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两位面带狡兔面具的阁人走到了六十号客人面前,他们说了几句话,六十号客人点着跟在他们身后走入了一旁的走廊之中,年年的角度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而六十六号客人则扬起了头,看着一号房的方向,斗篷深深,明知道他什么都看不见,他的脸都埋在深黑之中看不真切,但是年年分明感受他的眼神看见了自己,如同对视一般。
对方甚至微不可查的笑了笑撇开了眼神。
“仙长,您可以拍下这件藏品的,就算是万万金我们城主也是可以为您奉上的。”
他躬身说道,抬眼看着一脸淡然的年年。
年年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城主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这妖丹,我也不是非要不可,不如成人之美。”
她佯装有些无聊,看了盛惜时一眼,他便明了一般开口说道:“不如,您带我们去别处逛逛。”
常德厚抬眸在两人身上看了看,点了点头说道:“是我欠缺考虑了,这珍奇阁能逛的地方多着呢,二位还请跟我走吧……”
年年的眼睛还落在那个身带黑猫面具的唱价人身上,直到她离开窗边,转身踏出房间,那昂扬的声音依旧回荡在他们的身边,面具后那双纯黑的瞳仁还印在她的心间半晌都难以忘记。
“珍奇阁的甜品也很不错,”常德厚带着他们上了一层楼,这层楼被几个巨大的展品分割成了好几个区域,“二位请择一处落座。”
亭台苍绿,飞花淡粉,虹桥衔接二处,一步一景,远远布着几张桌子,供人品茗。
年年在片片飞花的桌台边坐下,盛惜时跟在她身后,一旁的侍者便端来了齐全的茶具为两位贵客沏茶。
盛惜时站了起来将茶具接了过来,笑着说道:“我来便好。”
侍者愣了愣,看着常德厚的方向,只见他皱着眉,偏了偏头让他快些离开。
年年抬眸看着常德厚,直起身子来看着周围颇有些空旷,说道:“若是想进入这一层楼可是有什么规矩?”
“回二位仙长,这层楼非贵客不可进,若当日在拍卖场中得了藏品,也可以在此小坐片刻。”
“看来我们今天,又承了城主大人的情。”
余年年话落,常德厚的眉间染上了喜色。
“只要二位尽兴便可,千金难买二位喜悦之心啊。”
盛惜时一派淡然着洗手沏茶,打开茶盖,轻嗅片刻,琥珀色的眸子微不可查的眨了眨,年年在一旁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显然是好茶。
小火炉温着一那黑铁金纹茶壶,蒸汽呼噜呼噜的上涌,一室之内,让几人安静了下来,只听一阵温水时的响动,眼神落在盛惜时身上,看着他那双白玉似的手取下了茶壶,浇洗着茶具,那纤长的睫羽下藏着一双安宁如水的眼睛。
年年看着他专注地神情抿紧了嘴巴,眼神贴他的手上。
“请这边进——”
余年年耳朵微动,果不其然,来人正是拍下妖丹的六十号客人,现在他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看不出早些时候的紧张感。
他背着手跟在侍从的身后落座。
频繁地眨着眼睛,手不自觉的摩擦着,就像是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一样。
“咕噜咕噜”
“叮叮叮叮”
两道声音在这层楼中交错响起。
水温不可过沸,盛惜时很快的从火炉之上取下茶壶,滚水从茶壶中流出,水汽不断地上浮,茶香四溢。
年年越过水雾眼神落在六十号客人的身上,他慌乱地从袖间拿出了一个听筒状的灵器,抹了一下之后,那阵响声终于消失了。
只听那人低声回应着。
在他慌乱地取灵器的时候,年年敏锐地看到了一滑而过的橙玉印信。
“仙长您是觉得吵吗?需要清场吗。”
他的眼神十分认真,年年只要点个头,他就会抬抬手让人将六十号客人赶出去。
年年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这人可不简单,并非什么普通富商,而是镐京有头有脸的人物。
灵器另一头的人,让他脸色骤然一变显然亦是不凡。
‘妖丹,是长生丹的原材料之一。’
年年眼神微眯,脑中不知为何响起了这句话。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为了——长生呢。
不难理解。
“务必在三日之内,好好好,我一定会的,谢大人宽宏大量,是我误了时辰,下…我一定不会再犯。”
年年听力极好,即便他将声音压了又压她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面上不显,眼神还是在盛惜时的手上,那双骨节分明的长手捏着茶筅一圈一圈的搅着,直到沫饽细腻洁白,直到沸水与茶香完全结合至臻境界,盛惜时端坐着,那双琥珀色眼沉着宁静着。
他们周身已经风雨满楼,前路晦暗不清,年年却坐在风暴之眼,坐看风云起。
侍从又领了一位进来,还盖着一身全黑的斗篷,颀长的身姿十分醒目,正是六十六号客人。
他进来的时候,年年能够感受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侍从将他领了进来,而他被安排在了六十号客人的邻座。
“赤狐面已经将您的拍品包装好了,您要先行过目一下吗?”
