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誉生日的前一个晚上,我们度过了最为相安无事的夜晚。
他将我身上的镣铐全部解开,单单捏着我的手腕,侧过身体将我搂在怀里。
周誉的四肢比平时要更加冰凉,还有他的嘴唇,也比平时要更僵硬。
我靠在他的怀里,沉默不语,嘴唇贴着对方的肉,闻到他身上的沐浴露的香味。
“老婆,今晚也要睡好哦。”
我听见脑袋上方阴森森的声音,对方的手探进我的衣服,抚摸我的肩膀,捏着我的耳垂。他的手臂冰凉,起初我被冷的往后缩,但是没有一秒钟,对方身上温热起来,不容许我离开他一毫米。
周誉没有反应。
按照以前,我们贴那么近,他肯定要提枪上阵,但是现在,周誉将自己心底的火压制下去,他似乎真的想和我睡一个最纯真的觉。
“老婆,我有点饿了,你呢?我去给你煮碗面吃吧。”周誉忽然坐起身,没头没脑的,下一秒,我听见自己肚子咕噜咕噜叫的声音。
我抬起头,脸色越发严峻。
他的动作向来麻利,将我拴在他的裤腰带上,披上一件毛毯,提着我的身体让我跟在他身后。
他还是不放心我。
我跟着周誉,链子很短,周誉在厨房忙碌,我根本就出不去厨房,只能站在他的旁边看着他煮面。
时至今日,这是我第一次站在周誉的身边看他做饭,就连当初刚醒来浓情蜜意的时候,我也是厌恶进厨房。
现在想来,我也不知道自己讨厌的究竟是什么。
“卤子吃什么呢,我看看冰箱。”周誉自言自语,视线没在我身上停留,好像是忘记我这号人物。
我被迫跟着他,冰箱里只剩下一个鸡蛋,周誉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下厨,他都是让助理送过来,我甚至产生怀疑,他是不愿意做饭的那半个多小时都和我分开。
“就一个了,要给希希吃啊。”
周誉超级小声说话,好像是怕惊扰了谁。
于是那一个鸡蛋被煎得金黄,油亮亮香喷喷的放在飘着葱的汤面上。
周誉调好味道,亮晶晶看着我:“老婆,吃吧吃吧!”
我坐下,他把面端过来,我咬第一口,味道很香,面的软硬程度,也是我最喜欢的。
周誉一直看着我吃,等到吃完,我才反应过来,今天晚上饿的,从始至终都是我。
那他又是怎么知道我饿的?
我放下筷子,看见对方笑眯眯的。
周誉今天晚上的笑和平时都不一样。
平时周誉笑起来,眼睛会微眯成一条缝,眉梢微微上扬,眼皮四周似乎也在抬起;但是现在周誉圆溜溜的眼睛像猫一样,整个眉骨没有一点弧度,紧绷着嘴角,看起来有一点严肃。
“老婆还饿吗,我这碗也给你吃。”
周誉推过来,面早就坨了,上面也没有蛋。
我看着他,忽然想到那个人,感到眼底泛酸,“我困了。”
“那我抱你上去睡觉。”
一直到整个房子里最后一盏灯关掉,我的眼泪才流出眼眶,小声在被子里啜泣,周誉凑上来舔我的眼泪,说不要哭。
我转过身,在他的嘴角印下吻。
心脏跳的很快,面红耳赤,像是有一个小球在跳动。这一整晚,我都睡得不安。
/
“这个也好吃,老婆喜欢吗?”
“明天要穿什么呢,女仆装好不好,好喜欢可可爱爱的老婆。”
“学校那里我办了休学,老婆,你以后就在这里,我会一直爱你的。”
……
应该是入秋了,阳台上全是枯黄的落叶,我已经不清楚这是囚禁在这里的第几个月,但是这时候的白希的状态,肉眼可见的萎靡。
天气转凉,整个城市都灰蒙蒙,我猜想,这或许是最后一次做梦了吧,事情,也该有个了结。
“天冷了,我让他们装上地毯,明天,你就不要出来了。”
白希没有说话,彻底成为提线木偶,双眼木讷无神。
我坐在桌子的尽头,这是一个很长很豪华的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佳肴,但是每一个盘子里,都吃不上几口。
可是每一个盘子的菜,周誉都让白希吃,他好像热衷于找到白希喜欢的菜肴。
究竟是热衷于找到喜欢吃的菜,还是找到一个让“我”留下来的理由呢?
