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验科不缺关系户,但是在边境缉毒立过功的关系户还是第一次见,为难温知新说不上,但是大家并不太能接受一个听不见的同事。一方面是沟通不畅,另一方面,检验科也是要值班的,夜班是听铃声去收标本的,聋子怎么值班?
温知新看懂了一些唇语片段,心里感慨,做聋子就是这样,别人说你都不用背过身去。
温知新找了主任,说了自己可以值班。他打印了两张纸,一张写明了各个检查出结果的时间,另一张写着“请敲桌子叫醒检验师”。值班的温知新不去休息室的床上睡,而是趴在检验科窗口的桌子上,能不睡就不睡了,万一睡着了,病人敲桌子能震醒他。
同事渐渐没有了不满,待他越来越和善。唯一不满的是冷露声,他嫌累嫌烦,只想让温知新照顾。可是温知新要工作,冷露声也没什么理由好阻止,只好学着自力更生。
徐樱看着系统里的检验报告,检验师一栏签注的名字她很熟悉,那个和她缠绵三年,和她一起考取了博士,却一去不返,四年不见的人,是他吗?是这个温知新吗?我都已经认命了,接受了家里介绍的男人,年底就要结婚了,你这个时候出现是什么意思?
有人叫徐樱,她关掉了检验报告,收敛了情绪。好吧,等下有空就去检验科看看,不管是什么情况,总要当面说清楚。
这一忙就忙到了下班时间,住院总没有下班时间,冷露声回来快半个月了,她都没抽出空去见。今天她的导师从国外一个学术会议回来,她和导师打了招呼,让冷露声过来给导师看一看。
冷露声的病例徐樱已经和导师研究过了,也打电话问过冷露声,按照她的意见,直接去康复科报到就行了,可是她老爹不同意,坚持要教授看过。无所谓,一句话的事而已,也不麻烦。徐樱想着这些,下了楼,去医院门口接冷露声。
门诊大厅,一个穿着白大褂身材高挑的男人在往外走,徐樱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这个背影。她太熟悉这个背影了,她多少次在实验室看着这个背影,即使隔了四年,她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
徐樱追了上去:“温知新!”
男人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徐樱拔足狂奔,终于在楼门口拦住了男人:“温知新,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一消失就是四年?
温知新看着眼前眼眶通红、气喘吁吁的徐樱,内心惊涛骇浪,他没想到徐樱也在这里工作,他唯一不敢面对的就是徐樱,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徐樱解释他的情况。好在在犯罪团伙的四年把他训练地喜怒不形于色,他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打字:“美女,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徐樱马上去看温知新的耳朵,左耳上有一个助听器。徐樱猜到一些东西,她指着温知新的胸牌:“温知新,你装什么?”
温知新低头,看到了自己胸前别着的写着名字和职务的胸牌,苦笑了一下,打字:“对不起。”
作为警察的女儿,徐樱从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她火气上涌:“对不起就完了吗?”
一通电话救了温知新,徐樱拿出手机,看到了冷露声的名字,转头往外看,冷露声果然正在一辆停在门诊楼前的出租车的后座上冲她招手。
徐樱赶紧走过去,温知新比她动作更快,已经跑到出租车后面,拿出了冷露声的轮椅组装好,推到车边,等着冷露声下车。徐樱看着两个人的互动,才明白,温知新就是爸爸说过的那个在犯罪团伙和冷露声打配合的线人。
所以他们都知道,只是瞒着我?
这一打岔,倒是让姐弟的见面少了些伤感。徐樱作为神经外科博士,脊髓损伤见的多了,原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硬了,可看到冷露声的病例,她还是难受地无以复加。这是她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弟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亲眼见证了冷露声失去了父亲,疯了母亲,考上了警校,然后,去做了卧底。五年后回来的不再是从前那个充满活力、明媚张扬的弟弟,而是在轮椅里也坐不直,笑容里也带着一丝萧瑟的冷露声。
冷露声在轮椅里坐好,看着尴尬对立的两人,笑了起来:“姐,你认识温知新啊?”
