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食堂一楼还算人多，除了住宿生还有些早起的走读生过来买饭。王痧打着哈欠从窗口拎了两个包子，一口咬下，脸上表情就扭曲了下。
还不如去校外吃。
嘴里的那极具韧性的粉丝仿佛弹牙般，一口下去嘎巴在嘴里爆开，不能说难吃，但跟好吃完全沾不上边。
他正要找个垃圾桶去吐了，后面刚好排到的褚知浪见了，脚步一转就往旁边的粉店去。
“感谢。”他怜悯地拍了拍人肩膀，转身点了碗粉，顺路买了两杯豆浆。
他们食堂早上的菜式只到能吃的地步，唯一还能说道的也就豆浆。
这玩意儿只要不兑水，通常难喝不到哪去。
粉店靠近食堂后门那边，钟时跟柳无亦从寝室那边绕过来的时候，一进来就见他背对门口，手里端了杯豆浆，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另一手上还拎着一杯，钟时也不想啃包子，点了碗粉，侧头问，“沉思什么呢，天才？”
独有的冷凉语调在耳边响起，褚知浪回神，将手里的豆浆递过去，回视了会儿，笑说，“你这一天天的净挖苦我呢？”
钟时一时嘴快：“每次考试进步一百分的天才，不是你自封的？”
褚知浪不承认：“我哪有？”
这话他也就跟王痧吹嘘过一回，那会子钟时还在趴课桌上睡觉呢。
他猛然反应过来：“呐，你装睡，还偷听？小钟老师这就不厚道了昂。”
店员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汤粉推出来，褚知浪单手撑在餐台上，随手抽了双一次性筷子到人面前晃晃，一挑眉，“这可不是你一个三好学生该干的事，说说，跟谁学坏了？”
钟时轻嗤了声，干脆承认，夺过那双筷子反手扔人怀里，“跟你学的。”
这家粉店人不多，他两站在角落，往碗里添了点调料后，钟时重新拿了筷子，转身去座位那边。
褚知浪笑着接住，跟过去，刚坐下又突然来了句，“唉，好像还真没听你认真喊过我名字？”
喊他的时候要么是冷冷淡淡的天才两个字，要么就干脆不喊。
“嘶，还真没有，”他回忆了下，之前几次喊全名都差点跟他动手，“哎你……”
他还想说什么，钟时端着他那杯豆浆怼他嘴边，掀着眼皮冷道，“闭嘴。”
硬生生把那句你要不认真喊一遍给打断，褚知浪顿了下，从对面冷淡的眼里捕捉到一丝不耐。
他稍稍抬眉，借着那双手低头浅抿了口，然后在人眉心一压作势扔掉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冲人笑说，“哟，还亲自喂我，客气了嘛不是~”
钟时：“……”
感受到周围同学的怪异眼神，他冷着脸啧了句，到底没这人那么厚的脸皮，只当低头看不见。
王痧重新买了份早饭过来的功夫，那边三个人都吃的差不多。柳无亦手里的煎饼还剩一点，见人过来他便起身让位，跟钟时说了句先走。
食堂位置本来就不多，王痧心里有些意外，但一想人跟他们也不熟，能坐下吃一顿饭已经很不错了，便也摆手说“再见”。
高瘦的Alpha轻点了下头，转身往食堂外走去，等人影消失，趴在椅背上的系统助理才回头，“唉，宿主，他成天吃那么点，能吃饱吗？”
“不能。”
钟时收回视线，抬头就见对面的褚知浪盯着他，单手托腮，锋利的眉一挑，“好看吗？”
“……”
早读后的第一节课是英语，耀眼的阳光偏转进窗户的时候，顾小姐正在上面讲阅读理解，那些生涩难懂的单词在整个教室上空盘旋。
后面的人趴在桌上，没动静，像是睡着了。
讲台上的老师往这边瞧了好几眼，钟时拧了下眉，耳边那个次系统的消息不断弹出。
“你说他到底怎么想的？”
“都表现的那么明显，明明就是喜欢我，好端端地看别人干嘛？”
“还用那种，……特别专注的眼神？”
“他都没那么看过我。”
“…？”
蓝光屏的聊天框上还停留在那句“他不喜欢你”，钟时提笔，边跟老师做笔记边回，“建议翻一下记录。”
后面的人回复很快：“我知道，但你那计算出来的数据跟我亲身感受不一样，你懂吗？人的感情用所谓的数据计算根本没用，这套行不通。”
钟时顿笔，没再理后面一门心思钻研恋爱的人，他点开跟主系统的聊天框，问，“次系统单向连接是你解除的？”
次系统最开始设定就只能由他这边联系宿主，尽可能减少跟褚知浪的接触，避免身份暴露。
当然，最大的原因是他不想听褚知浪那些有的没的废话。
