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蒋少阳不知道熬了多久,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母亲。对于他而言,生母的印象已经完全没有了。甚至可以这样说,在他被送到孤儿院的时候,以前的记忆就已经消失了。在他的心里,现在只有这个家庭是圆满的。可是当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却总会有一股清流,再一次乘风而起。他本想好好享受着这份美好时光。但是现在他有不得不面对的任务。
就这样,他做了很多的思想斗争,还是决定去见一见她。
他向唐老师问了地址。几天之后自己一个人去没有告诉沈晗光。
他来到一家养老院,发现这里的老人差不多都是一个年纪,但是他还在想自己的母亲真的年纪这么大了吗?可当他找到这号人的时候,他却相信原来他她的年纪早就已经这么大了。
他站在门口不敢推门而入,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会不会认出自己。会不会以为自己是个变态,又或者以为自己是个疯子。但是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于是他鼓起勇气打开门把手,推开门来到了这个房间。
他四处张望着,好像在找什么一样。这个房间安静的很,但今天的天气却非常的不好,就像预兆着他们的心情一样。他看了看,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那个人。
他走上前去想要提醒她自己来看她了。但是那个女人就像是提前已经知道了一样,回过头他们四目相对。这一刻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不知道为什么,蒋少阳感觉自己背后发凉。这个女人的眼神没有光,非常暗淡。好像刚刚杀完人一样。他努力的开口想要说出第1句话,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时候女人开口了。
“你是他吗?”
蒋少阳不明白女人的意思,但是他还是点点头。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我以为,我这么多年见不到你了呢。”
“我也是这么以为的,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这么多年,你过得还好吗?”
“我要怎么和你说我这么多年呢!我过得很好,没有你,我真的过得很好。”
“你在恨我吗?”
“这算不上恨吧。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那,你现在已经考完大学了吗?”
“不算是完全考完吧,还没报志愿呢!”
“这样啊。”
“怎么,难不成你后悔了吗?后悔当初把我送到孤儿院的时候吗?还是后悔不要我了。你说话啊。”
“是,我后悔了,我后悔为什么当初我要那么做。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当初我真的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是吗?可是我听知道这件事的人说,是因为你本来打算把我卖了的,但是后来得知这样是违法的,所以后来就没这么做了,是吗?”
“我。没有!”这句话她说的很彻底,就好像要立刻否定这个答案一样,她开始慌了。
“算了,你不愿意说出真正的原因我也不强求你,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我不会承认你的。”
“少阳。妈妈也是迫不得已。”
“抱歉,如果你现在想得到我的同情的话,那不好意思,我做不到。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那就这样吧。”
说完以后,蒋少阳就离开了。回来的路上,他心不在焉,等到回家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是不是刚才说话说的太重了,但是换一个角度想想,其实也没什么。毕竟当初是她先不要自己的。抱着这样的心情,他回到了家。
家里一直有人在等他,因为他太了解蒋少阳的意志了,以他的作风,一定会乱来的。所以他决定在这里等他。
“你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
“怎么,出门一趟脑子傻了吗,这里是家,我不在这里去哪?”
“你是在看我笑话吗?”
“我为什么要笑话你呢?我只是觉得,现在的你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我说的没错吧。”
“嗯,你说的对。”
“所以这一次去见你的母亲,一切还顺利吗?”
“还好。和我之前预料的差不多。”
“是吗?真的是这样吗?”
“对,对啊。”
“少阳,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的。你刚才是不是哭了。”
“你怎么知道的?”
“这并不难,只需要观察一下就可以知道了,比如你眼睛红了,还有,你的衣服上还有泪痕。我说的对吧。”
“对,我真的觉得,你适合做侦探。”
“你太抬举我了,侦探算不上,我还没有到那么厉害的地步。不过预判你,我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现在可以和我说一下,为什么会哭了吗?不要和我说你不在胡台,我可不信。”
“嗯,你说的对,我不是完全不在乎他的,其实我的心里还是渴望见到她的,但是你知道吗?当我知道真相以后,我就不想见到她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会是有别的原因呢?”
