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琇莹轻轻拍了拍费修筠的小臂：“学霸跑过来了！快点加油。”
她说完就将双手放在嘴边，做出个喇叭的形状，“学霸加油！”
身边陆陆续续响起了给宿景御加油的声音。
费修筠微微侧身探头，往宿景御跑来的方向看，抿了抿嘴。
耳边回荡着鲁琇莹清脆悦耳地加油声。
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有点喊不出来。
‘自己跟学霸，在学校里有这么好的关系吗？’
‘可是，刻意跟学霸拉开距离，不太合适。’
‘毕竟我们是同桌啊。’
‘普通同学也能来加油啊。’
费修筠很快说服了自己，在宿景御从他们身边跑过去之前喊道：“学霸，加油！”
宿景御保持着几乎不变的速度奔跑，听到费修筠的声音，转头看了他们班级所在的方向一眼，对着他们笑了笑。
“这才第一圈，学霸看着还挺轻松。”费修筠发现宿景御跑完一圈呼吸频率都没有什么明显的波动。
“学霸耐力很好。三千米对他来说小意思了。”鲁琇莹抚了抚刚才喊加油弄歪的眼镜。
“高一的时候，我们这儿有个特别喜欢体罚学生的体育老师，那时候学霸的神格还不稳固呢，他们家的亲戚是年级第二，怀疑是学霸作弊才得了第一，但肯定没证据啊，学霸靠的是实力，那个体育老师找了个借口罚学霸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跑五千米。”
“五千米？”费修筠猛地睁大了眼睛，他快速心算了一下，震惊道，“十二圈半？还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
“对啊。”鲁琇莹点头。
费修筠感到有一股浓烈的怒气轰得冲入他的脑海，“学霸跑了？”
“跑了，跑完面无表情地走到那个体育老师面前，拎着那个老师去了校长办公室，那老师根本反抗不了。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反正以后那体育老师就不教我们那个班了。”鲁琇莹说起八卦来，丝毫不比于旗鸿差，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费修筠：“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还有照片呢。”鲁琇莹想要摸出手机搜索给费修筠看，但是摸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手机放宿舍了，“手机不在我身上，等中午回去发给你。”
费修筠皱眉：“什么照片？”
鲁琇莹理所当然地说：“就学霸跑步的录像、还有拎着体育老师去校长室的照片和录像，当时有几个人偷偷录了，不少人都存了，学霸可帅了。”
“之后呢，那个年级第二呢？”费修筠急切追问道。
鲁琇莹说：“高二的时候转学了。”
“转学了？”费修筠不解。
鲁琇莹噗嗤一下笑了：“我不跟你说过吗？学霸一开始只能拉开第二名几分，但后来就成了十几分、几十分。他受不了成绩越来越差，后来都跌出年纪前一百了，就哭着闹着转学了呗。”
费修筠：“那学霸也没做什么，是他自己承受不住压力。”
“对啊，他转学的时候家长还来闹呢，我真理解不了他们家长的脑回路。不过那时候学霸的神格已经很稳固了，还有别的学校来挖学霸呢，校长和我们都站在学霸这一边。”鲁琇莹耸了耸肩，露出了一点揶揄的笑容，“学霸大获全胜，是不是很牛。”
费修筠生硬地扯了扯嘴角，笑不太出来。
很牛吗？很辛苦吧。
他微微垂眸，盯着脚下因为年久失修微微开裂的水泥地面。
被四处散落的零食饮料碎片，吸引来的蚂蚁，快速地在他们脚边爬过。
有几只蚂蚁掉落到了开裂的水泥缝隙里。
它们拼命往上爬。
费修筠眼眶慢慢染上红色，他假装困倦地揉了揉眼睛。
他以前怎么会害怕学霸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他的胆子太小了。
费修筠突然有点动摇。
自己这样的人，真的要为了个智障催眠能力，一直缠着学霸吗？
他不知道低头恍神了多久，直到鲁琇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
“来加油呢，你一声不吭。”鲁琇莹摘下眼镜擦了擦说道。
费修筠偏过头，让鲁琇莹没法看到他泛红的双眼，
“现在第几圈了？”费修筠问。
鲁琇莹：“六圈了，还有一圈半。”
费修筠随意地找了句话聊，不想要鲁琇莹注意他的脸：“学霸，他好像速度没怎么变？”
“学霸一直这样，剩下半圈的时候才会冲刺，现在是第十名，三千米这个项目前六名的班级都有加分，学霸估计就是想要跑第六。”鲁琇莹说道。