一个带着白兔面具的侍从走了过来,说道。
她听到他说,“我想要确认一下。”
兔面听了他的话之后便离去了,回来则手捧着红色的锦盒。
“这是您的拍品。”
“且先放着吧。”
他抬眼看了一眼兔面说道。
六十号客人从怀中抽了一条手巾包着一枚妖丹对着光看了一眼,光泽依旧,拿在手中便有了一种润泽之感。
“不错,不错。”
六十号客人将珠子放回了赤红盒中,笑着让兔面重新将盒子封号,放到他的车厢上。
而他身后的六十六号客人抬手要了一壶茶水。
一个兔面手捧着茶盘而来,另一位兔面奉着锦盒离去。
他们身形交错而过,年年身后的挂着的风铃叮铃铃的被卷着响。
盛惜时此时也终于将茶汤分好,双手捧着茶递到年年的面前。
余年年抿了抿嘴,谢过了盛惜时,将茶盏举起,饮毕,茶汤清香,入口回甘。
她轻轻巧巧地点了点头,眼睛望着盛惜时眨了眨。
他依旧笑着,不慌不忙地倒出另外一杯茶。
“常统事不如也来饮一杯,想来今日您也是辛苦了。”
眼看常统事要开口拒绝,年年开口说道:“也好和我们细细讲讲,珍奇阁楼上又有何等奇特的物什。”
“也好,也好,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举起茶杯,轻嗅茶香,眉间便已经有了惊艳之色,饮下,更是连眼眸都亮了起来。
“好极,好极啊,如置身仙境飘飘然,犹如置身烟雨之中……咳咳咳,是我多话了,不过,多亏仙长,我方才知道何谓品茶。”
他似乎还在享受茶香带给他的余韵,末了,看着年年和盛惜时好像忽然惊醒一般,说道:
“若再上层楼,便会看到珍奇阁的非卖之品,都是一等一的上佳之品。”
“得了二位仙长的赏赐,讲得也更有劲了……”
常德厚举起了茶杯敬向了他们的方向,极尽献媚地说道。
直到将茶饮尽,两人重新站起身来跟在常德厚身后离开。
六十六号客人和六十号客人依旧坐定在远处,享受着珍奇阁的茶点与服务。
上了一层楼之后,他们好像才窥见了这珍奇阁的万分之一。
常德厚所言不虚,这里珍藏着的一切,磅礴深厚得像道长卷,里面塞着珍奇的异宝,造型夸张鲜活。
挂在墙角的三幅壁画吸引了年年的注意力。
这三幅壁画就像是从原本的墙上切下来的,画中‘人们’有着尖锐的细齿,耳朵萎缩贴在脑袋边,五指并在一起,若是仔细看,他还有脚蹼……
他们的身边是飞旋着的鱼群,舞动着的飘带,阳光在他们头顶折射着光点。
一切都美轮美奂。
常管事向她介绍道:“这是海边的先民遗迹图,而这边则是他们当时所敬拜的神明。”
年年的眼神向右看去,一个三人高的神像立在他们身边顶天立地。
神像身上青青绿绿,不是黄铜亦未有金身。
神性却一点为改,祂的脸早就被侵蚀的看不清楚,只看见祂单脚点地,一脚盘起,双手摇摆着。
可若是细细看去,这神邸的相貌倒是与壁画中的‘人’,有些许的相似之处,比如被消磨掉的边际,还有脚蹼的些许痕迹。
生趣灵动。
不似中原那些神佛的肃穆慈悲。
“这便是我们先民的神邸。”
而再向另一侧走去,这里是一个一个的贝壳,在光线的反射下,年年还可以看到上面深深浅浅地刻痕。
而这片区域累积着相当数量的大贝壳,他们上面写满了文字,一种年年读不懂的文字。
“这都是我们的先民所书,可现在早已经失传。”
他皱起了眉头,微垂着头,叹着气说道。
边说着,他在墙上某处点了点,一面墙缓缓拉开。
而他的身后可谓是别有洞天。
闪烁着光照在了年年和盛惜时的脸上,直到现在他们才明白,这座城下,涌动着怎样深不可测的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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