“小光,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想的那样的,就像是你和我之间的事情,如果是我现在的家人他们一定会接受的,如果是曾经的家人,你觉得他们会接受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还是希望可以有一个好的结果,你和你妈妈的关系,我觉得真的没必要闹那么僵。”
“算了,这件事情你不要再管了,先这样吧。”
“好吧,竟然你这么决定了,那我也不能说什么,但是我希望你答应我,葵开心一点,要不然我会担心的。”
“嗯,我答应你,你放心吧,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受到影响的,所以不要想太多,我会处理好的。”
“好,我相信你,过几天没什么事情,咱们出去逛逛吧。”
“好啊,刚好那几天应该天气也不错,适合出去玩。小光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觉得,其实我们可以出去郊游啥的,因为可以放松心情。你说对吧。”
“嗯,那我就准备一些食物,然后我们就出发。”
“OK。”
这几天因为那件事,蒋少阳心情一直不是很好,但是沈晗光会观察,也会劝他,所以他状态恢复了一些。他们把出门的时间定在了两天后,因为那一天天气很好。所以一切都刚刚好。
时间很快到了两天以后,这天果然天气晴朗,真是个出门郊游的好天气。因为是晴天,所以两个人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
“是不是现在心情好多了?”
“嗯。”
“看来我的方法还是有效的。”
“什么方法?”蒋少阳不解。
“就是带你出来玩啊,怎么,你不愿意说,难道我还能真的逼你不成,放心吧,等你想说的时候,我随时都会听的。”
“抱歉哈,这几天让你担心了。”
“没事,我不是说了吗?不要老和我道歉,这件事情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马上接受的,所以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没事的。”
“小光,我想知道,如果有一天,你也找到了自己的家人,你会是什么心情啊?”
“我或许会很开心吧,你可能会问为什么不恨他们,但是你知道吗,小光,有些事情,是可以互相理解的,我这个人啊,不太喜欢麻烦的事情,所以总喜欢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就像你和我一样,在关于我们的感情的时候,我一开始也想了很多,但是后来啊,我也想通了,这只是一句话的事情,无论你是否接受我,我都会接受,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不后悔,因为至少我已经做出了我想做出的选择。”
“真的,就只有这么简单吗?”
“那不然呢,永远不要想的太不好了,所有的结果一定会是你想要的,要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
“所以如果有一天,你想和我说了,我一定会认真的听的。”
“好。”
这一天,沈晗光和他说了好多话,那是他有史以来对他说过最多话的一天。从他们认识开始,一直都是只有蒋少阳在讲话,但是其实,沈晗光早就有很多话想对他的天使说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而这一次刚好有机会了。
“少阳,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以后都这样和你在一起。”
那一天过后,这件事情也就算告一段落了,但是沈晗光一直不放心,他还是觉得蒋少阳这几天总是有些心事,他都明白,蒋少阳还是没有真正的放下,于是他决定今天晚上好好的和蒋少阳聊聊天。
晚饭过后,两个人还是干着自己的事情,但是唯独不同的是,这一次沈晗光没有向往常一样回自己房间。蒋少阳一开始没注意到,但是过了一会儿,他也注意到了,于是问道。
“你怎么不回自己房间?”
“没事,就是觉得今天晚上的月亮好看,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好看的月亮了。”
说起来也对,这几天一直都在下雨,确实没怎么出月亮。
“对了,马上就要填志愿了,你想好去哪里了吗?”
“想好了,我要去北方读书。”沈晗光说。
“那,专业呢?”
“心理学。”
“你选这个专业,是不是因为什么原因?”
“你想多了,我只不过就是对这个感兴趣而已。”
“是吗?”
“那你呢?”
“我也打算去北方。”
“专业呢?”
“老师吧。毕竟这个专业有很大好处。”
“挺好的。”
“小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
“没什么,就是真的想看看月亮。”
“我和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是吗,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懂呢!”
“怎么可能呢。”
“好吧,竟然你猜到了,那你猜对了。我确实有话想和你说。”
“那你说吧。”
“少阳,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我和你说的话,前几天的话,我已经和你说的那么明白了,我以为你真的懂了,但是我发现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没有啊,我真的不想了。”
“少阳,你是骗不了我的,你这几天的行为已经暴露你了,说吧,你是不是这几天还在想那件事。”
“我就知道,你还是那么聪明,好吧,那就不瞒你了,确实,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想如果有一天能够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那该多好,但是你知道吗?当我真正见到她的时候,我后悔我这么想了。”
“我记得你好像和我说过,我知道,这样的事情任何一个人可能都是这么想的,但是少阳,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都互相让一步的话,那么就会有一个大家都想要的结局呢?”
