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热闹让刘老太劳累非常。一边感叹自己人老不中用,一边就自顾自的回屋休息了。她最后见到方红、陆辛夷和方惠,是三人正在准备出门看烟花。
躺在床上的刘老太心中梳理着过去一年的种种,虽说怄气耍性的时候不少,还自暴自弃过一段时间,但总体上是乐呵呵的一年。
“希望明年也能如此吧。”
伴随着对新一年的美好期许,意识渐渐模糊,睡着了。
“大娘!大娘!”
是在做梦么?是谁在敲门?
“快开门啊!”
是……方惠?
刘老太从梦中惊醒,她听出此刻不住拍门的正是方惠。等打开门,她正看到怀中抱着陆辛夷的方惠,两人都穿的单薄,外身披着见大衣,好似惊慌逃出来似的。
“孩子怎么了?”
陆辛夷没了往日的活力,只是躺在方惠怀中,似是睡去可气息很是微弱。
还没等回答,一股难闻的味道飘进她的鼻腔。循着味道望去,正是那将出租屋。一瞬间刘老太也就明白其中的缘由,是中煤气了!
“方红呢?”
刘令仪下意识的追问,可换来的是方惠的沉默。
“你先带孩子去医院,再找些人来帮忙。”
没再管方惠,刘老太径直朝着出租屋走去。此刻的出租屋门窗洞开,煤气的味道顺着缝隙不住的向外溢出。她先是往屋内张望,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房间里没有方红的身影,她开始在院子中搜寻起来,借着月光才发现在种满牡丹花的花圃后面躺着一个人。
等她凑上前去,那正是方红。方红好似化了妆一般,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红色,刘老太知道那时煤气中毒的表现。她伸手上前试了试鼻息,没有丝毫气流的波动。
从她披散的头发和凌乱的衣着来看,应该是被方惠硬生生从房间内拖出来的。可让人很难不注意的是,虽然已经凌乱但方红身着的并非睡觉时的单衣,而是一条她从未见过的素色裙子。再看脸上,虽然呈现出煤气中毒后的粉红色,但细看也能看出化妆的痕迹。且不说寒冬腊月穿裙子本就是间怪事,这个时间人们都在和衣而眠,她打扮成这样是为什么啊?
刘老太跪坐在方红身旁思考着。
来不及悲伤,对!必须这样!
趁着前来帮忙的邻居未到,刘老太起身重新回到了屋中。
等方惠带着陆辛夷回到家中,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他们两人都是轻度中毒,头晕恶心的罪是没少受,可保住了性命。但方红却没有,经过一番抢救人还是走了。之所以会是这样,原因在于方红距离火炉最近而且头冲着烟口,而陆辛夷则是将头埋进了她的怀中,吸入量并不多。而同样再煤炉附近的方惠则是因为头痛本就睡得并不踏实,问道怪味才惊觉是煤气泄漏。
陆辛夷对死亡尚没有准确的概念,只是一个劲儿的找妈妈。可刘老太和方惠不知如何开口,只得轮流抱着她。
白天派出所的民警已经来过,从屋里检查一番确认源头就是取暖用的火炉,很快事件被定性为意外。那时候煤气中毒并不是新鲜事,每到冬季就时常发生。虽说年年都在宣传教育可难免还有疏忽大意的人。
陆辛夷哭累后很快就睡着了。将她安置在刘老太的床上,房间内就只剩下两个人。
“大娘,谢谢你。”
“谢什么?”
“红的裙子是你剪开扯掉的吧。”
刘令仪没回答,可当时的经历却不受控制的在脑中回想。
刘老太踉跄着来到已然散发着气味的房间,她的目标很明确,她要找一把剪刀和一件大衣。这两样东西并不难找,就在她准备赶紧退出房间时,梳妆台前的一个小物件吸引住了她的目光,一瓶本该扔掉的安眠药,刘老太只能也将它也塞进兜里。
等再回到方红身旁,她没有丝毫犹豫用剪子直接划开了那件显然是精心制作的裙子。然后撕扯着将其从方红身上剥离开。院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剪掉的衣物、剪刀来不及藏,被一股脑扔进了花圃中,借着夜色并没人发现。
而后刘老太缓缓将一间大衣改在方红身上,等待着人们推门而进。
“那件裙子是我母亲做的”方红自顾自的说道“后来我送给了红。”
两人都没再说话,她们心中都知道着并不是一场意外。而究竟是为什么,只有死去的方红才知道。
两周之后,方惠带着陆辛夷离开了。作为她名义上的小姨没人觉得奇怪。
走到那天,刘老太将二人送到了火车站。在发车前,她单独叫住了方惠。
“大娘。”
“你不是方惠吧。”
“我……”
“你会对孩子好的,是么?”
“嗯。”
“拿着。”
刘老太掏出三封红包,只是比那时更厚一些,塞进了李秋华手中。
“本来是想大年初一给你们的,可是没机会了。”
刘老太没问她们要去那里,她不想知道,因为不知道也就不会有盼头。
那间出租屋后来还是有人陆续住进。虽然都知道那里死过人但架不住房租是便宜的,那件事之后,刘老太的房租一直维持着方红带着孩子时候的低价,成为了进城务工人员间的抢手货。或许对于鬼怪而言,没钱才是更要命的。
之后其中一位租户成了刘老太的干儿子,她这才算是又有了家庭。
等我合上本子,屋内已然被阳光照亮,不知不觉一夜过去了。
从小说的角度来看,奶奶写的并不算好。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我也不得而知。在读是我就在想,这本书的视角还真是混乱啊,一会第一人称一会儿第三人称的。既然是自己亲历的事情为什么不直接用第一人称叙事呢?我没办法像奶奶求证,可我发现一处有意思的地方。奶奶在文中称自己是刘老太或者刘奶奶,而只有一个部分全篇都是第一人称,那就是方惠的视角。我很是确信,我的奶奶,收养我父亲的就是刘令仪而不事方惠,从陆远带来的照片也能证明。那究竟是问什么呢?或许是一种移情吧,将自己带入到了那个她羡慕的人。
想到这里,我不免在空旷的屋中拜了拜,希望不会曲解了奶奶的用意。其实也有可能随性而已,毕竟不是出版物而是自己的记述罢了。
我将本子放回原位,在她上面从新堆放一本本厚重是书籍。每放一本书,我都能不禁将看到的内容和我的经历一一对照。我高考那段按日子精神太过于紧张,经常失眠,可我每当想吃片安眠药都会被父亲严厉的训斥。他倒不是出于药理,而是遵循奶奶的训诫,不能吃安眠药;在开垦荒废许久的花圃时,不时能从土中翻出碎布。
而且我到此也知道我这个显得有些老土的名字,究竟代表着什么。
电话响起,是父亲。
“忆红啊,中秋节你回不回家?”
“怎么了?不是你老刘嫌弃我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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