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会觉得是你。”
一时间,客厅里只有那些零件咬合的轻轻嘎达声,细小的零件拼凑在一起,柳无亦边伸手调试边说。
等手里的药搅到微凉,钟时才瞥了眼人手里的机械物件,冷不丁问,“弄一个,多少钱?”
那嘎达声一顿一顿的,他手上动作没停,嗓音平淡且熟练,“简单的两百,复杂些的五百,没有图纸的,另算。”
刚说完,又听钟时问,“你手上这个算复杂?”
那几个零件被他拼成圆盘状,没有外壳,钟时也看不出来成品是什么。
“嗯。”
“一个要拼多久?”
“三四天。”
“简单的呢?”
“半天。”
柳无亦回答起来还算有耐心,末了还问,“你要下单吗?”
钟时扯了下嘴角,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缓缓移过去,可有可无般一点头,“可以,但我有附加要求。”
柳无亦:“?”
钟时说:“五百,简单的,造型随意,另外半天空出来,我辅导你功课。”
人生希望这个词太过虚高,总结就两个方向,一个精神一个生存。
在那个所谓的剧情一里,这人被客户诓骗回西三街,被人围殴的关头受刺激分化成Omega,一人一拳撂倒了所有人,最后撑着一口气晕在医院门口。
剧情里明确提到,他没有朋友,也不会向人求助。这样一个人想要他主动开口诉说过往,听人劝解,是很难的,起码短期内行不通。
有确保能够生存下去的前提,才会有精神追求,柳无亦就是个典例。
“一天给你五百,没问题明天开始学。”
钟时敛眉,再次加码。
边上的系统助理震撼:“宿主,你这不是纯纯送钱吗?”
钟时在心里回:“跟慈善值比起来,几百块而已。”
“你没有吗?”
系统助理:……闭麦!
柳无亦沉默了下,抬头瞧向对面站着的人,说了句,“对你没好处。”
五百是他得的,成绩上升也是他的,钟时既花时间又花心力,图什么?
钟时回答的模棱两可:“能从别人那里得到更多,放心。”
这个别人他也没说是谁,柳无亦再次沉默下来,最后说,“好。”
每天固定的五百,他没有理由拒绝,钟时也就是看中这点。
既然已经摊牌了,不如把一切都摆在明面上。
见他拿上零件回房间,钟时转身将水杯里的药倒了,顺便洗了三遍,才回房间午休。
第二日早,他是被手机闹铃吵醒的。
房间里只有个小小的床头柜,在单人床的右边,贴着墙放的,手机放在上面,震动声像是被那摇摇晃晃的木板放大般,嗡嗡声更大。
是闹钟。
临上课还有二十分钟,他关了手机,起身推开门。
寝室门开了条缝,外面的凉风顺着缝隙吹进来,柳无亦盘腿坐在客厅摆弄那朵永生花,见他出来便开口,“建议你现在别出门。”
钟时:?
话音刚落,手机屏幕又亮起,褚知浪掐着点发消息过来。
不知浪:小钟老师还没醒呢?
忠实:?
不知浪:我在门口。
那边再次重复:你寝室门口。
钟时微微拧了下眉,也没说什么,估摸着这人又要作什么幺蛾子,对柳无亦说,“谢谢。”
他揣好手机,顺手拎了两张卷子,冲人说,“药我放桌上。”
寝室外,凝滞的氛围似乎持续了挺久,他推门就见走廊边站着位陌生的Alpha,后面还有边走边回头嘀咕的同学。
“什么情况?那不是那个谁吗?二十班那位?怎么堵柳无亦寝室门口?”
“还不是五班那位搬过来住了,就在那间寝室……”
“我靠,那蹲着的是谁,怎么也找上门了……”
零零散散的话飘在走廊上空,水房在这间寝室边上,路过的同学八卦地瞧了一阵又一阵。
气得王痧眼一瞪:“你瞅啥?”
末了又恨铁不成钢地低头瞧边上一门心思折纸不为所动的褚知浪。
人都找上门了,能不能有点危机感!
手里的纸张被折成蹩脚的玫瑰花,花瓣松散不成型,褚知浪啧了句,嘴角扬出似笑非笑的弧度,眼一抬就见那个陌生的Alpha盯着钟时。
他轻嗤,抬手将手里的饮料递过去,“可算醒了,再晚点咱可就都得迟到。”
紫白的营养快线瞧上去没什么水汽,应该是提前拿出来晾了会儿,钟时刚接过,下一秒就听那个陌生的Alpha喊住他,“钟时,还真是你,方便聊聊吗?”
此言一出,王痧先一步跳出来,一句聊个屁还没说出口就被他哥捂住嘴,瞧见那微冷的脸色才识相噤声,“这……”
钟时拧了下眉,还没说话。
却见褚知浪眼睑耷拉着,淡淡地瞥了眼手边的胖子,轻声说,“胖子,他是不是给你太多好脸色,以至于你忘了,你时哥以前可是无情到极点~的人。”
王痧顿了下,抬头见人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意,仔细一瞧又像是在笑?
“别整天咋咋莽莽的,成稳点。”
他拍拍人肩膀,语重心长说。
王痧:……
剩下的钟时没听,冷淡的眸落到对面人身上,直接“不方便”“没空”“关你什么事”三连拒绝到底。
听得王痧咂舌,身后递过来几粒瓜子,他回头,柳无亦站在半开的寝室门边,“来点?”
“当事人都不急,你急什么?”
“……”
当事人之一站在他们边上,那双手就像停不下来般,捏着那朵玫瑰花试图掐出好看的弧度,但怎么弄都是又松又塌,最后人再次啧了声,将玫瑰花揣进兜里,眼不干为净。
注意到他们的目光,褚知浪侧头,微笑,“有事?”
