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区拐出来再跑上公交,一路踩着铃声上五楼,两人刚到教室门口,铃声就停了。
老王在门口掐点等他们,眼睁睁瞧着他两上来,神色不善。
走廊边已经站了一溜他们班的同学,人堆里的王痧疯狂冲他两使眼色,褚知浪眉梢一挑,自觉往那边去,口中笑说,“王主任早。”
“不早了,”中年男人冷哼一声,指着手腕上的表,“半分钟的铃声你们班能迟到十个人,好样的。”
“那可不,证明我们有默契……”褚知浪颇有几分厚脸皮地插嘴,还没说完便被没耐心的老王打断,“你可闭嘴吧,我还没说你,上学不穿校服,整天没个正形。”
“你们林老师一把年纪,天天被你们气得,一点班分月月扣完……”
后面教室门口的老林轻轻咳了声,可惜王主任说得正兴头上,没听见,褚知浪悄悄侧头跟钟时说,“老林可不觉得她一把年纪。”
十个人站在走廊上,老王在另一边训,没注意他们,但老林却实打实地在眼前盯着他们,瞧着那微微警告的眼神,钟时压着嗓音轻道,“少说话。”
“这迟到风气再不改,都给我站到升旗台去,一个两个,昂,年级第一迟到,班长迟到,学委也迟到,”他一个个指过去,触及到那威严的视线,边上几个同学像鹌鹑般低头,“都这样了,怎么做带头工作!你们班这风气再不治治,以后天天迟到?”
“都去瞅瞅,哪个班跟你们班一样,一迟到就一群!”
粗犷的嗓音在走廊上飘荡,人发泄完还让他们挨个儿保证下次不会再犯,等人背着手离开,几人才松口气。
教室里的读书声没停过,老林已经坐回讲台上。钟时干脆也不回去放包,直接从书包里翻出几张昨天没写完的试卷,递给边上人,“接着写。”
手里的试卷折痕明显,背面还有昨天无聊画了一半的爱心,这次他换了个蓝粉渐变色,褚知浪接过,瞧了两眼又商量说,“早读呢,下课再写。”
大作没画完,端给人看也不太好。
钟时侧头:“你有书吗?”
“……”
和煦的阳光照进走廊,浅金色掺进那双泛冷的黑眸,褚知浪小小倒吸一口气,撑在围栏上还没讲话。
课本这东西他两从不带,轻飘飘的书包里永远只有试卷。
大概是知道这边的窘迫,边上王痧挪过书,空荡荡的语文书上连折痕都没有,一看就知没翻过几回,他掩着半张脸小声说,“你两好歹装装样子,早读连书都没有,待会儿老林一出来不就瞧见了。”
“谢了兄弟。”褚知浪立马接过,反手将试卷折好揣进口袋,挪着书到他跟钟时中间,扬笑说,“瞧,这不就有了么。”
钟时:“……”
边上王痧牙酸般,往宋趣那边挤,小声蛐蛐,“这厚脸皮也就时哥能忍。”
说完旁边没动静,只听到一连串不带停的古诗朗读,末了还跟了句,“三原则,不看,不听,不参与。”
宋趣顶着那张似乎被学习掏空的疲惫脸,秉持着班长本分,“好好学习。”
王痧:……
一中没有规定非要穿校服,于是褚知浪穿着那件线衫在班上晃了一天,这天轮到他值日,每逢下课格外积极地跑去擦黑板收拾讲台,钟时去前面装水的时候还见他一盒粉笔装满又倒出来,反复磨蹭,连讲台角落的粉笔灰都要抠出来。
钟时端着水杯从他旁边路过,停了一瞬,“别装了,傻逼。”
再装也没人会问,大家都忙着学习。
褚知浪可惜地叹口气。
直到晚自习回寝室补课,王痧才欲言又止,“哥,你这件衣服……”
他当即回头过去,热络地拍了拍人的肩,大方开口,“好兄弟,就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尽管问!”
被那热情的架势整得愣了下,好半响王痧才接着说完,“你是不是买小了?话说你啥时候找时哥要的链接,我咋不知道……”
“……”
瞧那脸上的笑顿时僵住,钟时无情地笑出声,添了句,“我也不知道。”
电梯到三楼,他去喊柳无亦,顺路拿几张试卷。等他出了电梯,褚知浪一把箍住王痧的脑袋,在人耳边狠狠道,“这衣服我不是买的。”
王痧:“?”
衣服不是买的就只能是现成的,明白过来,王痧寻思怪不得,人李扬还说他哥今儿跟个花孔雀似的,到处跑。
他麻着张脸:“不是哥,咱能别秀了吗?”
