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漫长,长到每一颗雨水打在窗台边的声响都被无限放大,叫人能情绪听见每颗雨滴沉落的瞬间。
“你发什么疯!”於琼很生气,她大力地将魏舒推开,从衣橱角落里站起身,自上而下地俯视着,矜傲又厌烦地看着下方有些狼狈的魏舒。
狼狈的何止魏舒,於琼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唇瓣还有些肿,魏舒刚刚那一口可不算轻。
被人大力一推,魏舒的后背撞在床板上发出一声沉重闷响。
她闷哼一声,皱着眉头仰着头看上方的於琼,被她这种恶人先告状的态度给气笑了:“好像先疯的人不是我吧?”
随后肺部难受异常,她咳了两声,每咳一声,肺部就好像被什么金属给搅动,后背火辣辣的痛感仿佛能贯穿肺部的搅动。
这猛一下的推力,还真是不小……
“亲你一下而已,至于咬我吗?都肿了!”於琼掏出手机,反着拿手机看着手机壳里的小镜子,她上挑飞扬的眉头轻轻皱起,不满地抚着自己的唇瓣小声嘟囔着,“都不好看了……”
原来亲吻与受伤在於琼的眼里都不算重点,她竟在意的是好不好看?
是娱乐圈或是时尚圈里的人都这样?还是只有於琼这个女人这样?
魏舒心里有股莫名的火气,她站起身一把夺过於琼的手机,随手丢到床上。划过几道清晰的褶皱。
“对你来说,刚刚的那两个吻,算什么?”魏舒抓握起於琼的手腕,扫了一眼她的唇瓣,红润有光泽,那上头还有一处淡淡的咬痕。
房间里的灯光是暖黄色的,比白炽灯照得要柔一些。
於琼被夺走了手机也不恼,她象征性挣扎了两下发现没挣脱开,于是也不挣扎了。有些恼意的神情忽变,她扬起唇畔眸光在暖灯下流转。
目光落在魏舒的唇上,笑吟吟的:“你在生气?”
“我没生气。”魏舒眯了眯眼,松开了抓握的手,她不愿承认自己的情绪确实受到了影响。
“哦。”於琼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她又戳了戳唇瓣。
於琼的反应再一次戳中了魏舒的雷点,她深吸了一口,冷声喊她:“於琼。”
“嗯?”於琼的指尖随意的拨动着她湿润的发丝,眉头扬起,眼角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玩味。
她的指尖撩起发丝时,耳根处的那片羽毛状的血管,在暖黄的灯照下泛着淡淡荧光,似是倒影着细碎的月光。
“别转移话题,我在问你,刚才那两个吻,对你来说是什么?”魏舒的脸色渐沉,她像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虽注意到了这一点,却没甚在意。
“只是亲一下。”於琼的唇角微微上扬,玩味地伸手戳了戳魏舒的唇瓣。
空气里的凝冽像是一层厚厚的苔藓,将两人刚才的亲密全然覆盖住。窗外的雨声仍在拍打,不断传来单调乏味又令人烦躁的声音。
“亲一下……”魏舒寻回理智嗤笑了一声,她的眼神有些涣散,眼睫微颤,牢牢的盯着於琼的那双眼睛,“我不是你们那个圈子的人,所以……别来招惹我。”
她说得格外认真,能透过於琼的双眼看到自己的倒影。
暖黄的灯光勾勒着魏舒略有僵硬的背影,她说完转身想要逃离,她想着大不了以后自己躲着点,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可手腕却又被於琼紧紧抓住。
“你别走。”於琼的声音淡淡,听不清有什么其余情绪。
至少魏舒没听见她想要的致歉。
耳边舒适响起了一段雷声,於琼的指尖握了过来:“我害怕,可以在这陪我吗?”
於琼的指尖刚还穿在湿润的发梢间,这会还有些冰凉。
魏舒深吸了口气,眼眸在暖黄的灯光照映下有些无奈地阖上:“只是陪着。”
“只是陪着。”於琼抓紧的指尖复又松开。
魏舒大可一走了之,管她於琼怕不怕的,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总不能刚说过别来招惹她,於琼又跟听不见似的过来招惹吧。
可魏舒终归是狠不下心来,她拨开了於琼的指尖,拉开椅子打开电脑,背对着於琼冷声道:“吹完头发再睡。”
于是在魏舒在身后看不见的角落里,於琼看着魏舒的背影轻勾着唇角,随后走到床边拿起自己的手机,对着魏舒的背影一拍。
这之后自然是两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没人说上一句相互搭茬,这空气里的气氛静得吓人,随着窗外拍打的雨声,一同沉没
于夜里。
耳畔的消消乐声音不再传出,魏舒以为於琼已经睡了,她转过头看着眼皮有一搭没一搭的女人,远远瞧着她坐靠着的发丝还没有干透,又皱起眉头轻喊了两声:“於琼,於琼……”
床上的人懒懒地掀开眼皮:“嗯?”
“去把头发吹干了再睡。”魏舒实在是不懂,不是说时尚圈的这些人最注重保养和养生吗?怎么到於琼这,她怎么作死怎么来?
