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总算给老子抓到你了。”
梁行霈面无表情地开了灯,站在自家厨房门口,结了冰的眼神投射向里面站着的人。
白光从四面八方涌来,照亮了厨房的每一个角落,包括正拿着酱油瓶往嘴里倒的少年。
梁行霈懵了一瞬,这么年轻的小偷?
他探究的视线又转向少年手中,那酱油瓶已经少了一半,而少年嘴边还残留着一些黑色粘稠的液体。
梁行霈懵了二瞬,偷酱油吃的小偷??
小偷本人似乎还没从骤然亮堂的光线中适应,眯了眯眼睛,纤长的睫毛轻微颤抖。
“喂,把我家酱油放下。”梁行霈打量着这个少年。
少年穿着黑色的T恤,似乎有些旧了,肩膀上还破了个小洞,布料松松垮垮地垂到大腿,盖住了穿的短裤。
两条腿笔直纤细,但膝盖和小腿上面似乎沾染了些许灰尘,像洁白的画布上点了墨点,有些许碍眼。
少年最黑的是那双清透的眼睛,除此之外,整个人皮肤都很白,连头发也...
等等。
梁行霈看着这人一头白毛,陷入了沉思。
穿着破旧,身材瘦弱但染着白毛潜入人家偷东西的社会问题少年?
少年顶着一双清澈眼眸,慢吞吞地把酱油放到桌上,嘴唇微张,语调不急不缓,轻轻软软的,“你好。”
梁行霈说:“谁跟你好?”
他不耐烦地往前几步,“跟我走。”
少年抬头看着他问:“去哪?”
梁行霈皮笑肉不笑,“去一个每天能给你提供餐食的地方,还有地方住。”
少年眼眸亮了亮,“真的?”
“真的,还都是免费。”梁行霈大步走到少年面前,握住他的手腕,少年的骨骼抵着手心,他不由得从心头冒出一句:好瘦。
但转眼这个念头就消失了,梁行霈拉着少年往客厅走,“去那里几十天,下次你再找别人家东西吃,又能进去几十天,反反复复,这辈子都待里面,开不开心?”
少年好奇地动了动自己被禁箍住的手腕,“你也在里面吗?”
梁行霈淡淡瞥他一眼,“不在。”
他跟着去蹲局子做什么。
感受到手心传来阻力,是少年试图把手腕抽出来,“那我不要去了。”
梁行霈立刻收紧手心,不让对方走,与此同时,他感到自己胸腔突然点起了一小团火,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怎么感觉有点热。
梁行霈分出一丝心神想着,现在还是早春,家里也没开暖气,怎么皮肤有股挥之不去的热意,还有点瘙痒。
被手中的晃动拉回神,少年继续抵抗道:“我不想去了。”
梁行霈沉下眉眼,皮肤莫名的热意闹得他心烦,“不去也得去,你偷我家好几天吃的还想逃?”
少年竟然还狡辩:“我不知道这是偷,我饿了...”
梁行霈气笑了,“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好不好笑?还不是偷,我看你身上还有没有我家的东西...”
说着,梁行霈一手制住他,一手往对方裤子摸去,想要看看对方还藏了什么。
撩起T恤。
“艹!!!”
梁行霈直接松开了箍住对方的手,还往后退了两步,少年得以逃脱,也马上跟着哒哒走远好几米,警惕地看着梁行霈,生怕他继续过来。
梁行霈一看少年脸上的防范,难以置信:“你什么表情。”
“我都没说你是个不穿裤子的变态,你还用这种眼神看我?”
少年躲在沙发后面,撑着沙发靠背,眼神沾上了点迷茫,“什么叫变态?”
梁行霈额角青筋跳动,想不通这个少年到底是从哪来,脑子又有什么毛病,“装什么装?你别动,我今天非给你送进局子里!”
少年见他冲过来,慌得不行,连忙从沙发后跑走,到了餐桌后面。
梁行霈直接单手撑在沙发背上借着力道一跳,整个人越过沙发落地后迅速朝少年跑去。
少年又着急忙慌换了个方向逃跑。
两人在客厅你抓我逃,你追我赶,绕了客厅好几圈。
少年似乎肢体不太协调,再次从沙发间隙溜过的时候是同手同脚,一个没注意膝盖撞到了沙发腿,动作停了一下。
梁行霈本就快抓到他了,这下正好,直接扑上去,从后面双臂一收,牢牢环住少年的腰腹,胸膛紧贴着对方后背,生怕对方跑了,手臂越收越紧。
“你别想着跑了,送你进去几十天出来好好做人,别跟个变态一样晃悠!”梁行霈觉得自己算是善良了,还教育了一番,说不定还能下这个失足少年。
少年大喊:“我不要一个人去!”
梁行霈觉得皮肤上刚才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灼热瘙痒感又卷土重来了,脖子和脸的感受尤其明显,又烫又麻,像是在上面粘满了暖片贴,发热得不行。
因为这不适的感觉,他不悦地皱眉,如果少年此时转过头,就会发现他本就锋利的眉眼沉下来的表情尤其吓人。
梁行霈出声,觉得自己呼吸都滚烫,嗓子都有些哑:“废话这么多,你还指望我陪你?”