有没有人能管管他们的死活……
褚知浪满意了,微笑放开他,“哎~,不能。”
等钟时上来的时候,就见王痧趴在茶几上捂着半边耳朵,满脸麻木地写题,边上的褚知浪翘着二郎腿,絮絮叨叨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一见他进来就没声了,王痧顿时松口气,热情地喊着柳无亦坐下。
茶几边坐他们四个刚好,王痧主动让位,拉着柳无亦去对面,对新师弟格外友好,“咱基础差呢没事,钟时包教包会,不要因为自己成绩差就觉得自己垃圾,没关系的,咱迈出第一步已经很棒……”
他给人翻开笔记跟题,一眼瞧见人手里的那个质朴笔记本,封面是单调的橙,很薄,校门口文具店里两块五的那款。他沉默了下,又递了几支笔过去,“黑色的写题,红色的纠正,蓝色的画重点,刚好,哦对,你能考多少分?基础版应该能用吧……”
钟时将刚打印好的资料摊开,便听人说,“四百。”
他挑了挑眉,对原主角的天资不奇怪,剧情后期柳无亦能考六百多分。
王痧默默闭嘴了,本来以为人在二十班,成天不上课,成绩应该不咋地,事实上四百在五班确实不咋地,但在二十班已经算是名列前茅。
是他小丑了。
寝室安静下来,钟时之前给柳无亦瞧过基础,讲完知识点就让人自己练,有不会的再问。
柳无亦收了钱也很配合,全程坐在那里刷题,偶尔抬头问个问题,比褚知浪不知道要省心多少。
钟时拎支笔给人讲题,王痧也挤过来凑热闹,以他的水平勉强能听懂。
褚知浪在另一边托腮,灯下的少年微微垂眸,浓密修长的眼睫在脸上投下点点阴影,嗓音冷淡,只有偶尔抬眸瞧人是否听懂时脸上表情才柔和些。
惯来冷的人每次露出些些柔软的表情,总是格外吸引人,褚知浪转了两下笔,瞧了好一阵还是觉得心口发痒,在心里问,“系统,你那能拍照吗?”
他手机在桌上,拿起来倒是没问题,只是镜头对着钟时容易引起人注意,拍不到他想要的感觉。
正在讲题的钟时一顿,又听脑海里那道属于褚知浪的声音说,“能对着钟时拍两张?”
“……”
“不能。”
他匆匆回一句。
褚知浪一挑眉,心说真是个废物系统,“不是,拍照也不行,你到底能干嘛?”
那边系统未回。
柳无亦问的题不算很难,钟时简单讲两句人就懂了,甚至还能跟一知半解的王痧解释,他见人又埋头写题去,便重新看向手里的题,刚画两条辅助线,蓝光屏上的那句话在眼前晃来晃去。
他啧了声:“你有病?”
“好端端地拍什么拍?”
另一边的褚知浪也在写题,漫不经心撑着脑袋,在心里回,“当屏保?关你什么事,我拍我未来对象,你有意见?”
钟时:“……”
他冷酷无情:“没那个功能。”
“别做白日梦了,傻逼,”想着他翻过一页题,又加了句,“早点完成任务才是重点。”
褚知浪垂着头,将刚算出来的数字填上去,冷嗤了声,“成,废物系统再见。”
“别打扰我学习。”
到底谁打扰谁?钟时拧了下眉。
隔了会儿,身边人百无聊赖转笔的动静又传来,他侧头,人托腮,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
丝毫不顾及另外两人在。
钟时倾身过去问:“写完了?”
褚知浪点头:“当然,就那点题,以我现在的水平,轻而易举。”
钟时拿过他的习题册,往后翻了两页,不容拒绝地抬眸,“写了。”
褚知浪目光在他跟习题之间转了两圈,试图挣扎,“那是明天的题。”
“不往死里写怎么考六百?”钟时将题推回去,再次重申,“你太闲,写了。”
褚知浪:“?”
对面的柳无亦瞧了眼,识相低头接着写题,一时间寝室安静下来。
系统助理趴在他头上睡得正香,钟时瞧了两眼收回视线,支线任务二的第一阶段完成后,第二阶段就是劝柳无亦重拾人生,光慈善值就给了五千。
上回那些剧情已经被破解,这次当着系统助理的面,解锁剧情点二没花慈善值,据主系统说,在系统助理眼里是扣了的。
两方不和已是事实。
剧情点二交代的是柳无亦的过去,当年柳无亦性别预测是Omega,在目睹邻居家Omega死亡后,遭到柳妈的控制,不让他离开西三街,非打即骂,最后柳无亦受不了逃出西三街。
他拼了口气考到离西三街最远的林安一中,被生活所累成绩一落千丈,从前的经历跟现在的空茫交织,陷入一片不知该往何处去的虚无,关键时刻是同寝的钟时劝导,最后他决定以四百的成绩复读一年,也是在这期间遇到秦顾。
这个剧情中,钟时需要做的任务只有劝导人,无论是以多少的成绩,只要人愿意复读,只要人愿意往前走就行。
晚自习铃响,王痧是跑的最快的,一溜烟就没影了,柳无亦不去吃夜宵,先一步回寝室拼零件。
钟时跟褚知浪下楼去食堂,点了碗面。刚付完钱,钟时就见人一手拎着手机,另一手搭在他肩上,热乎的气息扑到他耳畔,说,“周末胡钺家,到时候一起去?”
上次那个心系情感大师的群没解散,除了李扬,这一次制造惊喜的人都在群里,这会儿正热闹的讨论千万不能露馅,脑补各种要是被正主抓到的口供,有说去吹风的,有说去感受金钱的,还有说去买房的。
褚知浪在后面跟了句:我跟钟时在一起,还用问?
宋大师:噫。
后面又是一串:没有人问你了,谢谢。
钟时瞧着他打字,沉默了下,“……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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