“自然干挺好的,我不喜欢吹风机的声音。”於琼眨了眨眼,似乎困意消退不少,“那我这会不睡了,你给我讲讲你在野外做研究的事呗。”
好似自从上次吃过饭后,於琼对这方面就一直很感兴趣。
这又不比别的,她只是问这一方面的,那放软了的声音实在叫魏舒不好拒绝。
索性魏舒起身从一旁的柜架上取了本相册,她坐到床角摊开,从头翻起,指着上面拍摄的照片:“这本相册,是我刚进研究所时接手的第一个外出项目……”
大多时间都是魏舒在讲,於琼倾听,偶尔会提出几个细节上的问题。也没什么过分的举动,规矩得很。
不过由于这本相册多是关于些植物的记载,於琼的性质对于这方面倒是比听那些哺乳动物时兴致略微缺失点。
这一聊就是到了大半夜,凌晨两三点的样子,讲得魏舒口舌都有些发干。
按理说也该睡觉了,可魏舒看着於琼的眼神,那双眸炯炯有神,竟比原先她犯困的时候还要精神。
她的眼皮都有些累了,她舔了舔略微疲干的唇瓣轻声道:“差不多了,该睡觉了。”
哪想於琼眼睛睁得溜圆,自个去柜架上找了本相册去翻看,她指着相册里一页的夜鹭问:“你这是去哪里拍的?”
看起来某人是一点也不困,还有兴致自己找起感兴趣的问起来。
但是於琼不困,不代表魏舒不困啊!
魏舒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起身将於琼手中相册和手里的那本一道塞回了原有的位置。
“我说於大模特,这三更半夜也该睡觉了,你怎么一点也不困呢?”魏舒一面说着一面推着於琼坐回床上,将自己的枕头调换了方位,放到床尾的位置。
“这不是才三点,明天又不上班。”於琼像是确认似的划开手机的日历。
夜里的温差大,比白天要冷上不少,魏舒怕晚上夜里着凉,又从衣橱里翻出一床厚一点的蚕丝被来。
“你是不是白天咖啡喝多了?”魏舒懒得和她去较真明天上不上班的问题,起码过两天是真要去北安录制节目,这么熬铁打的身子也要生病。
随后魏舒将那床蚕丝被抖开,铺好盖在於琼身上。
“我没喝啊,就是不困。”於琼双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拍了拍被子轻叹一声,“好软哦。”
看来越说话这女人就越是来劲。
魏舒干脆将灯给关了,摸着黑拉开床尾的被子钻了进去,闷闷地说了句:“睡觉!”
“可是你还没说刚刚的那是在哪里拍的夜鹭。”於琼的声音悠悠传来。
明明是在深夜,窗帘遮着窗台,月光一点儿也挤不进来。可自床头来的那道强烈视线,却一点也没消退。
“下次再说。”魏舒是真的有点累了,她一闭眼,困倦与疲惫就翻涌着上来,传到身体的每一处角落。她低喃着很轻地说了句,“睡吧。”
“可是我还不困,再陪我说会话吧……”於琼说完察觉到平稳的呼吸声,又小声喊了两下,“魏舒,魏舒?”
房间里被子与肢体发出了轻微的摩挲声,协同着平稳的呼吸声,静悄悄地陷入沉眠。只有床头的那一位,轻勾着唇角闭上眼睛小声呢喃数着:“一只雪鸮、两只雪鸮、三只雪鸮、四只……”
临近节目开拍,魏舒和於琼就更应该注意私下见面的次数,一次还有着说辞解释,可一连待在魏舒家里两天,这叫个什么事。
要是被媒体的人拍到了,又免不了一阵风波。
于是第二日魏舒特意错开了大家上班和买菜的高峰时间,让於琼赶紧走。
於琼原是不打算走的,还准备就这件事要和魏舒好好掰扯掰扯,什么不要听媒体的乱报道,真有了捕风捉影的造谣帖子,宋蔷那边会处理好,做好公关的云云。
接着就是一通来自十七的电话,於琼沉着脸走了。
魏舒不得不说,她在某种意义上还要感谢一下十七,送走了这么一个难缠的祖宗。
待於琼走后,魏舒去拾掇家里的卫生,洗洗脏衣服什么的。
她捡起给於琼找的那条睡裙,上面还残存着些余温,而脑海里回响的,是昨夜那两个有些荒唐的吻。
於琼张扬的眉眼上映着昏黄的灯光,发丝穿过指尖时的冰凉触感,还有唇瓣上的温凉柔软,软得和躺在一片汪洋上漂浮一般,再就是……舌尖掠过时的温热潮湿。
那是第一回,第一回来自於琼的冒犯,一场陷落荒唐的吻。
第二回时,魏舒记不清那是个怎样荒唐的吻,只记得她很恼火,恼火於琼对她秉持的轻浮态度,又或是对她不正常看待人际关系的恼火。
像是咬了一口,很软的果冻……
魏舒甩了甩头,将这一切复杂的画面抛开,接着收拾手里的衣物。
她定了定神,下定决心日后一定要和这个女人保持好距离。
最好是,她们双方谁也别招惹谁。
“但愿吧……”魏舒望着滚筒洗衣机出神地看向窗外。
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雨势很小,细细密密地缓缓零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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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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