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林蒽年正趴在床上刷手机,看见刘沐晗进来立刻坐起来:“坦白从宽!刚才在伞底下聊什么了?”
“没什么。”刘沐晗把湿发扎成马尾。
“哦?”林蒽年跳下床凑近,“你耳朵红了。”
“热的。”
“下雨天你说热?”林蒽年坏笑,“该不会……”
话音未落,门被敲响。毕觉逍站在门外,手里拿着酒店便签:“明日行程,请领导过目。”
刘沐晗接过一看,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吃店和景点,甚至标注了每家店的招牌菜和预计排队时间。
“你晚上不睡觉就搞这个?”
“总不能白借你肩膀。”他倚着门框笑。
林蒽年在后面小声起哄,刘沐晗反手关上门,把他隔绝在外。
“害羞了?”林蒽年凑过来。
刘沐晗把便签拍在她脸上:“选一个明天想去的地方。”
“我都要!”
“做梦。”
最终选了鼓山。第二天缆车上,毕晨遥紧张地抓着栏杆:“哥,这安全吗?”
毕觉逍漫不经心:“掉下去我给你写悼词。”
“亲哥!”
刘沐晗看着脚下绵延的山林,忽然感觉袖口被轻轻拉住。毕觉逍面色如常地看着另一侧风景,手指却悄悄拽住她一点衣袖。
“怕高?”她低声问。
“怕你怕。”他答得理所当然。
缆车到站时,林蒽年突然指着护栏上的同心锁:“我们也挂一个?”
毕晨遥立刻反对:“土不土啊!”
“就要挂!”
两人吵吵嚷嚷去买锁,剩下刘沐晗和毕觉逍站在观景台边缘。山风很大,吹得她发丝飞扬。
“要挂吗?”他突然问。
“幼稚。”
“也是。”他从口袋里摸出枚硬币,“那把这个扔下去?听说许愿很灵。”
硬币在阳光下闪了一下,划出抛物线坠向山谷。刘沐晗没问他许了什么愿,就像他没告诉她,那枚硬币根本没扔出去,还静静躺在他掌心。
下山时遇上暴雨,四人躲进路边茶亭。毕晨遥抱怨天气,林蒽年忙着擦湿发,毕觉逍却安静地看着檐外雨幕。
“记得吗?”他突然说,“小时候也这样躲过雨。”
刘沐晗怔了怔。那是小学六年级的秋天,他们放学路上遇骤雨,躲在便利店屋檐下分食一支红豆冰棍。水汽氤氲的玻璃上,他写了个“毕”字,她写了个“刘”字,中间画了道歪歪扭扭的等号。
“那么久的事谁记得。”
她别开脸。
“我记得。”他声音很轻,“那天你校服领口沾了冰淇淋。”
雨渐渐小了,茶亭老板煮起茉莉花茶。香气袅袅中,毕觉逍自然地接过老板递来的第一杯茶,转手放在刘沐晗面前。
林蒽年夸张地叹气:“我也要~”
毕觉逍把整壶茶推过去:“自己倒。”
回程大巴上,累极的毕晨遥和林蒽年靠在一起睡着了。夕阳透过车窗,把座椅染成暖金色。
刘沐晗感觉肩头一沉。
毕觉逍也睡着了。
这次他整个脑袋都靠过来,呼吸轻轻拂过她颈侧。
她僵着身子没动,直到夕阳西沉,天际只剩最后一抹橘红。
他醒来时,车厢里已经很暗了。
“到了?”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嗯。”
他坐直身子,指尖无意间擦过她手背。很轻的一下,像蝴蝶停留。
下车时,他落在最后。刘沐晗听见他轻声说:
“今天硬币没扔。”
“为什么?”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笑,眼睛在暮色里亮得惊人。
那晚刘沐晗做了个梦,梦见山谷里开满白色的花,每朵花蕊里都藏着一枚闪亮的硬币。风一吹,叮当作响。
醒来时天还没亮,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是毕觉逍发来的照片,缆车上她被风吹起发丝的侧影。
刘沐晗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暗下去。房间另一侧的林蒽年翻了个身,嘟囔着梦话:“芋泥……还要……”
她轻手轻脚起身,拉开阳台门。凌晨四点的福州笼罩在薄雾里,远山如黛,只有零星几盏路灯亮着。空气里有雨后青草的气息。
毕觉逍倚在相邻的阳台栏杆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硬币。
“吵醒你了?”他侧头问。
刘沐晗注意到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做贼去了?”
“思考人生。”他把硬币抛起又接住,“你说为什么缆车要漆成红色?”
“显眼。”
“不对,”硬币在他指间翻转,“是为了在群山中最容易被看见。”
远处传来早班公交的引擎声。刘沐晗靠在栏杆上,晨风拂过她的睡裙摆。
“那张照片,”她终于开口,“删掉。”
“为什么?”
“丑。”
毕觉逍轻笑:“哪里丑?明明很好看。”
“你审美有问题。”
硬币停止转动,被他握在掌心。天边泛起鱼肚白,雾渐渐散了。
“今天去哪?”他换了个话题。
“不是你做攻略?”
