经很棒了，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经理人。”
“而且目前这个血腥哥特风格很适合他们，尤其是崔道贤。”
“他长相很阳光，这样的概念反而可以形成反差感，让他的形象更加复杂和多面，日后发展的可能性也更大。”
“好吧，那你快去洗澡吧。”
朴胜宰冲她露出一个暧昧的笑。
文尧娜状似自然地回了个笑容，从包中掏出手机，装作查看消息的样子将林逢春的通话记录删掉，然后如往常一样将手机放在餐桌上，自己进去洗澡了。
她知道朴胜宰有偷看她手机的习惯，从前只是心疼他过得神经质和小心翼翼。
直到自己有了真的需要瞒着他的事情……
待文尧娜进去后，朴胜宰放下冰淇淋，穿着可笑的加菲猫睡衣来到餐桌前。
他拿起文尧娜的手机熟练地翻看起来。
没有任何问题。
他压下心中的怀疑，总感觉今天的文尧娜和平常不太一样，笑容也很僵硬。
他眯起眼，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朴胜宰刚想放下手机，又瞬间想到了什么。他打开文尧娜习惯性用来订餐的软件，龙莲洞123号咖啡厅的搜索记录赫然在列。
这是文尧娜很喜欢的咖啡厅，她在和不熟悉的合作伙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会选择在这里。
这个咖啡厅有私密包房，但是需要提前预定。
朴胜宰知道她最近可没有什么要接洽的新客户。
他看了一下对方预订的时间，揉了揉下巴，“啧”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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