那嘴角的弧度格外生硬,尖锐,王痧觉得都能把那纸撕了,连忙打哈哈摆手,转头跟柳无亦小声嘀咕,“我看他挺急的。”
那个陌生的Alpha是上回来他们班表白的那位,钟时秉持着礼貌听人讲了三句废话,在人还试图说下去的时候,冷声打断,“还有事?”
“我着急上课。”
意思是别再叭拉下去了。
那个陌生的Alpha好脾气的笑笑,拿出手机,“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
钟时再次:“不方便。”
说罢回身,路过门边几人时,冷冷一侧头,“不上课?”
身后那个陌生的Alpha脸色不变,从容收了手机,冲他们点点头。
褚知浪挑了挑眉,转头将手搭钟时肩上,跟着人下楼。
肩上的手压着,带点不快的沉闷,刚到楼下,钟时就挣开他,人紧着眉还没反应过来般,问,“怎么?”
连日的雨还在下,几滴水珠溅到台阶上,湿了一片地。这人穿了件稍厚些的外套,瞧见他就是一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你不能因为大早上被别人找茬就拿我……”
钟时打断:“拿来。”
他伸手过去。
“昂……”褚知浪愣了下,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从口袋拿出那个丑得不成型的折纸,小声说,“那个,没……太折好,就…”
“本来栩栩如生的纸玫瑰,头一回弄,有点,呃,发胖了。”
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尖,这玩意还是昨晚他瞧见人在研究零件拼成的永生花,大言不惭地跟人说他会折纸,对着视频研究一晚上,谁知道那些步骤瞧上去简单,到他手上就弄出个四不像。
手里的折纸像是蔫不拉几的落花,松散扭曲的花瓣,一副快败了的模样。
钟时瞧了眼,沉默地放回自己包里,“你这手艺确实,下次别干这种活,你没这个天赋。”
褚知浪:……
“不是,我……”
他撑开伞,滴滴答答的雨声敲在黑色的伞面上,瞧见人还试图辩解的模样,难得扬声笑了下,“唉,你还走不走?”
这人两手空空,身后还传来王痧咚咚跑下来的动静。
那声音像是敲在心上,褚知浪猛地回过味来,这是在哄自己?
“浪哥,时哥,等等我!”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褚知浪迎着那双含上笑意的凤眸,一个弯腰果断钻到人伞下,一把夺过伞,手一搭带着人往前跑。
他的伞还在王痧手里。
“不等,还有十分钟迟到!”他头也不回喊。
黑色的伞在楼下快速晃过,伴随的还有少年们不顾一切的吵闹声。
三楼,柳无亦收回视线,见那人还站在走廊上,即使是同一个班的同学,他也没什么交流的想法。
他转身关门,后面的人突然冷下脸问,“他搬你寝室干吗?”
声音里带上不屑跟逼问。
柳无亦脸上没什么表情,跟他说话连脸都没侧一下,“跟你无关。”
临近上课,该出门的都出门了,剩下不想去的也安静下来,走廊里一片冷清。
漂亮到过分的Alpha嗓音里添上几分狠厉和厌恶:“警告你,有对象的前提下别去招惹人。”
大早上从寝室楼跑到食堂,再一路跑上教室,最后赶着铃声冲回位置,幸好老林还没来。
那把伞不大不小,遮不住两个赶时间的男生,再加上外面刮风,别说他们,连王痧身上都湿了一片。
还好教室里开了空调,湿外套一脱倒也不碍事。
钟时抽了几张纸擦去头发上的水珠,他身上还好,褚知浪衣服上湿得更多,就连下早自习去办公室都还有点蔫哒哒的湿。
办公室微波炉边上就是老刘办公桌,王主任过来找老刘要文件的时候,瞧见他们在边上热早饭,还问了句,“嚯,早上那么大的雨,你们淋雨了?”
褚知浪挠挠脸:“昂,是,风太大,吹到了点。”
“已经快干了。”
绝口不提是因为他两非要挤一把伞。
外套还没干,他两只能穿着里面的长袖出来,看着就冷,王主任瞧了好几眼,又说,“那哪成,你也就衣服干了,哎哟,你们这些年轻人,也就仗着年轻,那寒气不逼出来,长此以往很容易生病的。”
他从老刘那一柜子茶包里挑了两含姜的,不由分说塞到人水杯里,“兑着热水,哦,杯子里是热水啊,那刚好,泡一会儿喝了,去寒,这时候哪能经得起生病啊,你们这些孩子忒不会照顾自己。”
褚知浪连阻止都来不及,茶包一入热水,那股浓烈的姜味扑鼻,他脸都扭曲了下,强撑着说,“……谢谢主任。”
那茶包光姜片就占了半包,剩下还有红枣加枸杞,一些他不认得的东西,这玩意儿也忒养生,哪个年轻人会喝?
边上,钟时面不改色闷了口,安静冲人说,“谢谢主任。”
“多喝点,这一包泡两回没问题,那个老刘,你看着他们喝完这杯,这个天气,免得感冒。”说着,王主任揣着文件袋离开。
人一走,褚知浪凑到钟时旁边,小声问,“你真喝啊?”
“实在不想喝别逼自己,咱待会儿偷偷倒了完事,昂?”
他压着嗓音低声说。
钟时又喝了一口:“驱寒的,喝了。”
褚知浪:“?”
后面老刘眼见他两凑一起,便过去咳了句,“要喝完的。”
他努力瞪着眼珠,瞧向那边鬼主意向来多的Alpha,“别给我找事。”
褚知浪:“……”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