“领导还没审批。”
刘沐晗望着渐渐苏醒的城市,忽然想起什么:“你昨晚发照片时,是不是还打了句话,又撤回了?”
毕觉逍的动作顿了顿:“你看见了?”
“通知栏瞥到一点。”
他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是那条撤回消息的提示。
“写的什么?”
“忘了。”
“撒谎。”
晨光渐亮,第一缕阳光越过山巅,把云层染成金色。毕觉逍转过头,眼睛在晨曦中格外明亮: “写的是——‘比永恒更长的,是等你发现’。”
空气突然安静。楼下传来保洁员推车的声音,鸟鸣从榕树梢响起。
“土死了。”
“是啊,跟风发着玩。”他笑着把硬币放回口袋,“所以撤回了。”
林蒽年的闹钟在房间里炸响,紧接着是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和哀嚎。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
“去救她吧,”毕觉逍指了指房间,“待会早餐见。”
上午的行程是三坊七巷。青石板路被阳光晒得发烫,毕晨遥蹲在井边研究石刻,林蒽年举着手机在各个文创店前打卡。
刘沐晗在一家旧书店门前停下脚步。橱窗里摆着本《福州古厝图鉴》,书页泛黄,边角卷起。
“想要?”
毕觉逍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看看而已。”
他已经推门进去。
风铃叮当作响,老板从书架后抬头看了一眼。
书店很小,空气里有纸张和墨水的味道。刘沐晗沿着书架慢慢走,指尖划过书脊。在最里面的角落,她发现了一本《星际穿越》的原版小说。
“这么巧。”
毕觉逍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伸手取下那本书,扉页上有前任主人的签名和日期,,正好是十年前。
“缘分啊。”
翻开书页,里面夹着一枚干枯的茉莉花书签。
刘沐晗正要说话,书店深处传来争吵声。毕晨遥举着手机电筒,照着一个暗格:“这里面肯定有密室!”
林蒽年趴在地上往缝里看:“说不定是藏宝图!”
老板忍无可忍:“两个小祖宗,那是我放扫帚的储藏间!”
最后毕觉逍买下了那本《星际穿越》和《福州古厝图鉴》,出门时,风铃又响了一声。
“给你。”
他把《星际穿越》递给了她。
刘沐晗没接:“干嘛?”
“赔你的,”他笑,“昨晚靠了你那么久。”
她终于接过书,茉莉书签的香气已经很淡了。
中午吃饭,毕晨遥被烫得直吐舌头,林蒽年忙着把香菜挑出来堆成小山。
“挑食不好。”毕觉逍把她挑出的香菜夹到自己碗里。
林蒽年瞪大眼睛:“你不是也不吃香菜?”
“现在吃了。”
刘沐晗低头喝汤,听见他在耳边轻声说:“书签背面有字。”
她不动声色地翻开。泛黄的纸背上,有一行钢笔写的小字: “在另一个维度,我们早已相遇”
下午的行程原本是西湖公园,突然下起太阳雨。四人躲进公交站台,毕晨遥抱怨着湿掉的鞋,林蒽年翻看上午拍的照片。
“看这个,”她突然把手机凑到刘沐晗面前,“你俩在书店的时候。”
照片里,毕觉逍正伸手取书,刘沐晗抬头看着他。阳光从书架缝隙漏进来,在他们之间形成一道光柱。灰尘在光里飞舞。
“发给我。”毕觉逍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好看。”
“不给,”林蒽年护住手机,“除非你帮我背一路包。”
“成交。”
雨渐渐小了,天空出现一道淡淡的彩虹。游客们纷纷举起手机,毕晨遥蹦跳着指给林蒽年看。
刘沐晗感觉手指被轻轻碰了一下。毕觉逍站在她身边,目光望着彩虹,手指却悄悄勾住她的指尖。
很轻的一下,像蝴蝶停留。
她没有躲。
那天晚上,他们在酒店顶楼看夜景。福州城的灯火如星河倾泻,晚风带来闽江的水汽。
毕晨遥和林蒽年为最后一块芋泥糕猜拳,吵吵嚷嚷的声音飘散在风里。
“明天就回去了。”
毕觉逍靠在栏杆上。
“嗯。”
他转过头:“那本书,看了吗?”
“哪本?”
“《星际穿越》。”
刘沐晗想起书签上那行字:“在另一个维度,我们早已相遇?”
他笑了,眼睛映着城市的灯火:“也许在这个维度也是。”
远处传来轮渡的汽笛声,刘沐晗看着江面上的倒影,忽然觉得这个夏天格外漫长,又格外短暂。
回到房间,她翻开那本《星际穿越》。在描写五维空间的章节旁,有人用钢笔写了一行小字:
“如果真能穿越时空,我会在每个平行宇宙都找到你”
笔迹熟悉,和书签上的一样。
她想起阳台上的晨光,他握着硬币说“思考人生”时的侧脸。
手机震动,是毕觉逍发来的消息: “明天几点车?”
“七点半。”
“叫我起床?”
“自己定闹钟。”
“小气。”
她放下手机,继续翻书。在最后一页,发现了他小时候的照片。
大概七八岁,穿着校服对着镜头做鬼脸。照片背面写着:
“从过去,到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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