我看见白希是死在浴缸中的。
房子里面东西多,还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周誉亲自盯着,白希有了可乘之机。
周誉的剃须刀落在卫生间,白希反锁门,用剃须刀一点点在自己脖子上、手腕上划伤口。
他不知道疼痛,洗澡水的声音掩盖住他的哭喊,最后整池子的热水,被他的鲜红的血染红。
他**躺在浴缸中,整个人蜷缩,血气一点点流逝,水面渐渐没有波澜。
周誉冲进来时为时已晚,整个人都没有呼吸。
我松一口气,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周誉抱着尸体坐了一个下午,两个人躺在狭窄的浴缸中,最后,周誉割下白希的头颅,抱着头颅,在床上度过了无数个秋。
冬天终于过去,我行尸走肉。
/
说是周誉生日,但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早上我起来,看见周誉还在熟睡,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又被他戴上了镣铐。
现在这些我已经习惯,心无波澜。
我一动,他就醒了,来不及和我说话,手机便响了,像是早就知道他会在这个时候醒来,特地恭候多时。
“行了我马上下来开门。”
周誉不耐烦,套了一件上衣。
“阿遇来了,老婆你先洗漱,等到一会儿吃饭我会喊你。要是无聊了就看看电视,我把平板放在这里。”
我听见周誉又嘟哝,嘴里骂阿遇怎么会来的这样早。
我勾着嘴角,看着身边的平板,黑色的屏幕倒影出我的影子,像是一团鬼魂。
我一直在床上等到十点半,阿遇才端着早饭上来。
没错,是阿遇,这个周誉的“朋友”,成为了我破局的关键。
他今天没有穿白大褂,反而是穿了一件墨绿色的深色绸缎v领衬衫,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瓷碗。
他的手指紧贴着碗,好像和碗上壁画融为一体。
“你上来干什么。”我冷笑,嘲讽刺激他。
阿遇缓缓走过来,他坐在床上,看着我的脸。
他手上的粥已经没了热气,低眉顺眼间,带着不经意的讨好。“周誉呢?”
“他在厨房,让我带你下去。”阿遇出声,将碗放在床头柜边上,慢条斯理替我解开镣铐。
“他让你解的?”我看着阿遇,他的半张侧脸,和周誉是真的像。很多时候,我都会看的恍惚失神。
“这重要吗?”
我不语,下床,双腿发软跪在地上,阿遇眼疾手快扶住我,我再一次闻到他身上古怪的香味,有一点让我头晕,想要立刻沉睡。
我甩开他,跌跌撞撞下楼,看见房子已经布置的很喜庆,桌子上摆放了两个蛋糕,依然是我和周誉吃一个,阿遇自己一个。
“慢一点,我扶你。”阿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伸出手。
我侧过身体,嫌恶心。
阿遇没做反应,我一下楼,周誉立刻闻着味道过来,嬉皮笑脸。
他好像特别高兴。
“老婆,我已经在准备饭菜了,到了晚上就可以吃了,你不要着急。”他走过来,瞥一眼阿遇,“阿遇,你去厨房看一下,我和老婆有话要说。”
我余光跟随阿遇进到厨房,周誉一下子挡在我的视线前,不动声色将厨房门完全藏在身后。“老婆可以在餐厅等我们吗,希望老婆可以守着我呢。”
他说话怪腔怪调的,声音带着太容易察觉到的兴奋和狂傲,暗绿的眼珠子在眼眶里冒着光。
我浑身上下感觉到不舒服,好像是被无数双眼的盯着。我再一次试图投射目光,可是周誉的身体紧随着变动,我只好放弃,答应他的请求。
我坐在餐桌旁,看见桌子边边角角还是被泡沫包裹着,这样一个好看的桌子显得不伦不类的。
这一次,我脑海中忽然闪现醒来第一次吃馄饨的那天下午。
我好像就有提起过这个桌子,但是直到现在,我也无法完全回忆起当时的全部事情,只有一个朦胧的印象。
厨房的门是关着的,我只能透过透明玻璃看见里面的两个人。
两个人肩膀靠着肩膀,周誉手上拿着刀,弯下头正在切菜,阿遇什么也没干,嘴巴上下蠕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起来不大高兴。
我眼睛一点也不眨地看着他们,过了一会,周誉放下手中的刀,将切好的肉递给阿遇,转过正好看着我,和我对视,笑得很甜。
我说他笑得甜,那是从来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过的笑,这让我恍惚。
不过是昨晚上到今天早上,我总是会不由自主想到从前翩翩君子的周誉。
我总有一种错觉,那个人就在我的身边,好像是要回来。
于是我抬头,看见阿遇,他的笑有点不怀好意,我们两人视线撞在一起,我瞬间挪开眼睛,心脏感觉到慌乱。
两个人在厨房忙活了将近两个小时,我坐在凳子上寸步不离——周誉拴住我,我根本走不开。直到我实在憋不住尿,小声祈求,他才抱着我去楼上上厕所。
在厕所间,他逼我接了一个又长又湿的吻。
津液顺着我的口腔慢慢滑落在锁骨,我的身体贴着冰冷的墙,大脑窒息,全靠身前的人渡过来的氧气吊命。
周誉的手掐着我的腰,分开我的双腿强势的抵住我的腿根。他的手臂很长,怀抱很宽,将我完全包裹在他围成的密闭空间里,我感觉到窒息和昏厥。
我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就是眼前这个人。
可是我的手下垂,周誉托举我的脸,好一会儿,周誉松开我,带着**开口,“在上面好好待着,我没叫你,别出来。”
说完,周誉将我的嘴唇咬出血,取走了我身上最美味的东西。
我回到床上,又想到了梦里那个癫狂的周誉,他爱的我的时候我看不见他,我爱他的时候,我们是“天人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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