徐樱咬牙:“认识。”何止是认识,一张床上睡过,都准备要见父母了。
冷露声把信息一对,就明白徐樱应该就是温知新的前女友了,真是……好巧哦。
力气活当然要留给男人,徐樱带路,温知新推上冷露声,去了神经外科病区。
徐樱有一肚子话想问温知新,可碍于冷露声在场,又不好说。冷露声察言观色,一下子就想透了关节,他故意低下头说:“姐,温知新不是故意消失的,他被他舅舅骗去我们那里给老大治伤,他不配合,被打得很惨,耳朵都听不见了,还是我说情才留下一条命的。我们那里你也知道,进去就很难出来的。多亏了有他,这次我才能活着回来。”
徐樱去看温知新,他很明显不知道冷露声在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两小袋饼干,分别递给冷露声和徐樱。冷露声笑着接了,徐樱板着脸:“白大褂不脏吗?”
徐樱故意放慢了语速,温知新看得懂,他收回手,打开饼干包装,把饼干塞进了自己嘴里。徐樱瞪大了眼睛,冷露声哈哈大笑。
徐樱的导师本来也应该是温知新的导师,老教授还记得这个差一点成为自己学生的人,边境出身,父母双亡,家境贫寒,一路靠自己考进大城市的医学专业,学习能力强,勤奋刻苦,成绩优异,和徐樱站在一起,仿若一对璧人。老教授都想好了做证婚人的时候该说些什么了,可温知新没有来报到。如今徐樱也有了新的未婚夫,两人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温知新也认得老教授,赶紧鞠了一躬,老教授看到了他的助听器,见他不说话,问:“温知新,你知道要给冷露声做康复,不知道自己要做语训吗?”
老教授的语言和口型没那么清晰,温知新没懂,去看冷露声。冷露声也不翻译,直接回答:“在犯罪团伙里面做线人,还是不说话安全些。”
老教授长叹一声,说:“语训还是要做。”
冷露声点头:“我知道了,我跟他说。”
老教授用下巴指了一下检查床,温知新马上把冷露声抱了上去,开始给他解衣服。冷露声按住温知新的手,对徐樱说:“姐,你能回避一下吗?”
徐樱直接挤开温知新,动手给冷露声脱衣服:“我什么没见过?有什么好回避的?”
和温知新一起把冷露声翻成俯卧位的徐樱突然愣住了,这个她真的没见过。冷露声的每一个椎间孔处都有一个伤疤,和核磁报告相印证,冷露声的脊髓真的是寸寸而断。
老教授回头去看温知新:“你动的手?”
温知新看懂了这句话,低下了头,开始抠自己的手。冷露声赶紧说:“这个不怪他,他也是没办法……”
徐樱在冷露声头上拍了一巴掌,手动给冷露声消了音。老教授问温知新:“还想不想读我的博士?”
温知新赶紧摆手,拿出手机打字:“我的听力几乎没有,学不了外科了。”
老教授看着温知新的胸牌,再次叹气:“我给你推荐检验学的老师。”
温知新去看徐樱,徐樱打字给他看。温知新笑着点头,比了“谢谢”的手势。
徐樱又把冷露声翻回来,亲手给他拔了导尿管和肛塞。冷露声红了脸:“姐,给我留点面子。”
徐樱挑眉:“放心,不跟别人说。”
冷露声喃喃:“我不是这个意思。”
徐樱凑到冷露声面前:“反正我都看完了。”
冷露声捂住了脸。
老教授看着徐樱给冷露声确认了感知平面,测了肌力,看着冷露声身下已经湿了一小片的护理垫,说:“给他开单子,去康复科报到吧。我觉得还是可以通过训练做到规律排便和间歇导尿,现在这样感染几率太高。”
徐樱点头,打字给温知新,嘱咐温知新每天上班顺便带上冷露声,去做复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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