这是他跟系统助理一起定的结果，现在被取消也就只有这个疑似病毒的主系统搞鬼。
主系统：是的，全能的破解版，开不开心？
钟时：？
钟时：改回去。
消息刚发出，提示主系统已下线的提示就弹出来。
钟时：“……”
后面的褚知浪还在持续输出，他切回聊天框就见一句特别自信的话，“我觉得他肯定喜欢我。”
“我们两情相悦，你知道吧，匹配结果都说我们天造地设的一对，是绝无仅有的百分百。”
他提醒：“你离完成任务还有一百分，经查实，钟时不喜欢成绩烂的对象。”
后面安静了会儿，快下课的时候褚知浪才发来一句，“你认真的？”
“五百分，应该不算烂吧？”
短短几个字还透着几分惊疑，钟时嗤了声，没正面回答，“你觉得呢？”
这回那边沉默得更久，直到下课，钟时被老林喊去开会，那边才缓过来般。
他回身扔笔记的时候，还见人在草稿纸上算各科还差多少分，那一百的分数就像配平化学式一样均分给每一科，哪科难度大了他又加加减减，最后算出满意的答案，抬头盯着红色屏幕，“你发誓，没骗人。”
瞧上去格外充满斗志，钟时浅浅弯了下嘴角，跟人说，“把笔记补了。”
说罢转身跟宋趣他们离去，继续用次系统的身份回答人，“我发誓。”
徒留褚知浪愣在原地，那抹浅浅的笑还停留在脑海里。
从厕所回来的王痧路过，一侧头就见他哥两眼放空，撑着个脑袋也不知道在干嘛，嘴角上扬，顺着视线看过去只有空无一人的前门。
“哥，你瞅啥？”
褚知浪回头，心情很好地冲他招招手，示意人附耳过来。
王痧以为有什么惊天大八卦，刚咧着嘴低头过去，就听人嗓音含着五分得意跟五分炫耀，开口，“你时哥，刚冲我笑了。”
“……”
他嘴角一收，无言地翻了个白眼。
一中有让这一届高二去竞赛的想法，特地给他们开了个辅导会，王主任索性让他们高三几个也去旁听一下。
阶梯教室里几乎坐满了人，讲台上是学校特地请来的名师。钟时他们几个往后排坐，位置比较分散，他自觉找了个单独的空位坐，不跟宋趣他们挤。
刚坐下就发现这一片都是熟人。
高三几个年级前十都在，说是辅导会，但他们也就过来听听新题型，竞赛跟他们关系不大。
钟时翻出口袋里随手折起的几张草稿纸，展开，摁了下水笔，这个会他听过，没什么要记的，手上的东西也就用来掩人耳目罢了。
刚写两下，边上就传来哼地一声，他侧头，易沅一手端着那奢华版的黑金笔记本，另一手拎着钢笔，目光略带鄙夷瞧了眼他手上那些寒酸的工具。
“对学习毫无尊敬之情。”
他如此评价。
钟时：……
他前面是漆程，Omega回身给他递了本新的笔记本，巴掌大小，应该是刚买的，“他的意思是，这几张纸可能不够。”
“刚好多的，给你。”
漆程跟易沅都是十二班的，这一出估计是感谢他之前的帮忙，钟时心里清楚，接过道谢。
旁边又是一声“哼”。
辅导会要开两节课，这位名师跟一中的教学风格截然不同，钟时听完难得想睡觉，中间休息的时候去外面洗了把脸，顺便吹个风。
水声哗啦中，系统提示忽然响起，“宿主，任务目标在附近。”
柳无亦也是个惯来逃课的选手，剧情里说他大多时间都在校外，整日不是给人代打，就是穿梭在各大巷子给人代做手工。
这个时间出现在这？
他皱了下眉，擦干手顺着定位上楼，人正站在拐角边的连廊口，倚墙低头，瞧上去像是在等人。
实验楼这边平时没什么人来，像素小人趴在墙角鬼鬼祟祟往那边看去，“他在接头吗？”
钟时蹲坐在地上，身上的校服拉链敞开，单手捏着手机，另一手推了推跟他一起躲起来的系统助理，“你去看看，没人看得见你。”
“？”
系统助理回头：“宿主，那你干嘛？”
活都它干了！
钟时轻嗤，举着跟它差不多高的手机到它面前，“跟前任务目标交流感情。”
屏幕上快速弹出几条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一个人很无聊云云。
“他离不开人。”钟时收回手机，边打字边淡淡道。
系统助理：……
等虚影飘远，坐在地上的人才点了发送，一条“无聊忍着”发过去后就没再回过，他点开相机，把手机贴着墙角，露出半个镜头。
放大画面，足够他看到来人。
“是易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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