左席陵突然吼道：“快看，学霸开始提速了！”
“这不是还剩下一圈半吗？学霸这么早就开始提速了？”
“是不是看错了啊？”
“没错，没错，学霸就是提速了，学霸跑过来了，大伙一起喊学霸加油啊！”
耳畔回荡着同班同学的加油声。
费修筠的视线下意识追随着宿景御的身影，连眨眼的频率都降低了，生怕错过。
宿景御劲瘦的身影速度慢慢提高，缓慢但不可阻挡地一个又一个超过前面的人。
最后就连几个穿着运动短袖短裤的体育生，也被他慢慢超越。
“我靠！冲刺了！冲刺了！”
“竟然比体育生还快？！”
“是第一吗？真的是第一吗？”
“学霸，你以前根本没尽全力啊！”
“对对对，学霸不厚道哦，竟然隐藏实力！”
宿景御的身影冲过被两个学生拉起的红色带子。
瞬间，费修筠听到了自己身边响起了剧烈的鼓掌声。
他机械地跟着拍手。
终点线旁，宿景御双手撑着膝盖，胸膛剧烈起伏，额头、脖颈、手腕、手臂因为刚才的冲刺，青筋微微突出，汗水顺着他流畅的肌理滑下。
他突然直起身，对着一班所在的方向招了招手。
费修筠听到自己身边的鼓掌声和欢呼声更强烈了。
学霸好像是在对他招手。
费修筠下意识迈开脚步，同手同脚地往前走了几步，但在脚步踏上跑到前，他停了下来。
“我靠！学霸牛啊，还真能跑第一！”
“早知道让学霸多报几个项目了，咱们班肯定能拿第一。”
“对啊，对啊。”
……
费修筠看到很多跑完三千米的运动员都直接坐到了草坪上，哪怕没有坐下，也是被人扶着或是拖着在跑道和草坪上慢步。
宿景御却只是接过于旗鸿递过来的秋季校服外套，缓缓穿好，然后一步步朝着他们班级的方向走来。
“学霸，太牛了！”
“除了牛逼没别的！”
“有水吗？先给学霸一瓶矿泉水。”
“唉！这刚剧烈运动之后不能喝水。”
宿景御仿佛身体支撑不住一般，猛地抓住费修筠的手，“先扶我走一走。”
费修筠下意识托住宿景御的胳膊，“哦，好。”
“那个，我包里面有水，我先带着学霸走一走，缓一缓。”费修筠对着身边围上来的同学说道。
人群为他们打开了一条缝隙。
费修筠就那么扶着宿景御在主席台下的空地上散步。
宿景御剧烈喘息着，生理性的红晕染上他的脸。
“开心点吗？”宿景御突然转头看向他问。
费修筠指了指自己，“我开心点吗？学，学霸，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心因为这三个字高高提了起来。
一个猜想在他脑海中成型，但是他不敢确定。
“我看见你哭了。”宿景御深吸了口气，快速平复还有些急促的呼吸，他比了个九的手势，“刚才我一串九，不精彩吗？高兴点吗？”
他很好奇，自己不过离开那么短的时间，费修筠怎么突然就哭了。
不过在他知道原因前，他决定先解决费修筠难过这件事，再去探究原因。
费修筠高高提起的心，仿佛被一股温柔的力量，捧着落了地。
他心中酸酸涩涩。
“高……高兴。”费修筠视线落在他满是汗水的脸上，他忍住喉咙深处的哽咽，用这辈子最好的演技努力笑着说，“我特别高兴。”
他压下种种翻涌的心绪，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干净毛巾，给宿景御擦脸。
宿景御隐隐感觉到费修筠不对劲。
但他来不及多想，那种熟悉的恍惚感再次袭来。
宿景御眼神迷茫了十几秒。
因为这次他剧烈运动过后，没有心神思考，身体也处于疲惫状态，这次他恍惚的时间格外‘漫长’。
费修筠：“学霸你没事吧？头疼吗？很难受吗？”
这智障面板！
肯定是有问题。
学霸这样的人，就该得到他想要得到的。
不被任何事物束缚。
包括自己。
也包括那狗屁的催眠面板。
不知道为什么，再次看到精明的学霸露出这种迷茫的神情，费修筠忍不住感到了愤怒。
“我，我……没事。”宿景御听到他惊慌的声音，下意识安抚道。
虽然嘴上说没事，宿景御还是定定看了几秒自己手腕上的手串，才逐渐找回一些思维逻辑和模糊的记忆。
费修筠的目光随着他的视线落到了宿景御右手手腕上。
光滑的黑曜石依旧水润光亮，钛钢牌子依旧银光闪闪。
但费修筠突然生出了一种替宿景御摘下这条手串的冲动。
费修筠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从十月份到六月份。
九个月。
就这九个月的时间。
高考结束后，他就跟学霸不会有联系了，至于什么惩罚，随它去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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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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