“我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很矛盾,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段时间我也在想,我是不是一个不好的孩子,但是我真的没办法原谅她。”
“没事的,少阳,给自己一点时间吧,如果哪天你想开了,或许就会发现,其实这个世界并不像你想的那样了。”
“嗯,希望吧。”
“算了,不管你了,我要去休息了。”
“嗯,今天真的很抱歉,和你说了一些不好的话。”
“没事,我就当故事听了,你不要细想。”
“小光。”
“干什么?”
“谢谢你,在这个时候出现。”
沈晗光和他相视一笑,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后来的几天里,两个人的状态也是越来越好,慢慢的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轨迹。他们两个也如愿以偿的考上了自己心仪的大学还有自己喜欢的专业。
得知自己一切都这么顺利的时候,他们还是不敢相信,但是更多的是开心。而同样,距离他们结束假期的时间,还有不到二十天,他们要在最后这二十天里让自己在最后放松一把,毕竟开学以后,他们面临的是军训和课程。因为对于他们来说,现在的一切都是未知。他们不知道自己大学这几年会过的怎样,但是更多的是期待吧。
他们决定和两位老师一起出去玩,因为这么久以来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和老师们一起出去玩,他们也把周航叫上了,而同样,周航学的是中医,之前他们几个有问过为什么要报这个专业,但是周航没有回答,只是说,家里人让选的。但是很显然,他说谎了。
周航把蒋少叫到一边。
“你去见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吗?”
“嗯。”
“没事,你不用硬撑着,小光都和我说了,你最近的状态确实不好,但是我看你今天还行啊?”
“那已经是之前的事情了,前段时间小光和你说的对,那段时间我确实精神状态不好,因为我没有办法真的接受她,我心里很矛盾,但是后来听了小光的话,我也就慢慢的想开了。”
“是吗,那可太好了,那就不用我大费周章的在来劝你了,我还担心怕你想不开呢?”
“哈哈哈哈没,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呢!这么愿意帮我。”
“哎呀,你可别把我想的这么好,我是看在小光的面子上才帮你的。”
“好吧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我还是真的得谢谢你,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你帮的真的是太多了,我真的都觉得有一点不好意思了。”
“没事,谁叫你是我交到的特别的朋友呢?”
“我很特别吗?”
“是啊。”
“虽然有时候你说话,我也确实听不懂,但是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
“如果你要是有这种想法的话,那我可得提醒你,以后啊,还是要有自己的主见,不要完全听别人的话,因为这样你会吃大亏的。”
“这用你说啊。”
“知道就好,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呢?”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呢?”
“哎呀,这么说,我还小看你了。”
“好了,你今天不会是诚心和我吵架的吧。”
“没有,就是真的关心你。算了算了,既然你都不愿意说了,那就这样吧,不过我想咱们几个上了大学也还是可以经常聚聚的,毕竟啊,咱们几个的大学离得特别近。”
“真的假的啊,我这段时间都没怎么注意这件事。”
“真的是服了你了。这么久了这些事情都不知道。”
“抱歉哈,我这段时间确实太忙了。”
“行了,就这样吧,先回去吧,他们还等着咱们俩呢!”
“好,那我们回去吧,别让他们等太久了。”
“好。”
于是,两个人回去了,他们几个享受着最后的这段时光,虽然理论上来说,他们的确还可以再见面,但是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而且和十几天里,蒋少阳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所以其实从现在开始,他们本身就不一样了。
其实,在某一个瞬间,他们就已经长大了。
那种处理问题的方式,已经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只是他们自己没有注意到而已。
最后这一段时间里,他们买了很多东西,也在为上学做着最后的准备,对于即将离开家,他们的心情也很复杂,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而蒋少阳还要再去一次养老院,因为他还有没有解决的事情。
抱歉各位,我要休息几天,这段时间学校有点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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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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