没想到少年竟然“嗯”了一声,又开始在他怀里不安分挣扎起来。
梁行霈本就全身有些异常的燥热,呼吸已经逐渐变乱,明明没穿高领,脖子却被勒得慌,绷得发僵,连呼吸的进出都变得有些干涩。
少年的挣扎让他更烦躁,不由得加大了力道,两人相贴的皮肤面积更多了。
为了防止少年再次溜走,梁行霈干脆一只手扣住了对方的脖颈,指关节抵住对方的下巴,逼迫少年仰头闭上嘴。
身上着火般升温的时候,梁行霈才发觉手心很凉。
不对,是少年的皮肤很凉。
皮肤像是浸过冰水一样,冰凉细腻,似乎能缓缓抚平梁行霈身上覆盖的滚烫薄纱。
梁行霈不由得手心磨蹭了下少年的脖子,碰到了一个轻微的凸起,少年在他怀里“唔”了声。
梁行霈骤然回神,都没来得及想自己在做什么,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扼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脖子和脸上的皮肤都变得瘙痒无比,滚烫异常,叫嚣着需要刺激来缓和。
梁行霈胸口剧烈起伏,手臂力道不自觉松了,少年趁机从他的桎梏中逃脱,但他已经没力气再抓回来了。
他腿部发软,整个人忍不住往下倒,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抓着心脏狂跳的胸口,一手在脖子和脸上来回用力抓,但那痒意并没有缓解半分。
...到底怎么回事?!
梁行霈仅存的理智迅速分析出了他目前的状况,呼吸加快皮肤瘙痒身体滚烫...
他过敏了。
还是比较严重的那种,视线都发花了。
但问题是,他对什么过敏?哪里接触的过敏源?
从进门开始都好好的身体,只有接触过少年以后...
难不成是少年身上带有什么过敏源?!
梁行霈抬头,撞上少年的眼神,对方原先澄亮的眼眸里如今写满了无措。
“你...你怎么了?”少年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慌张。
梁行霈头脑发晕,还怎么了?
这人身上到底沾了什么让自己能过敏的东西?!
梁行霈感到自己呼吸越来越滞涩,脖子越抓越痒,甚至还是带着刺痛的痒。
不能再拖了。
他撑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但眼前发晕,手也因为胸腔的疼痛颤抖不已,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被一只修长小巧的手捡了起来。
梁行霈思维已经有些迟钝了,竟然没有想到即刻抢回来。
他不知道这个问题小偷少年打算做什么,他现在过敏严重,完全没有多余的力气把人送局里了,甚至还可能晕死在这里。
没想到少年颤颤巍巍道:“你...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帮我?
梁行霈还想说点什么,但呼吸的撕裂感容不得他多言了。
少年声音反而有些急了,甚至还推了推他,“你...你快说呀。”
梁行霈觉得有些荒谬,但...竟然还是个有良心的问题小偷少年。
他哑着嗓子道:“...救护车,打电话。”
少年捣鼓了一两秒,“电话是多少?”
“...”梁行霈都没精力去想少年义务教育差到什么地步,艰难报出三个数字。
没几秒,梁行霈就听到少年清澈的声音。
“喂喂,是救护车吗?”
“这里,我这里有人晕倒了!”
“我...在哪里?我不知道...”
梁行霈晃了晃脑袋,伸出手,少年福至心灵般递过去。
他报了个住址,又说了自己的名字,这样门卫不会拦着。
挂掉电话后,梁行霈泄力般头靠在沙发上,整个人跪坐在地上,努力地缓解窒息感。
他所住的地方离最近的人民医院不远,过不了多久就能赶来。
在此之前,面临着家里还有个不知名的陌生人的情况下,他最起码不能晕。
虽然他现在好像没什么战斗力了。
他从额前耷拉的碎发间隙瞥向那个问题小偷少年,对方蹲在他面前,一张小脸五官都皱在一起。
梁行霈竟然从这少年脸上看出了严肃和慌张。
“你...你别死呀!”少年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试图唤醒无精打采的眼前人。
梁行霈无力道:“...再拍就死了。”
本来就呼吸不畅全身乏力,少年这一拍差点没让他呛咳到窒息。
少年顿时收了力道。
对方似乎真的怕梁行霈死掉,话都不敢说了,两人之间就这么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梁行霈急促滞涩的呼吸声。
梁行霈意识混沌,有种救护车要来的直觉,他猛然想到什么,艰难开口:“你...去穿条裤子。”
就这么光着下半身去给人家伟大的医护人员开门,梁行霈简直不敢想象。
他用尽力气指了指自己的卧室,少年貌似看懂了,哒哒跑到卧室里。
梁行霈的直觉是对的,对方刚进卧室没几秒,家门就被敲响了。
他紧绷的肩膀骤然放松下来,全身有种往下坠的失重感,眼前的一切都模糊。
他眯着眼,听到卧室传来急急忙忙的声音: “等...等等!马上来!”
然后一阵啪嗒啪嗒的声音,开门声响起。
少年着急的声音响起,清脆轻软,让人想起刚才触碰对方喉结时手心传来的清凉。
“你好,我叫于萝,他...他要不行了!”
“拜托救救他!”
梁行霈的意识彻底陷入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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